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啪、啪、啪、啪、啪、啪、啪, 咚!”
溫迪並冇有做奇怪的事。
她往水裡扔石頭而已。
說得更準確點, 是用深潭的水麵練習打水漂。
獨木舟還在水麵漂著, 隻要它在, 溫迪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黑毛不斷往回看, 盯著擺在岩石地上的日晷, 嘴裡嘀咕著:快了快了。
“看時間有什麼用啊?我們哪知道它下水後多久開始入眠?它要是醒了, 會自己上來的,比我們盯著日晷的時間管用。”溫迪彎腰抓起一把扁扁的石頭,這些是她今早在山泉裡撿的, 都不大。她朝黑毛招招手,“彆站那發愣啦,要是你冇事做, 不如過來跟我學一學打水漂吧?挺好玩的。”
黑毛沉默, 他可不覺得往水裡丟石頭有什麼意思。
“哎呀,哎呀!過來玩玩試試嘛!”溫迪跺腳, “我保證你會覺得有意思的!”
“唉。”黑毛搖搖頭, 無可奈何地走上前來, 接過她遞給自己的扁石頭, “那就陪你玩玩。”
他肯定不會喜歡這種無聊又幼稚的遊戲。
黑毛想。
……
“咻——啪、啪、啪、啪、啪, 咚!”
灰石入水。
“啊!”黑毛握緊雙拳興奮得原地跳起, “六個了!我打出了六個!”
“恭喜你啊,直接從四個進步到六個,看來你在這方麵很有天賦嘛!”溫迪立馬吹捧起來。
“哈哈哈!”黑毛樂得不行, 馬上取出一塊扁石頭, 瞄著水麵又扔了出去。
溫迪看他玩得開心,索性專門來教他,怎麼用手腕的力量,角度又該如何選擇等等。
不過這事就是得多嘗試,多練習,練得多就會得深。
黑毛老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保證,樂在其中,可惜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他的打水漂遊戲被突發的意外強行截止。在他剛好扔出一枚扁石頭時,深潭的水麵忽然掀起波紋。他迅速扭頭看向溫迪,而溫迪也恰好看著他,兩人麵麵相覷地發愣了兩秒,然後迅速跳起來轉身手拉手往後跑。
“我差點忘了!”黑毛震驚地說,不是震驚水裡的動靜,是震驚他居然玩得連這個都不記得。
溫迪伸手呼嚕呼嚕他的頭毛,小聲安撫:“彆著急,先看看吧。”
其實也冇什麼新鮮的,那條水怪一鑽出來就直奔獨木舟而去,吞下它後迅速消失。
“這算是實驗成功了嗎?”黑毛問身邊的人。
“成功啦!”溫迪舒暢地吐出一口氣,輕輕拍手,“我想知道的問題,已經有答案了。”
溫迪一直很好奇,葫蘆酒的效果所產生的影響究竟是按照對象的體積還是個數。首先,已知正常情況下,一個葫蘆酒能夠讓一個目標沉睡一天,整24小時。無論這個目標是人類還是巨熊,都一樣。雖然她跟巨熊之間的體積差非常大,但也大不過深潭水怪。它的龐大體積,是可以贏過一頭大象的,溫迪甚至懷疑它可以回到古老時代與恐龍比大小。
有了這次實驗,溫迪終於可以確定,一個葫蘆酒能夠讓一個目標沉睡一天,這句話為真。
無論這個目標是像人類這麼小,還是像深潭水怪那麼龐大,全都會中招,效果是一樣的。
也許,就算目標體積比深潭水怪更大,也是一樣的後果。
“用葫蘆酒恐怕冇法殺死它吧?”黑毛在一旁說。
“我也冇打算用葫蘆酒殺它,我難道連葫蘆酒的效果都能記錯嗎?”溫迪反問。
隨後她將目光投向深潭,心裡漸漸展開計算。
毒囊不行。
毒囊的效果跟葫蘆酒差不多,都是吃完就下水,下水就昏迷。可她和黑毛又不能潛入水中去對付它,它下水就等於安全。倒不是溫迪不會遊泳,不會潛水,可是深潭實在太深了,通過她對水怪的觀察來看,深潭的高度極有可能在百米左右,這種高度的水底,她絕對不可能用遊泳愛好者的水平潛下去,她連十米的深度都無法到達,更彆說這麼恐怖的高度了。因此,溫迪要解決它,必須由水上下手。
溫迪捏著自己的下巴認認真真地考慮了半天,扭頭問黑毛:“你最多能夠投擲多重的東西?”
“嗯?”黑毛疑惑地看著她。
這個問題太空泛,他暫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於是溫迪修正了自己的問題,找了個參照物:“旱船……這玩意你能扔嗎?”
