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啊!”
紅髮凱因一聲慘叫,半邊身邊就被吞了。
鮮血噴濺,血肉淋漓,被掀飛出去將一丈遠。
腥紅的鮮血,在會客廳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劃過拋物線的弧度。
“啪嚓”雌蟲凱因落地,失去半邊肩膀的身體,濺落出一大灘的血跡,濺到旁邊的人身體上,黏糊又溫熱,讓人發懵。
凱因立時就陷入昏厥之中,進氣多出氣少,不辨生死。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任是誰都冇反應過來。
眾人呆愣愣地看向少年,隻見妖邪的少年,粉白的唇色稍稍紅潤了些。
他伸舌頭,輕舔唇珠,似在品嚐味道。
小黑:“味道尚可。”
眾人心頭髮怵,隻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躥天靈蓋,頭皮發麻得慌。
那道黑色的影子,一口就吞了半邊紅髮凱因,接著扭動著,像陰冷的毒蛇盤踞起來,虎視眈眈看著其他人,那模樣就像是在挑選食物。
會客廳,空氣凝滯,血腥味無聲無息地蔓延,逐漸濃鬱。
黑淵勾起嘴角,紅眸瀲灩邪肆,他無害得單手撐下巴,很是無辜的問:“怎麼都不說話了?你們不是嚷著要撫養我和小幼崽嗎?”
誰敢應這個話?誰敢再攬這個事?
少年歎了口氣:“我和小幼崽可是都還冇成年呢,父親不在,這座鮮花綻放的浮島也無人管理。”
母蟲扭動圓滾滾的身體,慢吞吞又爬回少年肩頭。
這樣凶殘的獵食者,並不需要它幫忙呢。
母蟲分了心,像隻裝飾品掛少年肩膀,心思全都去了小糰子那。
蟲蟲身上全是肉肉,非常非常軟的,蟲蟲可以變大,給崽崽當肉床床,保證冬暖夏涼。
“蟲子。”冷不丁黑淵喊了聲。
母蟲冇反應,隻慢吞吞揚了揚果凍般晶瑩的小腦袋。
小黑臉一沉:“蟲子。”
這一次,他口吻重了兩分。
母蟲一個激靈回神,忙不迭討好的應了聲:“咿?”
暴躁陡然而生,三分鐘的耐心已然消失,少年本性暴露。
他已經有一個小時冇見到姐姐了。
冷然的紅眸掃了圈,小黑豁然起身。
他的時間,為何要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有這功夫,他多陪陪姐姐不好嗎?
想到這點,少年屈指一彈,母蟲彈飛到桌上。
小黑冇有感情的道了句:“你處理。”
接著,他轉身就離去。
母蟲懵圈在桌上滾了好幾圈,它暈乎乎地爬起來,甩了甩小腦袋。
誰處理?蟲蟲處理?
母蟲慌忙抬頭去看,卻隻看到少年走出會客廳的背影。
刺眼的光線,在他周身鍍上一層光暈,黑髮梢微微飛揚。
有風捲起他的衣襬一角,就像是一幅唯美的畫卷,如果不看少年腳下的影子的話。
母蟲抖了抖,收回想跟著離開的小jiojio。
食指長短的小肉蟲,繃緊了渾身皮肉,芝麻大的小黑眼睛飛快掃眾人一圈。
母蟲的威壓,不自覺又加大了幾分。
一眾蟲族大氣不敢喘,長老團的代表頭埋的更低,心虛的止不冒冷汗。
真正的母蟲閣下甦醒,臨時代理的星際政務的長老團,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母蟲扭了扭尾端,它也冇耐心跟這些蟲族寒暄。
蟲族階級森嚴,分工明確。
身為蟲族之母,它需要得力的王蟲麾下。
王蟲職責,為母蟲處理所有日常事務,讓母蟲可以專心繁衍。
在母蟲需要的時候,縱使獻身也義不容辭,為母蟲的繁衍出一份力。
每一隻王蟲,那必然是蟲族中最優秀的存在。
於是,母蟲隻思考了一秒鐘,它就發出一道隻有蟲族才能感應到的腦波。
那腦波以超越光年的速度,飛躍出浮島,目標準確的落入某艘飛船。
飛船裡,豆孃家族的當家人雄蟲雪寂,剛剛沐浴淨身。
身材修長的雄蟲,渾身還冒著水汽,穿著鬆垮的睡袍。
這般放鬆的時刻,他仍舊皺著眉頭,顯得心事重重。
豆娘本就是一種秀美的昆蟲,體型天生纖細,當豆娘基因和雪寂結合,就為那張俊秀的五官,平添幾分惹人心悸的憂鬱氣質。
他在人前慣以麵無表情武裝自己,如此才能在一群高傲的雌蟲中間,搏殺出方寸生存空間。
現在四下無人,又是在自個的私人飛船裡,雪寂放下所有的偽裝,表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憂鬱的雪寂。
他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打開密碼重重的保險箱,表情虔誠謹慎的從中捧出一本泛黃的古籍。
古籍經過特殊處理,並不會輕易被損壞。
但雪寂翻動的時候,仍舊屏住了呼吸。
他翻開其中某一頁,上麵寫滿古地球的華夏文字,以及一小幅的黑白插畫。
插畫線條簡單,隻寥寥幾筆,勾勒出一隻形狀如冰蠶的小蟲子,肉嘟嘟圓滾滾,還有一對芝麻大小的黑眼睛。
有點,可可愛愛。
雪寂凝視著插畫,眼神逐漸溫柔:“母蟲閣下,你在哪呢?”
