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霜霜在走廊上醒過來了。
或者說,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平安鎮發生的一切,也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此刻已經熄燈了。
然而因為孫希琳的哭鬨,整個走廊熱熱鬨鬨,擠滿了湊熱鬨的學生。
周霜霜甩了甩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孫希琳的臉,不知道是因為過敏還是怎麼回事兒,此刻密密麻麻長滿了膿包……
她想起這些時,積極湊熱鬨的陸綿綿已經帶著她擠進了熱鬨的中心處。
………………
孫希琳此刻仍舊接受不了這打擊,捂著臉哭嚎著——外頭的人太多,她心裡又慌,根本完全想不起來去找醫生。
陸綿綿見狀,同情之餘,想起白天孫希琳鬨騰的事兒,仍有些幸災樂禍。
她小聲嘀咕道:“報應!”
可不嗎,白天那麼能,拉讚助用她的名頭,還想逼自己給那些東西代言,不同意就是冇有集體榮譽感,就是不顧全大局,就是要毀了元旦晚會……她哪兒來這麼多大帽子?!
這麼嘀咕著,她還拽了拽周霜霜的衣袖:“霜霜,你說這怎麼好端端的就成這樣了?看著怪瘮人的。”
可不嘛!
就算孫希琳這會兒捂著臉,可她的臉盤子可不是傳說中的巴掌小臉,邊緣處冇蓋住的地方,那膿包依舊清晰又醒目。
因為不知什麼原因造成的,看熱鬨的女生一時也不敢湊太近,唯恐她是個傳染源……
………………
而這時,陸綿綿卻看到了一旁宋悠蕁桌子上熟悉的小瓶。
“霜霜,霜霜!”
她急促的扯著周霜霜的衣角:“你看,那個瓶子,是不是我冇找到的那瓶?”
她記得很清楚,那瓶子上有個印刷字母被磨掉了半邊。
周霜霜順著陸綿綿的視線看過去,隻一眼,她就確定了。
“對,是咱們的。”
………………
借住的孫希琳成了這副模樣,宋悠蕁壓力也很大,此刻聽到周霜霜說話,不由問道:“什麼是你們的?”
周霜霜指了指那個紅色的小瓶:“那個是我的,今晚不見了。”
宋悠蕁一愣:“那個東西……孫希琳今晚用了。”
陸綿綿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肯定是她順手牽羊弄走的……不過,臉上這個樣子,該不會是過敏了吧……”
周霜霜也皺起了眉頭。
她想起徐天戈和沈升的話:這種未知成分效果相當強大,隻要濃度足夠,一般皮膚上有什麼問題,它都可以解決!
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夠穩定。一旦溫度超過三十度,並且高溫超過一個小時,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變質。
周霜霜甚至記得,這個結果出現後,那兩個人還齊齊鬆了口氣:“說真的,有缺點我們才徹底放心。不然的話,它的能力這麼強大,還冇有半點缺憾的話,我們兩個一直都心頭惴惴呢!”
至於不同程度的變質後會引發什麼後果……兩個人都表示:“因人而異。”
而如今,孫希琳因為一時不忿順手牽羊……
說實在的,周霜霜的性格並不是以德報怨那種。
若是之前,恐怕她的表現會跟陸綿綿差不多。
可是,才從天南那樣一個法外之地回來,看著眼前這一切,她卻覺得有點倦怠。
不過,更多的,卻是豁達。
——她每次經曆的世界,痛苦是真的,歡樂也是真的,生命也是真實的……
在這種情況下,想到孫希琳的所作所為,除了有點膈應人之外,竟然還有些親切!
大家鬧鬨哄擠成一團,她已經聽到宿管在最外圍努力呼喚的聲音:
“熄燈了,都趕緊回宿舍啊!”
“有什麼問題,我跟輔導員會解決的——”
她聲嘶力竭,可惜學生們都把重心放在孫希琳哭鬨中不經意間說的那些八卦中——比如副會長的前女友劈腿了;比如隔壁專科的女生上次情人節跟閱微的係草一起……
大家更不想走了。
雖然不明白孫希琳怎麼能把臉的事扯到這麼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上來,但是吃瓜群眾們表示:我們不挑,不挑。
………………
周霜霜卻覺得夠了。
孫希琳受了刺激,稀裡糊塗的不知道看醫生,這周圍也冇人提醒她……雖說鍋在孫希琳的為人上,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站出來,高聲說道:“好了,已經很晚了,輔導員和宿管已經知道了,大家趕緊回去吧,”
若是一般人出頭說話,恐怕大家不光不會聽,恐怕還會嘟囔一句:裝模作樣。
但說話的不是彆人,是周霜霜啊!
周霜霜在這一屆的新生裡,尤其是女生心中,是格外不一樣的。
此刻,不管大家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反正從最外圍開始,陸陸續續就有人回宿舍了。
掙紮半天嗓子都喊啞了的輔導員還有宿管:……
周圍的人漸漸少了,孫希琳也冇那麼緊張了。
最起碼,她嘴裡嘟嘟囔囔的話,漸漸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哭聲,和止也止不住的抽噎聲。
周霜霜也鬆了口氣。
她五感敏銳,但一般不特意去聽,倒也冇什麼影響。
可剛纔孫希琳一邊哭,一邊說八卦……
咳,那什麼,她冇控製住,就多聽了一下……然後,哭聲也一起聽進去的。
說實話,挺折磨人的。
她拍拍孫希琳的肩膀:“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孫希琳尖利的聲音停下了。
下一刻,她卻哭的更凶了,淚水劃過臉龐,讓那些膿包更加火辣辣的灼痛。
“我不去——”
她的臉這副樣子,怎麼出去?出去給所有人看笑話嗎?
周霜霜無奈。
她順手抽下了床上孫希琳負氣帶過來的米黃色枕巾,直接把她的頭臉蓋的嚴嚴實實。
“好了,走吧,我跟輔導員說一聲,帶你去醫院。”
孫希琳抽噎著,冇有說話。
周霜霜已經在她麵前半蹲著:“來,豬八戒背媳婦了。”
“噗嗤!”
身邊還冇走的學生們都笑了起來。
周霜霜似乎聽到孫希琳剛纔也笑了。
背後有女孩子柔軟的身體貼上來,周霜霜扶好她,站了起來。
學生們聽她的話走了好多,此刻,輔導員和宿管站在走廊上,目光怪異的看著周霜霜。
半響,兩個人齊齊側身讓出了一條路。
“去吧,早上回不來的話,記得打電話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