溫迪終於切開一個南瓜, 煮南瓜湯, 把湯汁收得極濃稠, 拌著飯吃, 甜甜的。
南瓜和冬瓜是在大雪前收穫的, 溫迪還記得自己漏了兩個南瓜在野豬林, 本來想第二天再去接, 誰知道第二天就下起大雪。等到這個冬季過去,再回到野豬林時那些南瓜應該已經爛透了。
“晚上可以喝冬瓜湯。”溫迪用勺子舀著一塊南瓜,邊嚼邊說。
冬瓜湯也很甜, 但與南瓜的甜不一樣,南瓜是甜蜜的甜,冬瓜是清甜的甜。
但也有一樣的部分, 比如都很好吃。
“冬瓜配蛤蜊不錯, 可惜我冇撈到蛤蜊。”溫迪繼續說。
談到做菜的事,一般都是她自言自語, 黑毛安靜地聽。
等他聽到自己瞭解的部分, 纔會插嘴。
但他一般不瞭解, 尤其溫迪說的大部分都是新菜, 展望, 他全程隻能沉默地聽。
“豆腐好吃。”溫迪又跳到這個話題, “煮湯,烤,炸, 炒製出來也不錯。”
用一句比較俗的話, 就是豆腐渾身是寶。
這絕對不是妄言。
光是溫迪知道的,與豆腐有關的菜肴,就有不下百種。雖然其中肯定有做法重複的,但其中的味道差彆卻又不同。以前在各大論壇上曾經有所謂“甜鹹豆腐黨”之爭,她不知道參與這個的有多少人是開玩笑,有多少人是認真的,但這起碼說明豆腐既適合做甜,也適合做鹹味。除此之外,麻婆豆腐也很好吃,等她製成豆腐,就一定要先做一道火辣辣的麻婆豆腐。
想到這,溫迪的饞蟲就又被釣上了。
她馬上讓黑毛把裝有黃豆的小石缸端過來,放在廚房的料理台邊。
“你要做豆腐嗎?”黑毛好奇地坐回餐椅上,在近處端詳。
“對。”
溫迪檢查著小石缸裡的黃豆,經過一天的浸泡,即便是冰冷的水,也將這些曬乾的黃豆完全泡發。有一些豆子浮在水麵上,雖然溫迪泡發黃豆前已經將豆子篩選過,但仍然免不了有些品質差的漏網之魚。不過對付它們也簡單,經過泡水,這些質量不好的爛豆子就主動浮上水麵,溫迪用漏勺打撈,就能將它們一網打儘,全部撈出倒進垃圾桶裡。
而小石缸中剩餘的黃豆,就是品質最好的一批了。
溫迪先將這些黃豆打撈出來,過一遍水清洗,然後將小石缸中浸泡過黃豆的水全數倒掉。倒掉小石缸裡的水這種事當然是交給黑毛,等他倒了水,再將小石缸沖洗一遍後,把黃豆放回小石缸中,再重新注入清水。隨後,溫迪讓黑毛把小石缸搬運到角落裡來,放在石磨旁邊,溫迪點上了三個油燈,將角落照得透亮,隨後再準備幾個木盆,開始磨豆漿。
用勺子舀上黃豆和清水,倒入石磨中,用石磨碾壓幾遍,由出口流出的就是豆漿。這不考驗體力,考驗的是耐力,要不斷重複著碾磨的動作,將小石缸中所有的黃豆全部打成豆漿,一個木盆裝滿了,就換一個,直到將所有的黃豆全部放入石磨中,磨成豆漿,最後一滴也掃入木盆裡。
溫迪把清洗石磨和小石缸的任務交給黑毛。
清洗石磨需要把磨盤打開,單獨刷洗,她可扛不起那麼重的磨盤。溫迪力氣不如黑毛,但也不是全無力氣,最起碼把裝滿豆漿的木盆搬運回廚房旁邊還是冇問題的,她來回跑了幾趟,把所有豆漿全部都搬運到料理台邊,費了好大力氣。
“累啊。”溫迪摸著腰,先在餐椅上坐下,喘了口氣,喝了杯水再繼續。
其實她也不是急著休息,主要是等小石缸。
她催黑毛:“先彆洗磨盤,洗小石缸。”
“哦。”黑毛答應一聲,將磨盤放回去,帶著水把小石缸沖洗好,迅速送來。溫迪看看快冇水用了,先架一個鐵箱,裝滿雪,先燒點用。接著她再準備一個鐵箱,預熱。那頭她把所有的豆漿全部用絲巾過濾,將純淨的豆漿裝入小石缸中。剩餘的豆渣,再加水重複一次,直到把所有豆渣全部榨乾,榨成的豆漿量很大,將小石缸裝得滿滿噹噹。
這時的豆漿已經摻了不少水,但沒關係,下一步就是煮它。
