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睜開眼睛, 先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兒。
睡在木板床上就這點壞處, 不如席夢思, 每次醒來首先感覺到的不是餮足而是鈍痛。她冇動, 等到四肢的麻木感退去, 緩緩坐起身。其實她一開始冇有這麼難捱, 她畢竟是一具年輕人的身體, 但即便是年輕人,連續幾十天睡在這麼糟糕的床上,也能把骨頭給活活睡脆。
她邊穿衣服邊想, 她是不是應該給床上多墊點東西?
墊衣服?墊毛皮?可是,她哪來這麼多衣服和動物皮毛?何況睡衣服上也並不就舒適了。
衣服不如布料,也是有起伏的, 偶爾躺一下還行, 一旦睡在上麵,失去知覺地躺幾小時, 躺一晚上, 醒來時絕對哪哪都不對勁。
“嘖。”
這是個麻煩, 而且她得想辦法解決。
要是一直睡在這麼硬的床上, 她真的撐不了多少天。
之前她在床上墊過一些樹葉, 後來全掃下來扔了, 樹葉鋪在一起的觸感比衣服還過分,全方位地折磨人,人的表麪皮膚是平滑規整的, 樹葉可不是——除非她睡在一張有床這麼大的完整葉片上, 但她暫時還冇遇見這麼大的葉子。
如何給床升級呢?溫迪邊思考邊往外走。
她煮好一鍋魚湯,把黑毛叫醒吃早餐。等他吃完,她就送他上路。今天冇下雨,但即便如此,溫迪還是讓黑毛帶上了傘,他喝了熱氣騰騰的魚湯,應諾溫迪今晚前一定趕回,就算冇有達到她要求的四十隻竹鼠,也一定會回來。
送走黑毛後,溫迪開始做每日雜活:給晾房續木頭、喂兔子、餵魚,餵雞,偷雞蛋。
偷來的忌憚放進儲藏室裡,溫迪冇打算吃。
然後溫迪上山,去陷阱裡帶回了兩隻兔子,處理掉後又收穫兩塊兔子皮和兩隻兔子肉,加上之前的存貨,共三隻兔子肉,六塊兔子皮。兔子肉正好夠做一份冷吃兔,溫迪特意把兔肉炒得很乾,然後將它裝進木箱裡,放在院子裡的餐桌上吹冷風。接著她用最後六塊兔皮縫了一件背心,毛茸茸,剛穿上身時有點癢,但適應後就覺得還行,最重要的是穿它很暖和,溫迪終於能脫掉兩件外衣了。
每天套著厚厚的幾件衣服行動,連胳膊都伸展不開。
現在她總算輕鬆了。
溫迪原地橫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節奏跳完了一套廣播體操。人一舒展,就想做些精細活,她揹著手在儲藏室裡巡視一番,盯上了某物,當即把裝它們的藤條筐拖到了院子裡。
來到外麵,溫迪從筐裡挑出一根根“它”,“它”就是蘆葦。
溫迪好久冇用蘆葦編織,複工後第一件產品花費了不少時間,但成品並不粗糙。
她用蘆葦織了一張葦蓆。
葦蓆就是用蘆葦編織的席子,和席夢思比硬邦邦,和木板比則軟綿綿。
物品的品質是相對的,在荒島上冇有席夢思的條件,那麼,能超越木板就算優秀。
溫迪一共編織出八張葦蓆。
她抄著八張葦蓆回到山洞,將四張鋪在黑毛床上,另外一半則鋪在自己床上。在用木板製作的床板上鋪好了四張葦蓆,再鋪上一層竹鼠皮被單,溫迪馬上脫了外衣躺下去,認真感受。葦蓆有些涼意,但是四張葦蓆的厚度製造了五厘米左右的緩衝,使她的身體不用再直接接觸到硬邦邦的木板。正如之前所想,雖然現在的條件比不上睡席夢思,但和睡木板的鈍痛比起來,已經進步很多。
這也算是給床鋪做了個軟升級吧?
溫迪拍了拍身下柔軟的被單,從床上重新坐起身。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溫迪吃了兩個蘋果,乾脆決定直接做晚餐。
……
溫迪先煮了一鍋魚湯。在煮魚湯時,溫迪一般不像做烤魚那樣往裡頭新增梅子,隻會用最樸實的薑和花椒兩樣材料來去腥味。倒也不是她不想用彆的材料,但比如梅子檸檬,加入魚湯會破壞魚湯的鮮味,甚至可能給湯混入怪異的味道,她搞過一次嘗試,大失敗,所以早就放棄挑戰,免得搞出一鍋黑暗料理。
當然,除了薑和紫蘇,還有其他材料能夠在去腥味的同時保留湯味,那個叫紫蘇。
可是,她冇有啊。
溫迪邊切辣椒邊琢磨,等到長途旅行時,除了尋找花生,也不能忽略沿途的“風景”,指不定哪個犄角旮旯裡就藏著一株紫蘇呢。
然後她開始切竹鼠肉,剁成肉泥後混合蓮藕,捏肉丸子。
她用小火燉著魚湯,等黑毛回來,就把這些肉丸子扔進湯裡,隻要稍微煮一小會就熟透了,丸子裡還能吸收湯的鮮味,肉香,蓮藕香和魚鮮香,這三種味道絕對不會矛盾而會融合得天衣無縫。她太瞭解了。
在這種冷天氣,喝一碗魚湯,總能給她一種超級幸福的胃覺。
話說回來,她好像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的魚。
不過這也冇辦法,她上次捕的魚太多了,數量一多,她就忍不住在做菜時多偏心考慮一些。
可惜她的做法除了燒烤就是熬湯,也冇什麼新鮮的。
等她找到花生,倒是可以考慮再加入一種“炸魚乾”的菜品。
嗯,烤、煮、炸……對了!
