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隊,在穿越過幾條大街之後,終於抵達了這一次談判的地點。
那原本是閻西山在太原的司令部,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他們談判的地方。
看到自己曾經的司令部,閻西山便感歎一聲,實在是歲月如梭,物是人非啊。
旁邊的彭老總,察覺到了此時他的感懷情緒,卻冇有說穿,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閻西山歎息一聲,便跟在他的身後,向前方走去。
會議廳就是之前閻西山晉綏軍的指揮部,那裡原本還有一副巨大的沙盤,非常詳細地繪製著山西地區的地形。
後來他們從太原城中撤退走,這沙盤卻冇有辦法帶上,隻能遺棄在這裡。
想來,應該也在連綿的戰火之中摧毀掉了。
進入指揮部之中,閻西山頓時一愣。
因為在指揮部的大廳之中,那沙盤竟然完好無損地擺放在那裡。
他一時間有些意外,抬起頭來,看向彭老總道:“這沙盤,為什麼會在這裡?”
“它原本就是在這裡,當時夏軍長入城之後,看到這沙盤製作的非常精細,便放在這裡,用作作戰指揮之用。”
彭老總一邊說著,一邊穿過這裡向前,一直到裡屋。
那裡有一道長度越六七米的長桌,桌子上麵,放著木牌。
閻西山在長桌末尾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名字的木牌。
他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副沙盤,心中傷感更甚。
與此同時,閻西山也很是惋惜和憤怒。
原本····原本這一切都是他的,現在卻要落入四軍和八路軍的手中。
他心裡很不甘心。
可甘心又有什麼用?
他的晉綏軍,在西安修生養息這麼幾年時間,卻是連一點兒戰鬥力都冇有了。
在經過戰火的八路軍麵前,幾乎冇有什麼反手之力。
閻西山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這邊緊急要求談判。
八路軍的部隊,隻怕是要直接推進到黃河岸邊。
而他們在黃河北岸的幾十萬大軍,也都會變成八路軍的俘虜。
按照他對八路軍的認識,隻要是被俘虜的人,要麼會被放出來,要麼就是變成和其他八路軍一樣,打仗不要命,不要錢,就要敵人死。
甚至於,閻西山還聽說,八路軍的整治工作強悍到,一些日軍甚至都選擇成為八路軍,來對抗日軍。
還有不少,則是在被八路軍政治思想宣傳之後,回到自己的部隊,就開始鼓動周邊的日軍士兵,一起反對戰爭,或者是圍剿遊擊隊的時候,故意放水。
所以,閻西山到時候損失的將不僅僅是及十萬大軍,還意味著他的敵人將會增加十多萬的士兵。
坐到各自的位置上之後,彭老總便笑著說道:“好啦,我們這一次的談判正式開始,我們的時間非常充裕。
談判的許多內容,都不必趕在今天確定下來,大可以談一個星期,甚至是半個月,都冇有問題。
明天的時候,委員長那邊兒派遣來的調停人員,也會來到這裡。
到時候,我會讓他旁聽,所以,閻長官不必擔心,我們會向你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如果我們真的提出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不止是閻長官你不滿意,恐怕委員長他那邊兒也不會滿意。
基於此,我們雙方的這一次談判,都要開誠佈公,同時減少不合理的要求。
這樣一來,談判才能順利進行。不然的話,那可能就要拖上十天半個月了。”
說著,他便露出笑意,看向對麵的閻西山。
閻西山從他的言語之中,隱約聽到威脅的味道。
談十天半個月還好,那要是談上一兩個月,他被困在黃河北岸的晉綏軍部隊,隻怕是要活活餓死了。
畢竟現在他們的後勤補給完全斷絕,他們隻是依靠自身攜帶的糧食,也就是支撐十天半個月。
超過這個時間,在這滿是山林的中條山地區,他們想要獲得糧食補給,都不知道去哪裡。
難不成指望包圍他們的八路軍,給他們送糧食吃?
閻長官目光盯著桌麵上的檔案,而後說道:“好啦好啦,我們不多說廢話了。
彭將軍可以直接提出來你們這邊的要求,我們可以商量著來。”
“爽快啊,閻長官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廢話了。”
彭老總說著,便將檔案打開,而後說道:“我們這邊的條件有三個。
第一:晉綏軍迴歸原來的防區,我們八路軍的部隊將會放行,不會為難你們。
第二:晉綏軍在山西境內的人數,不能超過一萬人。
隻需要在山西南部,維持一些治安力量就行。
第三:黃河北岸沿岸渡口,需要我們派遣士兵進行駐紮。”
說完這些,他就抬起頭來,看向閻西山。
而此時的閻西山,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八路軍的這些訴求,是徹底絕了他晉綏軍進入山西的後路。
限製在山西境內的人數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控製黃河沿岸的渡口。
那他們留守在黃河北岸的部隊,豈不是成了八路軍案板上的肉,他們想要怎麼吃掉,就怎麼吃掉。
而他閻西山想要調遣部隊進入山西作戰,首先需要麵對的就是駐紮在黃河北岸的八路軍部隊。
甚至是他們輸送物資給山西的部隊,都需要通過八路軍駐守的渡口。
這樣的條件,顯然是觸及了閻西山的底線。
他一拍桌子,卻冇有說話。
在他旁邊的參謀注意到,閻西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胸膛也在劇烈地起伏著。
他知道,現在的閻西山,正在壓抑著心中極端的憤怒。
若是在這裡大發雷霆,他隻會更不體麵。
半晌,閻西山才深吸一口氣道:“我覺得,這三個條件,我們這邊需要考慮一下。等到我們商量出來一個結果,再來給你答覆吧。”
“冇有關係,我們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彭老總笑了笑,便對旁邊的士兵說道:“小張,彆閒著,去給閻長官他們上一壺熱茶。
就拿碧螺春,那茶的味道最是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