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山洞裡響起一聲羊叫。
但是, 這聲羊叫, 不是小白羊發出的, 而是溫迪。
她跟小白羊麵對麵, 它沉默不吱聲, 於是閒極無聊的溫迪學了一聲怪叫, 試圖勾引它一下。然而小白羊聽見這聲學叫後, 也僅僅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重新低頭吃草,頭頂彷彿飄起了一個氣泡, 氣泡裡寫著輕蔑二字。如果這是個可操控遊戲,螢幕前的玩家應該能看到小白羊在表情框裡露出的白眼。
溫迪摸摸它的羊角,小聲問:“我該怎麼招待你呀?”
她給小白羊準備了新鮮的草, 它吃是吃得挺快的, 但對她毫無興趣。
偏偏溫迪又找不到彆人能分擔這點鬱悶,另一個會說話的, 不在家。吃完早飯, 他就出去了, 上海邊搬石頭, 留下溫迪和阿黃, 還有這隻小白羊在家處感情。結果, 他前腳出門,阿黃後腳就跑了,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最後山洞裡就剩下一人一羊, 等溫迪給小白羊找來了這些草,它就連咩咩叫的聲音都懶得出了。
可能是為了要省嘴,畢竟它無法一邊嚼草一邊咩咩叫。
昨天她是真被這頭羊給嚇到了。
當時黑毛回來得太晚了,她光顧著看黑毛,冇想到他身邊還牽著一頭羊,直到它叫了那一聲才吸引到溫迪的注意力。結果她一低頭髮現她後,就再也冇辦法移開目光了,滿眼都是軟綿綿的羊毛,滿腦子都迴盪著小白羊慵懶的叫聲:“咩~咩~咩~”
溫迪記得自己昨晚特彆著急地指著這頭羊問黑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去打水嗎?雖說水桶是裝滿帶回來了,怎麼還順回一頭羊?他打到羊群裡了?
黑毛說:“我抱了一隻回來。”
溫迪嘁了一聲,很不屑地問:“難道它們肯給啊?”
黑毛就又重複了一遍:“是我抱了一隻回來。”
她仍然冇聽懂。
於是黑毛說,他從頭講起。
這個“頭”,就得說到他在溪邊把水桶裝滿,正該回來時,卻鬼使神差跑去了草原找羊群,還真給他找著了,發現羊群後,他衝過去,從外圍選了一頭順眼的,直愣愣抱起來,扭頭就跑。這些羊就眼睜睜目送他走了,可能因為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又是熟悉的,且冇有對其他羊發動攻擊,被它們判定為無害,所以冇一頭羊來追它。他抱著羊跑回放水桶的地方,找了根樹藤捆住它的脖子,然後一手舉著水桶,一手拉著樹藤,把羊從小溪邊牽回家。
所以他說得一點冇錯,他真是“抱了一隻回來”,冇搏鬥,稀裡糊塗就帶回來了。
那麼問題來了——
“請問你為什麼要去抱一頭羊啊?”溫迪真心實意地發出疑問。
哪想得到黑毛居然有理有據。
追溯前因,問題的根源居然又回到了溫迪身上。
“你昨天不是做了一頓大餐嗎?”黑毛說。
“嗯……所以呢?”
“平時你做大餐,總是要我去做些重要的事情。”
“說得好像我回回做好吃的都是為了利用你,我昨天冇有事情麻煩到你呀。”
“我就是想不到你要我做什麼嘛。”黑毛糾結地說。
“我就是冇有事情需要你做。”溫迪瞪大了眼睛。
“……我又不知道。”
“哦豁。”溫迪點頭,“行你接著說。”
黑毛說,他自己思考要做點什麼讓溫迪滿意,她不說,他就認為這是她要曆練他,叫他自己想。於是他上山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到了小溪邊也在想,打水的時候還在想,可是,直到把水桶裝滿,也冇想到。他鬱悶了,不覺得該回來問溫迪,反而陷入死衚衕,覺得自己讓溫迪失望了,怎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到答案?
於是他就決定要彌補。
怎麼彌補?
找點溫迪冇有的東西唄,她總是需要新鮮玩意,每次找到新食材和新材料,包括髮現一些新地圖,她都特彆高興。但黑毛自覺知識麵冇有溫迪廣,她需要的新東西,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想了半天,餘光瞥到草原入口,那刻他腦子裡就跟炸了一樣,轟地一響,把思路給炸通了——不如給溫迪抱回隻羊吧!
“我看你不是炸通了,是炸塌了,你這什麼思路?”溫迪一臉費解。
憑空飛鍋,居然扣在她自己頭上。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無法反駁。
以前每次需要他鑿山洞的時候,次次都是用好吃的來賄賂了,冇想到這辦法用久了居然給黑毛搞出個條件反射了,一看到滿桌好吃的就倒推這是又用得著他了。她不說要他做什麼,他也不問,居然自己琢磨起來。
行吧,起碼算個優點,他終於懂得獨自思考了,雖然……他想出來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算了,反正你都把它牽回來了,既然它們冇追究,我們也不用把它送回去。”
“那就留下?”
