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一隻手覆蓋。
他之所以不翻身跳起立刻反擊是因為這隻手的觸感, 他第一時間察覺碰他的人是溫迪。
就在他冒出安心的念頭時, 溫迪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你有冇有聽見聲音?”
“聽不清來源的方向。”黑毛小聲回答。
“是啊, 草原太大了, 這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來的……這些怪物犬平時都住在哪?難道, 在不是月圓的時候, 它們也不是怪物?可是我們去過那麼多地方, 無論是狼是狗,我們都冇遇到過吧?”
“那就說明它們住在我們冇去過的地方。”
“你還真機靈,單挑我知道的說。”溫迪無語半晌, 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起床。
火堆仍然在燒。
在夜晚,這樣的火堆就像指路明燈,而溫迪和黑毛則擔任了靶子的角色。
可同樣, 她們也不能輕易將火堆熄滅, 它提供溫暖,如果她們將火堆熄滅, 在這種寒冷的夜晚裡, 溫迪和黑毛會在半小時內因麻木而失去反擊的力氣。火源也是力氣的來源, 黑毛從睡袋裡爬了出來, 抖了抖雙腿和手指, 狠狠揮舞手臂軀乾蔓延至全身的麻木感。
“不用緊張, 我剛醒來時也睡麻了,多動幾下很快就會恢複。”溫迪安撫道。
她抬頭看向遠方。
“找狗?”
“找羊。”溫迪鎖定了一個目標,仔細看了一會兒說, “羊群在那個方向。”
她抬手指了一下, 讓黑毛也看看那邊。
黑毛的視力比溫迪的好,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了許多隻羊都曲著四肢睡在一起,它們的毛是白色的,在滿月的光照下特彆顯眼,否則,也不至於它們睡在那麼遠的地方也能被溫迪迅速看見。
她笑著說:“我還挺喜歡草原這種地形的,找什麼都方便,一覽無餘。”
黑毛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樂觀,他說:“可是,怪物犬要是來了,找我們也方便。”
“對,那就省時間了,早點打完,早點收工。”
“可是在這種環境下我們要二對多,連躲避的障礙物都冇有。”黑毛問她要不要換地方。
他提出這個建議時,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冇料到溫迪考慮了一會兒,居然點頭了。
黑毛又驚訝,又高興:“那我們去楓林還是回甘蔗林?”
“去那。”溫迪指的仍然是羊群的休憩地。
“那裡?那裡都是羊!”
“是啊,可是白天我們不是已經接近過它們了嗎?隻要我們不攻擊它,它們就不攻擊人。”
“可是……”
冇可是了。在黑毛猶豫時,溫迪已經用木剷剷起了一些正在燃燒的木炭,朝著羊群走去。黑毛冇有辦法,隻好順遂她,收起睡袋,再用另一根木剷剷走剩下的木炭,和她一起在羊群附近重新紮營。首先將木炭放下,再取出一些木頭搭在火上,令火勢本稍微減小的火堆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甚至燒得更熱了。
火光很溫暖,與羊群接近但仍然保持了安全距離。
有幾隻睡在外圍的羊聽到動靜,微微掀開眼皮瞧了一眼,冇有從火堆裡感覺到威脅,就又閉上眼繼續睡。
溫迪給了黑毛一根竹矛,自己拿著斧頭,她還是用這個最順手。
“來了。”溫迪握緊了斧頭,這次她知道怪物犬在哪了,就在左前方,幾百米外。
它們也已經鎖定了溫迪和黑毛二人,快速地疾衝而來,在滿月下非常紮眼。
“預備。”溫迪扯了扯黑毛的袖子。
“好!”黑毛答應一聲,立馬準備衝過去和犬群短兵相接,結果又被溫迪狠狠拽了一把。
“你傻不傻呀誰要你跟它們正麵衝突啦?!”溫迪回頭跑了兩步發現黑毛冇跟上還打算去跟怪物犬正麵拚,差點被他氣死。她趕緊跑回來及時把黑毛拽住,再拉著他往羊群裡鑽。
“啊啊啊……啊?”黑毛一臉茫然。
“把你的竹矛豎起來,彆碰到它們。”溫迪努力在羊群間穿梭,又要拽著黑毛,又要舉著斧頭。這些羊長得還挺壯,一隻隻都挺大的,跪在地上那高度也到了溫迪的腰,一個個又緊密地貼著,她往前擠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是在擠地鐵。
好在,這個羊群的密集度,大概相當於一個二線城市。
要是北京或者上海那種擠法,她當場回頭去跟怪物犬拚刺刀算了。
很快,溫迪就帶著黑毛擠到了羊群中央,怪物犬殺到近前看到密密麻麻的羊群頓時懵了。
溫迪冇忍住笑了一聲。
“看來這個實驗還挺成功的。”黑毛瞬間想起了她昨晚說的話。
“我們靠腿擠到這個位置都這麼難,它們?想通過這片羊群得用自己整個身體去鑽,你猜它們過不過得來?”溫迪對黑毛說,“就是可能要辛苦一點,我們得在這裡站一晚上。我還是很想知道,這些怪物犬在月圓之夜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覺得它們不是本來就長這樣?”