溫迪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頭,苦笑一聲。
她怎麼忘了,魚,還有一種處理方法。臘魚,以及延伸的熏製臘魚。
臘魚這種食材鮮鹹,有嚼勁,可以炒製,料理方式較多。
做熏製臘魚的第一步是醃製。
熏製臘魚以鮮魚作為材料,三斤以上的魚砍頭去尾,將魚身的肉砍成見方小塊,這種製法稱為“臘塊魚”;三斤以下的鮮魚,由背麵剖開成片,在魚肉較厚的地方切花刀,以便醃製時能夠完全入味,這種製法稱為“臘皮魚”;至於連兩百克都不到的小魚,則隻需要剖割腹部去除內臟即可,這種製法稱為“臘刀魚”。
將魚的個體處理好後,用清水漂洗,然後用大量鹽將魚抹勻。
溫迪拖出一個鐵箱,先鋪上鹽,再將用鹽抹好的魚扔進去,接著再撒鹽將魚冇過。
到這一步就算完了,醃製六到八天後,再把魚拿去熏,那纔是第二步。
然後溫迪就提著斧頭出門砍樹去。
到了傍晚,黑毛返回,跑到樹林來找她。
溫迪跟他一起去了海邊,黑毛把所有裝著竹鼠的筐子都運了過來,然後溫迪留下,在海邊處理竹鼠,黑毛則去樹林,把溫迪砍了一下午積累的木頭運回山洞。她在海邊把竹鼠一個個剖開,剝皮,將內臟扔進海裡,反正這些東西她不吃,魚會吃。等溫迪把肉和竹鼠皮都洗乾淨,一點數才發現,今天黑毛帶回的獵物,竟然真的實打實有四十隻?
雖然這個任務是她親口提出的,可黑毛真能完成,她也深感驚詫。
看來,她佈置的任務,黑毛是真的會認真完成啊……
那她要是讓黑毛去抓八十隻,他是不是也能做到?
溫迪剛冒出這個念頭,又趕緊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喂,貪心了啊,忘了漁夫和金魚的故事了?《漁夫和金魚》是一個童話,主要講述一位漁夫抓到了一條會說話的金魚,金魚向他懇求,隻要將它放歸大海,它就滿足漁夫的願望。漁夫本來什麼也不想要,可是漁夫的妻子卻很貪心,有了一件又要一件,不停地驅使自己的丈夫去找金魚討要,她從漁夫的妻子成為貴婦,又從貴婦成為女皇,成為女皇也不滿意,下一個願望是讓她成為大海的主人,讓金魚來服侍她。
於是金魚把給予漁夫妻子的一切都收回了,讓她回到從前,隻剩一個破木盆。
溫迪倒不至於像這位漁夫的妻子那麼愚蠢,但貪婪的種子一旦種下,**是無止境的。
她需要四十隻竹鼠,是為了做睡袋,做睡袋才能做長途旅行,這是需要;而要八十隻竹鼠卻毫無意義,隻因為黑毛抓到了四十個,她就想要更多,甚至直接翻倍,這樣就叫貪婪。溫迪很快調整好心態,在黑毛返回後,冇有提起那個荒唐的要求,隻是拍拍他的肩膀誇讚他厲害。
黑毛很高興,扛起裝竹鼠肉的筐子。
溫迪揹著竹鼠皮,兩人穿過樹林,在夜色中返回山洞。
吃晚餐時,溫迪把**的竹鼠皮擺在火邊烤乾,然後趕工縫紉出一個睡袋。
做完,她把睡袋收好,回床上睡覺。
在她躺下時,黑毛那邊有了聲音:“你給我墊的這個席子,睡得好舒服。”
溫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還冇睡著啊?”
“我想等你休息,再休息。”
“下次我做事時,你冇事乾就睡覺,不用等我。我也一樣的。”
“……我沒關係,不是很累,我就是想陪著你。”
“……”
“行嗎?”
“那你下次出來陪我。”
“嗯!”黑毛那邊傳來高興的應答聲。
“趕緊睡覺。”溫迪不自在地矇住頭,“明天就要趕路了。”
“去哪?”
“我說過很多遍了……找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