溫迪再用木勺做搬運工,將小石缸中的摻水豆漿轉移到火灶上的鐵箱裡。她之所以要用小石缸就是為了這一步,經過過濾和摻水後,豆漿的分量增加了不少,如果想要一次性把這些豆漿全部做成豆腐,是冇法把所有豆漿全倒入鐵箱的,它裝不了這麼大分量的豆漿,所以得分批次。
溫迪現在做的就是第一批豆腐。
首先,溫迪開始調配鹵水,準備一份鹽鹵,在其中加入兩三倍的水攪拌使它溶於水中。
準備好鹵水後,鐵箱裡的豆漿便開始沸騰。
溫迪拿著勺守在鐵箱邊,不時將木勺伸進去撇去豆漿因沸騰而生出的浮沫。因為鐵箱是敞開的,因此,在水沸騰後會不斷蒸發,豆漿裡注入的多餘水分也會在這一部消失大半,所以溫迪根本不需要擔心自己為了榨乾豆渣而加水過量的問題,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處理。等到豆漿燒開,溫迪把黑毛叫過來,讓他戴上手套將鐵箱端離火。
接著,她在鐵箱中倒入大量涼水,使豆漿快速降溫,這時它應該從100度降溫至80度。
溫迪拿來鹵水,將它分次倒入鍋中,將有著長長勺柄的木勺伸入鍋中從下向上快速攪拌。
“好了。”溫迪點頭,“你把這個再端回火上。”
“嗯。”黑毛的手套冇摘,直接就走過來按照她要求的把鐵箱重新搬回火灶上。
火灶繼續給鐵箱加熱,多餘的水分繼續蒸發,再過一段時間,鐵箱中出現白色固體。這些不斷湧動的固體就是豆花。溫迪繼續煮,等到大部分水蒸發後,留下的豆花就越來越多,溫迪立刻扭頭去準備豆腐模具,將放在角落的豆腐模具拿過來,先倒掉多餘的水,將豆包布浸濕,鋪在模具底部,然後用漏勺將鍋中的豆花舀起,倒入模具中,直到將它填滿。
然後,溫迪將豆包布合攏,包住豆花,溫迪將壓製板按下,取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放在壓製板上。要壓製豆腐,除了有模具,豆包布和壓製板外,在壓製時也需要在壓製板上方放重物,畢竟人冇法堅持將豆腐壓製半小時。
三個竹筒時後,溫迪拿走重物,打開壓製板,解開豆包布,模具中剩下的就是被壓製得方方正正的雪白豆腐。隨後溫迪再繼續用模具製作豆腐,直到把所有豆漿全部壓製成豆腐為止,這回算是嘗試,有了經驗後,下次做豆腐時隻需要取一碗豆子提前泡好,隨後磨成豆漿,過濾,煮沸後加入鹽鹵煮成豆花,再用豆腐模具壓製成豆腐,一套程式隻要有了經驗,再實踐就會很容易操作了。
反正下次有空就做一點豆腐。
豆腐的保質期不是太長,這幾天溫迪估計她和黑毛得天天吃豆腐。
不過倒也還好,因為她現在正準備用豆腐做腐乳,所以做出來的豆腐多一點也沒關係。
溫迪先把豆腐全部收好,裝回洗乾淨的小石缸中,然後取出一部分豆腐來,放在案板上用刀切好,把豆腐切成一個個小方格。“你去做一個石壇。”溫迪對黑毛說,“就上回我讓你做的那種,開口寬,能封口的。”黑毛收到,拿著鎬頭進柴房裡去挑選石料。過不久,他做好一個石壇,迅速送到溫迪這裡來。溫迪把石壇清洗一遍後,將一顆顆小小的豆腐塊輕輕放入石壇中,隨後用石碗倒扣,再倒上水,讓黑毛將石壇送到大廳角落。
這個放置石壇的位置,也是由溫迪精心挑選過的,它放在地暖上,隔著石頭保持著較高溫度,給封閉的石壇中提供孕養腐菌的生長環境。讓石壇在這放置約五天後,就可以繼續下一步。
黑毛一直在旁邊看著,等她做完才問這是在乾嘛。
“養腐菌。”溫迪解釋道,“讓豆腐生長毛菌,菌絲的成長效果決定腐乳的口味成敗。”
“長毛菌?”黑毛緊緊皺眉,“長毛?菌?是我知道的那個毛……菌……絲嗎?”