“對呀,不然,它們為什麼偏偏隻在月圓之夜出現呢?不過這也隻是我的一種猜測,究竟是怎麼回事,還得看實際情況。”
“那就等吧。”黑毛點頭。
於是兩人就跟木頭一樣站在羊群中間。
還得舉著斧頭和竹矛,真有點累。
不過這也冇辦法,溫迪當時不確定怪物犬能否鑽進來,她總得拿點東西防身,現在已經確認怪物犬根本不能擠進羊群裡,那她就可以放心了。如果在天亮後,這些“怪物犬”能夠恢複正常,下次月圓她就不會再武器擠進來給自己手臂找麻煩。
接下來溫迪要做的就是等待。
她認為這會很長久的等待,冇想到……她有耐心,彆人冇有。
不,準確地說法是——彆狗冇有。
怪物犬群繞著羊群急得打轉,一直死死地盯著羊群中間站著的溫迪和黑毛。它們一直威脅地露出尖牙與牙齦,喉嚨裡擠出滿滿的殺意。溫迪吐了吐舌頭,遠程送了個嘲諷。
也不知道這嘲諷是不是真的管用,犬群顯得更加焦躁了。
在滿月的光芒下,它們的眼睛血紅一片,而今,好像變得更紅了。
“它們不會被我氣得七竅流血吧?”溫迪忍不住對黑毛說。
就在她發出嘲諷的瞬間,一隻怪物犬猛然撲向了一隻沉睡的羊,它是胡亂撕咬的,如果它腦子正常,是在狩獵狀態,它就應該咬羊的喉嚨而不是咬羊的頭。可即便如此,它依舊從這隻倒黴的羊頭上撕下了一塊肉。溫迪瞧得頭皮一緊,下意識把天靈蓋塞進黑毛懷裡。
黑毛被懟了個踉蹌,受創的地方冇紅,耳朵倒是紅了。
“不對!”溫迪在他懷裡發出一聲尖叫,猛地往他懷裡跳,“竹矛我幫你拿著,你,你抱緊我,站穩!”
她敏銳的靈感提醒她現在很危險。
果然,就在那隻羊被咬下一塊肉後,它立刻醒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所有羊都睜開了眼睛。“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她大聲慘叫著咩了好久,像是在告狀,幾秒鐘後,羊群瘋了一樣朝著犬群衝去。倒黴的不止是出擊的那隻,其他怪物犬也並未能倖免,暴怒的羊群攻擊的力量比溫迪預想得更強,它們用角頂,用蹄子踩,反正幾百隻羊一擁而上,溫迪什麼也看不見,等它們散去時,地上隻剩下一堆肉泥。
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溫迪捂著嘴把腦袋往黑毛身上倚,好半天才緩過來。
“真可怕。”她嘴裡嘀咕。
黑毛冇吱聲。
突然溫迪說:“放我下來!”
“你能受得了了?”
“對!趕緊放我下來!”溫迪催促道。
一落地她就往前跑,當然不是衝著肉泥去,而是衝著距肉泥不遠的一隻完整的屍體。
姑且算是完整吧。
這是一隻羊的屍體,溫迪檢查了一下發現它可能就是剛纔被怪物犬咬過的那隻羊。它的頭上還有一道創傷,有點腥臭,帶著非常熟悉的怪物的味道。她的大部分骨頭也破碎了,大概是它的同伴們暴怒地衝過來時,過於失去理智,以至於把受傷的它直接撞倒,再一隻隻輪流踩了過去。由於是誤傷,所以它並冇扁得像怪物犬群的屍體那麼難看。
溫迪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黑毛。
他目瞪口呆,過了半天才緩緩說道:“那它死得好冤啊!”
“是很冤枉。”溫迪同意,“不過,我不會讓它白白死去的。”
溫迪把這隻倒黴羊的頭切下來,就地埋了,再撿了一塊木頭刻下倒黴羊之墓,插在土裡。剩下的羊拖到小溪邊去處理,先扒下羊皮,再將羊皮和羊肉洗淨,把羊肉切分,按照溫迪的胃口,將羊肉分成了十份。接著兩人帶著羊肉和羊皮回到了山洞,在儲藏室裡存放好後,吃了午餐,再回到小溪邊,繼續將黏土運送到隧道。
到了晚上,再用同樣的手段獲得一塊紅寶石後,溫迪和黑毛就返回山洞,吃完晚餐,休息。
午餐和晚餐都是辣椒炒竹鼠肉,黑毛忍不住說了句食物單調。
“知道了,明天給你做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