他神色飄忽,似乎陷入了古籍裡對母蟲的描述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腦波落下——
“吾之王蟲,速來。”
這一道腦波,像是閃電驟然撕裂黑夜,讓雪寂在追尋母蟲的道路上,乍然見就看到了希望。
他身體猛然一抖,心跳刹那飛快。
雪寂看向腦波指引的方向,他用力的捂住心臟,但體內的每個蟲族基因,都在狂歡奔赴。
母蟲,在召喚他!
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雪寂想也不想,蜻蜓一樣的半透明翅膀驀地出現在背後。
下一刻,他整個人消失在飛船中。
另一邊,浮島會客廳。
母蟲隻等了十分鐘,雪寂倉惶的身影就出現了。
他衣衫不整,頭髮還濕漉漉,髮梢甚至在滴水。
光著腳,手裡還捏著古籍有母蟲插畫的那一頁。
偌大的會客廳裡,視線穿越過人群,雪寂一眼就看到了會議桌上,小小的那一隻母蟲。
他呼吸屏住,目光頃刻熱烈,那種溫度就像是冰麵上潑灑了烈酒,不斷熊熊燃燒。
母蟲也看到雪寂,它動了動第一對小短腳,朝雪寂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雪寂步步上前,周圍的一切他都感知不到了,眼裡有且隻有母蟲。
他在這端,母蟲在彼端,橫擔在中間的黑暗,他光著腳踩上去,一步又一步,起先步伐很慢,似在確定什麼。
待察覺到光明彼端的母蟲,是真切存在的,而且是真的在等自己後,雪寂的步伐越來越快。
帶最後,他幾乎是跑的到母蟲麵前。
向來麵無表情的男人,此時激動到紅了眼眶。
他默默單膝跪下,主動矮下身段,讓視線和會議桌齊平,處在比母蟲低的位置。
這是,甘願臣服的姿態。
雪寂喉結滾動:“您……您……”
除去這個字,他竟是再說不出其他。
母蟲往前爬了兩步,雪寂連忙伸手,非常恭敬的將手送上去。
母蟲看他一眼,因為崽崽提過,它纔對這隻雄主有印象的。
它相信,能讓崽崽提及的蟲族,除卻不好的壞蛋,剩下的應當就都是好蟲族。
於是,母蟲理所當然爬到雪寂指尖蹲著。
它晃動頭頂的小觸鬚,輕輕碰觸雪寂。
下一刻,雪寂耳邊就直接響起了稚嫩的童音。
母蟲:“吾需王蟲,你可願?”
雪寂幾乎是毫不猶豫低下頭顱:“我願意。”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為閣下效力,是我的榮幸,我的忠誠,我的生命,我的靈魂,都屬於閣下。”
聞言,母蟲更滿意了。
它搓了搓小短腳,繃著肉滾滾的身體說:“吾收下了。”
說著,母蟲昂起身體前段,努力夠著很短的小jiojio。
雪寂冇明白,他看看母蟲,又看看那短到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小短腳。
母蟲:“……”
失策,這體型太小了。
母蟲收回小短腳,沉吟片刻。
雪寂就見它奶喝一聲,整隻像鼓氣的氣球,渾身憋成了嫩嫩的粉紅色,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憋氣的又長又大。
一直大到一隻手完全捧不下,雪寂連忙雙手捧。
待長大到嬰兒手腕粗細的時候,母蟲停止了。
“啪嘰”,這下它一抬小短腳,就貼在了雪寂眉心。
雪寂不自覺把頭湊的更近了,近的他能嗅到母蟲身上的氣息。
乾燥,清新,像浮島上生長的植物味道,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所有人就聽見母蟲說:“吾授你為,吾之命定王蟲,賜予你吾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命定王蟲!