黑毛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吐每個字時都是一頓一頓的,就等著溫迪反駁。
可溫迪不僅不反駁,反而還加料,“是啊,就像發黴一樣……不,不是像,就是發黴。”
“發黴的東西不是壞掉了嗎?”黑毛相當驚詫,有種三觀被毀的感覺。
“算是吧,可是,這個所謂‘壞掉’的東西可是非常好吃的!”溫迪談起就兩眼冒精光。
腐乳啊,就跟老乾媽一樣,一塊冰格大小的腐乳足夠拌一碗飯吃。
在下飯界,腐乳不算人人能忍,但吃得了的都很喜歡。
溫迪說得越興奮,黑毛就越難以接受,可是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打臉了,生怕這回說完又“真香”,所以決定謹慎看待,先等那個成品出來,親口嚐嚐再說它好吃還是難吃比較對。於是黑毛忍住了滿腹吐槽,麵上很是勉強地擠出笑容,點點頭:“那我就期待一下。”
眼下應該吃什麼呢?
“餓了吧?”溫迪及時地遞出這個問題,轉移了黑毛的注意力。
他點頭。
“那你去煮飯,我做菜。”溫迪點點豆腐,“用這個。”
“嗯……”黑毛微微彎腰,聞著豆腐的豆腥味,皺了一下眉。
“不喜歡吃啊?”溫迪笑眯眯看著他。
黑毛扭頭看了她一眼,從她臉上看出五個字:我等你說不。
他立馬搖頭:“冇有冇有,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得好吃。”
“哎呀,學乖了!”溫迪一臉可惜,“以後想聽你反駁我,恐怕是不容易囉。”
然後這廝就搖著頭走開了。
黑毛頓時鬆了口氣:果然是陷阱題!
哪有溫迪不能處理的食材啊!凡是他質疑的,她基本都能處理到滿意,即使他左右都吃不進烤生蠔,她不還是把生蠔做成了蠔油,逼他不得不喜歡?想起好幾次踩到陷阱,遇到美味都冇法吃的結果,黑毛現在確實如溫迪所說,學乖了,再也不敢挑釁她。
現在,凡是她主動提議且一臉就等反駁的樣子,他都知道自己千萬不能隨便說不喜歡了。
說了,等下他一吃上癮這人立馬把菜端走。
隨後反問一句:你不是不喜歡吃嗎?
他就算認錯了,也不一定能再多吃一口,總得得一餐教訓。
吃個菜而已,好累啊。
……
果然晚餐溫迪端出了用豆腐做的第一道菜,麻婆豆腐。
黑毛一吃,就真如他擔心的一樣,筷子動得飛起,根本停不下來。
他都冇法想象自己要是吃一口就被強製停止,該有多難受。
“這個好吃。”他趕緊誇,“明天早飯我也想吃這個。”
“行啊。”溫迪答應得十分爽快,“我明早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