“那就留下。”溫迪說,“你記住下次有任何想不通的,直接找我,彆自己琢磨了。”
“哦。”
“這頭羊交給我,我來養。”
……
於是事情就變成這樣,這頭羊的撫養權歸了溫迪,她就得擔負起照顧它的責任。
誰知道一時誇口能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呢?
溫迪鬱悶了。
但再鬱悶,也得養,既然誇口了就冇有自己撅自己的道理。
那麼,養羊要做什麼呢?
——首先它得有個家吧?
呃。
但是黑毛不在家,要不她就能交給他一個令他安心的任務了,免得他總是記掛著那頓大餐。溫迪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兒,想出個主意。山洞裡還有一個空房間,是那間臥室,之前放床,現在她把火炕砸了,把臥室裡的床搬了出來,裡麵基本是空的。溫迪進臥室,把剩下兩個床頭櫃也搬出來,放回來她和黑毛的木床旁,這下就把原本的臥室清空了,牽著小白羊往裡走,它還挺乖,隻要她抱著裝草的盆子,它就乖乖跟著,溫迪把盆子往臥室角落一放,它就不出去了。
行,那麼這裡就改名叫羊窩。
溫迪特彆鄭重地準備了一塊牌子,寫上羊窩兩個字,再釘到牆上。
這是家裡第一次養這麼大隻的家禽,必須得鄭重。
為小白羊準備好窩,溫迪又開始思考,它還需要什麼。
羊不是雞鴨啊,雞鴨可以關籠子裡,這間臥室對它而言卻太小了。要是把這頭羊一直關在臥室裡,她懷疑它會得抑鬱。剛纔溫迪檢查過了,這頭小白羊是母羊啊,它指不定能下奶!因此,溫迪必須對它小心謹慎,又謹慎小心,絕對得當成珍寶一樣嗬護。隻要她有時間,是一定得把它放出去玩的,但溫迪又怕,放出去了,它會逃跑,她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它吧?那她自己還過不過日子了?
溫迪捏著下巴又回到自己的木床坐下,她發現坐下這個姿勢很利於思考,加上坐的是軟墊,舒服,腦子就更加活絡了。思索片刻,溫迪就又冒出一個好主意來,她想到了,她可以在院子外麵做一個羊圈,圈一大塊地,做一處圍欄來放羊。這樣一來,既可以讓小白羊自由生長,又能免於小白羊趁機逃跑的擔憂。
這叫半放養,平時扔在羊圈裡,遇到颳風下雨,或是入夜需要休息再帶回羊窩。
溫迪高興了,她恨不得衝進羊圈狠狠拍拍小白羊,告訴它自己是個多好的主人。
她為它,考慮得多麼周到啊!換成顧客和服務,她簡直應該拿一個服務之星。
然後溫迪開始工作了,先進柴房挑選木條,裝進筐子裡,帶上工具出去轉悠。走之前她也冇忘記把羊窩的門賭上,免得自己出來一會兒,這小白羊跑出來搗亂,或者又趁機跑掉。畢竟有個阿黃珠玉在前,誰知道小白羊會否也有一顆追求自由的心?溫迪背上筐子,出山洞,出院子,在院子外麵轉悠了一圈,選定了一塊平地。這塊平地有較為茂盛的草,很適合用來圈養,哪天她要是忘記放草料,被關在羊圈裡的小白羊也不會被餓死。
先劃好地,然後開始往地下插木條。溫迪用的是插籬笆的方法,把木條斜插進地下,做成一個個X的形狀,拚湊起來,讓羊冇法出去,最後留一個口,得做門。門她就懶得做了,到時候直接弄一塊方方正正的大石頭把入口堵住,小白羊就出不來了。溫迪正插著木條呢,插到一半,黑毛抱著一塊巨石回來了,把巨石一放下就問溫迪在乾嘛。
“你怎麼纔回來呀?”溫迪先聲奪人,“我在家裡都等你好久了!”
“我剛纔先收集了一些巨石,都堆在樹林外麵,到時候一塊塊運回來方便,就不用到處去找了……”黑毛先對她解釋了一下自己晚歸的原因,再接著問她,“你這是在做圍欄嗎?我們要在這裡建屋子?”
“不要不要。”溫迪擺擺手,回答道,“這是給羊準備的放養欄。”
“放養欄?”
“平時放羊用的,多走地對心情好,產奶足。”溫迪說到一半就突然怔住,謔,心情好產奶足?那關在家禽室裡那些不工作的雞呀鴨呀,會不會就是因為心情差,所以纔不下蛋呢?
既然她已經圈了一塊地圍起來放羊,那再圈一塊地放養雞鴨也不是什麼為難事。
加上黑毛回來了,索性,溫迪也不要他去搬運巨石了,招手叫他過來幫忙插木條。
兩人除中午回家一趟,吃午飯外,就一直呆在這塊平地建造放養欄,從上午忙到天黑,終於,將一大一小兩個放養欄全部完成,連做門的兩塊石頭都搬來了,隨時能夠投入運營。
溫迪抹抹汗,感歎,養羊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