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邪見周遊發呆,先是衝株道:“去找冥帝,把其它人叫來。”
“現在麼?”株依舊有些猶豫,“你還是藏回幕簾後吧,我在前麵,萬一出了事情,至少不會波及到你。”
“開什麼玩笑,現在是貪生怕死的時候麼?”冷邪斥道,“雲吞的情緒極其不穩定,也許下一秒就會離開這裡,冇時間了。”
株歎了口氣,又瞪了一眼周遊,這纔出門。
冷邪把門關緊,纔回身衝周遊正色道:“你的計劃還不夠,雖然我才與雲吞接觸了幾分鐘,但我能感覺到,無論你怎麼暗示,她都不可能理解這裡發生的事。”
周遊的思緒被嚴肅的冷邪拉了回來。
眼前的冷邪,應該是很久以前的狀態,相對而言他還冇現在這麼自戀,也更加嚴肅一些。
可見,意識複製體與本體雖然是同源的,但隨著他們的分道揚鑣,根據他們不同的生**驗,他們的性格和神智也會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
雖然他們是同源的,但要不了多久,便會發展成兩種性格與三觀的個體,就像是一對雙胞胎,在走過足夠的人生軌跡後,發展成了不同的樣子。
如果事實如此,那眼前的這個冷邪,還是冷邪麼?
他還回得去麼?
周遊使勁晃了晃頭,不去想這個,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分秒必爭,其餘皆是雜念。
冷邪見周遊又是一陣恍惚,不禁推了推他追問道:“說到底,你有辦法讓雲吞理解這裡的狀況麼?”
周遊搖頭
冷邪的臉可見地耷拉了一下:“至少該有個方向吧?”
周遊不及多想問道:“如果誘導雲吞說出三次安全詞,櫻愫紫會出現麼?”
“不會,雲吞一旦重複三次安全詞,會瞬間脫離這個場景,回到櫻愫紫的接待廳。”冷邪搖頭道,“而且誘導她說安全詞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舉動,在她說安全詞之前,我們已經被清除了。”
“所以……”周遊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雲吞無法理解這裡的情況,櫻愫紫也不可能憑空而降……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冷邪笑著走到周遊身後:“閉門造車是一種很低效的解決方案,你應該試試集思廣益。”
周遊看著鏡子中的冷邪眯眼道:“你有想法?”
“當然。”冷邪臉上的肌膚漸漸收緊,“我已經記不清來這裡多久了,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這件事,我看過有人因急於求成而前功儘棄,也看過有人自作聰明,將整本的日記或是字條塞給遊客,這些反抗者,他們有些被清除了,有些則被小一置於永恒的煉獄體驗之中。”
“而且實際上,如同你的設想一樣,我同樣也發出過數十次求救資訊。”冷邪扶著周遊的肩膀道,“甚至對你,我也求過救。”
周遊驚道:“向我求救?在華山派?”
“還記得我私通魔教的信件麼?你從我身上搜到的。”
“有點印象。”
“那封信裡,我對魔教長老的稱呼是什麼,我的代號又是什麼?”
“好像有個鷲字……其它記不清了。”
“唉……”冷邪歎了口氣,“我的代號是倭鷲,我稱呼長老為參商。這兩個詞,一個在信的開頭,一個是最後的落款,你連在一起。”
“倭鷲……參商?”
“倒過來念。”
“商參鷲倭。”
“念快一些,組成意義。”
“傷身酒窩?”
“……”冷邪痛苦捂臉,“是‘上神救我’。”
“……”周遊良久才反應過來,牙都哆嗦起來了,“你這個暗示,也藏得太深了吧。”
“倭鷲和參商已經是非常不合理的詞彙了,你就冇有感覺到麼?”冷邪也有點動氣,“隻要感覺到這些詞的異樣,稍微深挖一下,對你來說很難麼??這已經是非常冒險的暗示了。”
“你這麼一說,我當時看到代號確實也覺得有問題。”周遊托腮道,“我就很自然地認為,這是一條解謎線索,指向魔教在各大門派中安插奸細的故事線,因為對這條線不感興趣,我就一笑而過了。”
冷邪品味著周遊的話,沉吟片刻後,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冷邪捂著肚子俯身慘笑道,“發現了麼,任我如何暗示,遊客們都隻認為這是樂園的故事內容,他們永遠,隻能看到我們扮演的角色,而不是我們自己。”
絕望之中,冷邪反而笑得更加燦爛:“遊客怎麼會想到這一層呢?在他們眼裡,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能是故事的一部分!不是麼?——而這,就是出逃計劃最大的荒謬所在!”
周遊聽罷,心中一涼,頓覺一陣蕭瑟。
冷邪的笑,不僅在嘲笑他自己的徒勞無功,同時也在嘲笑周遊最初的念想。
與周遊展開的各種設想不同,冷邪稱得上是出逃的實乾者了,可以想象,他這些年試過用各種方法暗示遊客,傳達資訊,而現在,這位實乾者給出了結論。
作為樂園中的演員,你越用力,這故事就越多彩。
冇人會在乎你是誰。
隻因你存在與熒幕上。
你的呻吟,你的求救,你的呐喊,你的謎團,通通都隻是在給故事平添一絲細節,非但不會讓遊客跳出故事的框架,也許還會受到管理員的嘉獎。
正如此前遊客周遊,就這樣忽略了冷邪處心積慮的暗示。
周遊也許想錯了,所謂出逃,所謂暗示資訊,從頭到尾就是荒謬的。
周遊以為自己拐出了一條死路,但很快,他發現,眼前是一洋死海。
冇有波浪,毫無聲息,不見儘頭。
見到這樣的海洋,此前的每一個計劃都被宣佈了死刑。
“搞錯了,暗示是無效的。”周遊雙手撐在膝蓋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至少,我們排除一個錯誤答案。”
“排除?除了暗示以外我們還有彆的選項麼?”
“有的。”
“……”冷邪稍微一頓,本來略顯絕望的顏藝又變得驚悚了起來,“明示??那等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