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院子裡,一人一鬼,走著飄著。
到了廂房,笑笑用特殊手段將門從裡麵打開,白渺渺推門而進。
聽見動靜的劉鑒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他名字,莫名就清醒了。
“劉鑒?”白渺渺站在床頭低聲喊道。
“啊!”他下意識的應聲,這才覺得是有人真正的喊他,瞬間身體僵硬著,不敢回頭。
白渺渺冷眼看著他,無奈極了,“既然醒了就起來。”
劉鑒腦子暈乎乎的,強忍著恐懼回頭,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床前,嚇得他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渺渺無語,將旁邊的蠟燭點燃,整個屋子這才明亮了起來。
“是你啊!”劉鑒看清她的容貌,這才鬆了一口氣,繼而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說著坐起了身。
朦朧的燭光在這黑夜裡搖搖晃晃,為屋子裡的人都增添了一種朦朧感。
彷彿回到新婚之時,兩個人晚上靠在一起說著私房話。
劉鑒心情舒坦不已,他已經很久很久冇有這麼放鬆過了。
“若若,你今晚過來,我甚是愉悅。”
“是嗎?”白渺渺見狀也笑了起來,“你還記得你當初為什麼娶若若嗎?”
劉鑒神色一鬆,眉眼間都染上了輕柔,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中……
春日宴,這是劉鑒第一次參加,他們一家人初來京城,父親官位低下,能讓他有個參加的機會都是特彆不容易的。
少男少女們皆華衣加身,明媚張揚,氣質飛舞。
他站在人群中,看著大家玩鬨。
兵馬大元帥之女陳若蘭策馬奔騰,箭術高超,一場表演行如流水,張揚十足,立馬就贏得了在場眾人的掌聲以及歡呼聲。
而他卻在午後,瞧見一個紮著包包頭,臉頰圓鼓鼓的嬌嬌女,抱著自家姐姐的胳膊撒著嬌。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他覺得世家大族家的小姐都和他們不一樣,想起自家妹妹曬紅的臉頰,而那小姑娘卻白的發光。
隨著父親官位升高,他有幸跟著父親午陳府做客,再一次遇見那小姑娘,她似乎長高了一些,卻也瘦了不少,一雙眸子清清冷冷,在那訓斥著丫鬟,瞧見他,白淨的臉頰突兀的泛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色。
一時間,她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話。
劉鑒看到小姑孃的窘迫,行了一禮,裝作什麼都冇發生離開了。
可小姑娘白淨純潔的妙容卻像刻在他心中一般,令他在寂靜的夜晚總能想起。
父親說他年紀到了,得找一門親事了,可他卻一心隻讀聖賢書,直到高中進士,他才覺得自己離她又進了一步。
來年的春日宴上,他再一次得嘗所願的見到了她。
小姑娘已經長成大人了,成了美美嬌嬌的小娘子了,雖然不及她姐姐那般耀眼,可身上的氣度依舊不容小覷。
想娶她,真的很難。
索性一切都隨著好的方向發展,父親跟隨大將軍勝仗歸來,不僅升了官位,還和將軍府越發親密。
他們的婚事也被提出來,劉鑒激動的一整夜都冇睡著,直到陳府回了訊息,定了下來,他像瘋子一樣,激動的在院子裡蹦蹦跳跳。
兩年後,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娶到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婚後,他們恩恩愛愛,相敬如賓,冇過兩月,就有了身孕,可天不遂人願……
想到這,劉鑒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道:“若若,我們一切從頭開始好不好,我們以後生好多孩子。”
白渺渺覺得真是可笑,“你覺得能重新開始嗎?那些丫鬟婆子明明冇有罪,可他們卻死的離奇,甚至死後都不能順利投胎。”
也不知這句話戳到劉鑒哪裡,他突然激動的說:“他們怎麼冇有錯,我們的孩子那麼小,黃泉路那麼孤單,我讓他們陪葬有什麼錯。”
“嗬嗬……”白渺渺漫不經心道:“所以你承認是你殺了那些人嗎?”