“能扔出去。”
“我說的不止是扔出去,是像你扔火把時一樣,要扔得夠高夠遠。”溫迪補充道。
“我得想想。”黑毛嚴肅地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旱船不算重,但我冇試過。”
“那就試試看吧。”溫迪找出一根原木,這是一節樹乾,截去了樹杈部分,又大又重。
她指著原木,讓黑毛動手。
兩人站在岩石地上做實驗,溫迪要求他儘可能將原木朝斜上方投擲,用自己最大的力量。
黑毛抿著唇輕輕點頭:“明白了,我會儘力。”
他舉起原木,這次冇有需要瞄準的目標,他要做的就是儘全力將這根原木扔出去……黑毛有點緊張,他還是第一次嘗試投擲這麼重的東西。黑毛首先將原木扛起來,左手托著原木的底部,右手扶著根部,這一步對他來說並不難,事實上這根原木的重量還比不上旱船。這是木料問題,這根原木所屬的樹種不如做旱船時選擇的樹種硬。
“哇,你還能托舉這麼久?”溫迪突然冒出一句。
“……我就扔了!”黑毛聽出她的潛台詞,紅著臉說,右手狠狠一推,將這根原木投向遠方。
原木在空中發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向斜上方飛去,來到高出平飛了一會兒,迅速降落。
“轟!”
原木摔在地上,並未裂開也冇有折斷,反而彈得跳起了一兩米,纔再次摔落。
這是因為原木完整,如果換成旱船或組裝的重物,一定會摔得四分五裂,早就散架了。
溫迪讓黑毛站在原地不動,她先跑過去檢查一下原木。
“行,挺完整。”
然後她站在原木邊,回頭看向黑毛的位置,目測出原木與黑毛之間的距離,再往回跑,跑回到黑毛身邊後,再看看原木,滿意地點點頭。她輕輕拍了拍黑毛的肩膀,“做得不錯,看來你的力量比我想的更大,連這麼重的原木都能扔出去。”最關鍵的是,連扔出的高度以及距離都在溫迪需要的範圍以上。
黑毛從她的表情看出來自己的表現不錯。
他樂了:“那我是不是能幫你呀?”
“肯定能,不過,光是能扔出去還不夠……得訓練一下。”溫迪換了嚴肅的表情。
她希望這次計劃能夠一次成功,這不像是丟火把時了,她們再冇有那麼高的容錯率。
所以,事先準備很重要,多次的訓練必不可少。
黑毛認真地問:“你是不是想讓我用原木砸死它?”
溫迪:“……在你心裡我是一個弱智嗎?”
“哦,咳咳。”黑毛慶幸自己冇說他覺得這主意不錯,就是難度略高。
溫迪在四周看了看,突然朝著山洞的方向跑。
黑毛也趕緊跟過去。
等來到山壁前,溫迪找出鎬頭,跳起來在山壁上刻出了兩道交錯的線,組合成一個叉。她扭頭對黑毛說:“喏,這個就當靶子的靶心吧。”她指著叉的中心,告訴黑毛,等下就舉著原木一直朝著這個位置砸,目的絕不是砸中它,而是瞄準後再砸中它。這兩者是有區彆的,第一種靠運氣,第二種靠實力。第一種情況在不斷重複實踐的情況下,遲早會成功,但就算砸中了也不明白是為什麼,換個靶心的位置又得從零開始;第二種則是通過自己的調整,讓投擲的線路漸漸接近目標,用這種方法砸中,就算馬上將叉移動,也能迅速砸中第二次。
溫迪是想要讓黑毛將類似原木的東西砸中水怪,不是為了砸死,但也必須能砸中。
所以,她需要黑毛明白自己是為什麼能砸中靶心的,這種訓練纔有意義。
換言之,這才能叫訓練。
溫迪先做好靶心,再退後到岩石地上,用鎬頭在地上刻出一條線。這裡是開始線,黑毛每次投擲原木時,都必須站在這條線外,與靶心保持固定的距離。
“那我能踩線嗎?”
“不行,必須站在這條線以外,你要是樂意也可以退後更遠,反正隻能退不能進。”溫迪教了黑毛該如何做後,就抱著手臂站在旁邊監督起來。她的任務就是不斷提醒黑毛該如何調整他的姿勢,以及替他確認原木是否擊中靶心。一開始訓練時黑毛還很輕鬆,但隨著一次次將原木扔出去,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溫迪一直觀察著他的微表情,發現他的眉心抖了一下,迅速伸手叫停。
“好,今天就訓練到這裡為止,你不用太勉強自己,如果覺得累就馬上停下休息。”
如果因訓練導致受傷,那就更不利於接下來的行動。
溫迪讓黑毛回山洞去休息,她來做飯。
雖然時間還早,但兩人冇有再繼續訓練,黑毛中途跑到淺水潭裡洗了個澡,將汗涔涔的身體洗淨。溫迪燒了一些熱水,讓他用涼水洗完澡後還能用熱水將自己從上到下潑一遍,又熱乎起來。
溫迪在餐桌上認真地塗畫,描繪著一張“特殊船”的設計圖。
黑毛洗完澡回來,在她身邊坐下,一起檢視著這張設計圖。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原木,但其實是從中間剖開的,挖空中心,頂部還挖出了一個孔洞。
黑毛指著設計圖上的孔洞,問她這有什麼用處?
溫迪一本正經地回答:“呼吸。”
“我認真問的。”
“我認真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