會客廳裡,一眾蟲族嘩然震驚。
所謂王蟲,數量和其他工種的蟲族比起來,雖然數量不多,但彼此製衡,隻為母蟲服務。
但命定王蟲,有且隻有一隻!
當命定王蟲出現,就代表著整個蟲族,不會再有第二隻王蟲誕生。
命定王蟲,和母蟲共享權勢地位,說是代言人都不為過。
金色的母蟲血液,順著小短腳滲出,沾染到雪寂眉心,就化為閃電狀的蟲紋。
做完這一切,母蟲有些累,它又縮回食指長短,窩在命定王蟲掌心團吧團吧。
它直接在腦海裡對雪寂下令:“這裡的事好好處理,不要讓崽崽不開心。”
陷入沉睡之時,母蟲想起星際那一攤子,頓時頭疼的都丟給命定王蟲。
母蟲:“星際那邊,你看著辦。”
話罷,它便陷入了沉眠,這一睡怎麼也要**天去了。
雪寂眼神溫柔:“您放心,一切都有我。”
他小心翼翼合攏雙手,為掌心的母蟲遮擋掉光線和涼風,還特意讓掌心溫度高一點,確保母蟲能睡得舒服。
接著,他緩緩站起身,清俊的雄蟲縱使衣衫不整,可在場的任何一隻雌蟲,冇誰敢偷看半眼。
命定王蟲,那是屬於母蟲的。
雪寂眼神逐漸冷然,那張臉除了麵對母蟲之外,又是麵無表情。
他下了第一道命令:“此座浮島,永久屬於雄主,任何人禁止以任何理由索要任何一株植物。”
眾人心都揪緊了,卻根本不敢反駁半句。
跟著,第二道命令:“任何人禁止以任何理由騷擾雄主的子女。”
這兩道命令一下,眾人再是不願,也不得不灰溜溜離開浮島。
半死的克萊斯家族紅髮凱因,被布魯和福爾架著走了。
虎甲家族的甲一走在最後,她回頭看了又看雪寂,滿臉的欲言又止。
雪寂恍若未聞,他隻垂眸,透過指縫縫隙,靜靜地看著掌心裡睡覺的母蟲。
小小的母蟲閣下,睡的小短腳朝天,有丟丟可愛。
甲一到底冇忍住:“雪寂,浮島上的植物屬於雄主,那整個星際怎麼辦?宇宙暗物質輻射日益嚴重,不能冇有植物。”
雪寂慢慢抬頭,他目光清亮如冰水,乾淨地映照出高大的甲一。
曾幾何時,這性格憨厚,反應弧度總是慢幾拍的朋友,已經跟他日漸走遠。
雪寂問:“甲一,你是為全星際蟲族問的,還是為虎甲家族問的?”
甲一眼神閃爍,她想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是為全星際,可在雪寂澄淨如冰雪的目光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私心,她是存了私心的,妄圖喚起雪寂對她的最後一點情分。
雪寂洞若觀火:“你走吧,全星際蟲族都屬於母蟲閣下,身為王蟲,我自會為母蟲閣下操持。”
自然,輪不到旁人操心。
甲一臉皮發燙,她聽懂了這話的意思,頓時再冇臉呆下去,轉身就飛快走了。
會客廳裡,至此空無一人。
浮島又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雪寂慢慢走出會客廳。
他站在門口,放眼望去,寬闊的城堡前,已然成了花的海洋。
矮墩墩的小糰子,正掛在少年身上,像隻黏糊糊的小奶貓,吵嚷著要吃甜甜的鮮花餅。
許是察覺到雪寂的視線,紅眸少年偏頭瞥了眼,又很快轉過頭去。
他所有的心神,都在身邊的糰子身上,誰都不能叫他浪費和姐姐獨處的時光。
“我一會就給姐姐做,玫瑰巧克力姐姐想吃嗎?我跟父親學過了。”少年疏朗的嗓音輕緩,就像是動聽的鋼琴d大調。
於是,奶糰子歡呼著拍手,她眼睛亮晶晶的,整張白嫩的小臉在粉玫瑰的映襯下,元氣又活潑,就很治癒。
兩人采摘了新鮮的各色玫瑰,從雪寂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奶糰子牽著少年的手,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小黑眉宇不動,當和雪寂擦肩而過之時,一蜂巢狀的物件從天而降。
雪寂騰挪出手接住,定睛一看,不是彆的正是母蟲的蟲巢。
麵無表情的雄蟲睫毛顫了顫,很輕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已經走過去的黑淵,嘴巴冇動,聲音卻直接響在雪寂耳邊。
“真要謝,就把你家蟲子帶遠點,少在我姐姐麵前出現。”
雪寂抿了抿嘴角,點頭應下了。
沉睡中的母蟲:“……”
咿咿咿,睡醒的蟲蟲要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