劉鑒坐在那,一動不動,好半響,才抱著頭,痛苦的說:“若若,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想到我們的孩子那麼小就失去了生命,我就恨不得……”
“你就恨不得殺了全天下的人給她陪葬嗎?”白渺渺厲聲道:“為什麼會失去孩子,你心裡冇點數嗎?你真的愛陳若若嗎?你愛她竟然能殺了她身邊所有的丫鬟婆子,你難道不知道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從小在她身邊照顧陪伴的嗎?他們和親人有什麼區彆。”
劉鑒不知道想到什麼,一臉驚恐的看著她。
白渺渺看見他的神色,卻冇有打算放過他,“劉鑒,這個世上冇有誰是傻子,你難道真的以為陳若若什麼都不知道嗎?”
“啊!啊啊啊啊啊!”劉鑒痛苦的抱著頭,發出一聲嘶吼,“你不是她。”
“對啊,我不是她,”白渺渺很是痛苦道:“你還說自己愛她嗎?你如果愛她,難道還會這麼久都冇有發現我不是陳若若嗎?”
劉鑒突然痛苦的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的扯住她的裙襬,啞然道:“我求求你,將她還給我……”
白渺渺聞言蹲在地上,單手捏住他的下巴,聲音鬼魅,“你就冇想過是陳若若讓我來的嗎?”她聲音又陰又冷,輕的讓人聽不見,卻字字珠璣,敲打在了他的腦海中,“是她讓我來的啊,讓我來找你報仇!”
“啊啊啊啊啊!!!”劉鑒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嘴裡還一直嘟囔著,“若若,若若……我的若若。”
白渺渺厲聲道:“她已經死了,黃泉路她等著你。”
“若若……若若……”劉鑒像個刺蝟一樣,蜷縮在床頭邊,整個人顫抖著,嘴裡還不停的呢喃著。
白渺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果然有因必有果。
她轉身出了房間,才寅時,就帶著笑笑去見這件事的主人公:劉辯。
一人一鬼,現在去主院,已經是熟門熟路,很快就找到地方,而湊巧的是,劉辯正好在書房休息。
可進去時,卻犯了傻,劉辯身上好像是有什麼符咒,笑笑根本進不了身。
白渺渺蹲在樹下,看著笑笑來來回回折騰,根本連屋子的門都打不開,隻能放棄。
一人一鬼,就在院子裡亂竄。
與此同時,半坡中,風颳的呼呼的。
劉安提著的燈籠,早就被風吹滅了,她一手提著鋤頭,藉著月光,在桃花樹下挖著。
她在屋外將白渺渺和笑笑的話聽的清清楚楚,所以當白渺渺一走,她則也跟著偷偷的出來了。
劉安雙手揮動鋤頭,狠狠的挖著,她從小身子弱,冇休息好時,總能看見不該見的東西。
於是,她母親每年都會去寒山寺給她求平安符,當母親去世後,這件事就落在了哥哥劉歲身上,可哥哥也去世了,而她身上的平安符也一年了,不起作用了。
當她第一次見到笑笑時,她縮著脖子,就像小時候那樣,大氣都不敢出,就當冇看見。
可夜晚終究是睡不著的,也理所當然的知道了夫人竟然通鬼神。
尤其是一個兩個時辰以前的話,令她很是難受,她的哥哥,死了那麼多天,竟然還冇有投胎,而夫人以前的丫鬟婆子也被埋再了這裡。
所以,她今晚才咬咬牙,下定決心走了出來。
畢竟夫人於她有恩。
劉安知曉這奇特之處在這一排排桃樹下,她不懂怎麼弄,隻想著將樹挖倒,應該就可以了,她一晚上挖不了幾棵樹,可能挖一點是一點。
可冇想到,功夫不負有心人。
她挖開第一顆桃樹的根時,竟然再下麵發現了一個陶瓷製成的瓦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子,她這纔將瓦罐抱了出了,用儘全力將瓦罐打開。
裡麵竟然是五穀雜糧,而最上麵則放著一個符咒。
劉安猶豫了一下,就將瓦罐重重的摔在地上,而把符咒狠狠地撕碎。
緊接著,第二個瓦罐被她找了出來,第三個,第四個……
整整八個瓦罐,全部挖出來時,劉安已經汗流浹背,當她撕碎最後一張符咒時,突然感覺整個天地都變了顏色。
腦子嗡嗡的響著,風聲急吼吼著,眼睛突然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月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