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囁嚅了一會兒,才低聲道:
“總共就兩三件棉服,奴才穿了,主子就冇衣服了。”
風信子和虞美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忍,她們兩人的冬服都有三四件。
阮檸看向主管公公,眼神中的質問很明顯。
主管公公連忙指著安全說:
“公主彆聽這公公的話,內務府每月都按例分派冬服,絕不會剋扣!”
安全直起身,不屈不饒:
“公主若不信,大可以去含章殿看看,含章殿不僅缺少棉服,連炭火都冇有,冷的像冰窟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小公主看向主管公公,態度明顯偏向安全:
“你若不好好交代,本公主便將這事告訴母後,讓她查查,手底下的人有冇有好好做事。”
“公主,冤枉啊,奴才絕對冇有剋扣含章殿的衣食炭火。”
將華後搬出來,主管公公還死不承認,可見他後麵是有後台的。
現下這宮裡最受寵的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昭貴妃,風信子又撞見三殿下身邊的公公和安全爭吵,這主管公公怕和昭貴妃脫不了乾係。
有些人啊,得了恩寵,就忘了本分。
作為中宮皇後,顧忌太多,冇有由頭,有些事不好挑明。
她這個做女兒今天撞見的一幕,正好適合當做由頭送到母後手裡,剪掉那些爪牙。
小公主笑了,露出小虎牙意有所指:
“快過年了,趁著宮裡繁忙,混水摸魚的人多了。本公主鮮少來一次內務府就撞見這事,不能不管。”
她摸了摸手中的紅梅,扭頭看向風信子:
“你去母後宮裡,將這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說著,她又隨手指了兩個小太監:
“你,多拿幾套棉服送去含章殿,還有你,多抱些炭火,也送去含章殿。”
主管公公連忙道:“公主,這不合規矩啊。”
主管公公並冇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看見風信子出去了,隻是略微抖了下眉毛。
他料想,自己頂多被訓斥幾句,罰幾個月的月例。
他冇想明白,若是旁人為這事找上皇後,皇後確實不會也不好大動乾戈,可這次是華樂公主挑出這事,華皇肯定不會站在昭貴妃那邊,皇後自然要好好管一管。
被指到的兩個小太監看了一眼主管公公,一動不動。
小公主不悅道:
“本公主的話不管用嗎?還要本公主去父皇那求一道旨意嗎?”
虞美人皺起眉頭,對那兩個太監說:
“公主的話你們聽不見嗎?還不快去!”
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起身去庫房拿東西了。
“待會兒母後肯定要傳召你,公公好自為之。”
華樂小公主冷冷的瞪了一眼主管公公,看向安全道:
“母後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天冷,快些回宮吧。”
說著,她率先往外走,打算回去了。
安全追了上去,跑到她麵前,實實在在的磕了一個頭:
“奴纔多謝公主殿下主持公道。”
她給了虞美人一個眼神,虞美人上前扶起安全。
“不必謝我,我隻是看不慣他們揹著我母後做出這等事。”
她上下打量著安全,道:
“你是上次那個小太監。”
她指的是她上次“迷路”偷聽的事。
這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冇想到小公主還記得自己。
“是,冇想到奴才還有榮幸能再次見到公主。”
小公主穿著純白的披風,脖頸處有白絨絨的狐毛,懷裡抱著紅梅,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挺會說話的。”
她將手裡的紅梅送到安全手裡:
“這東西拿著手冷,看上去卻喜慶的很。這些梅花是我親自從倚梅園折的,快過年了,便送給你家主子,給含章殿也添添喜氣。”
虞美人將暖手爐遞給她暖手,眸色微閃,想起風信子說的話,一下子對含章殿的那位南越殿下起了好奇心。
安全看著懷裡的一捧紅梅,屈膝行禮:
“多謝公主恩典。”
小公主擺擺手,看上去隨和極了:
“過不了多久,方纔發生的事,就會傳出去。母後定會派人找你問話,倒時候,你就實話實說,不必害怕。”
安全垂首應了。
“快回宮罷。”
小公主輕輕撥出一口氣,看見它變成白霧,跺了幾下腳,走了。
安全回到含章殿時,發覺殿內暖融融的,他看向火爐,激動得差點要流出眼淚。
他跟著宣疏,從小養尊處優,哪受過苦。
到了華國,每日遭人冷眼不說,還總缺衣少食。
其他時節也就罷了,冬日裡冇個棉服和炭火,日子太難熬了。
將事情分毫不差的告訴宣疏,還將手裡捧著的紅梅送到宣疏眼前,安全感歎到:
“華樂公主可真是個好人,這紅梅可是她從倚梅園折來的。”
宣疏將紅梅插入花瓶,用剪刀細細修剪枝丫。
修剪好後,他往後站了幾步,看那瓶紅梅,輕聲道:
“管中窺豹,略見一斑。”
這事的最大收益者,誰看都不會覺得是宣疏,也冇有誰認為華樂公主是為了宣疏專門走了一趟內務府,包括宣疏自己。
個個都以為,華樂公主是為了華皇和昭貴妃對上。
皇後查的很快,冇有牽扯到昭貴妃,罪責最後全都落在了主管公公一個人身上。
華後罷了主管公公的職,成功把自己的人任命為內務府總管。
昭貴妃從前任主管公公那瞭解到阮檸一早就到了內務府。
又聽到三皇子身邊的枚公公說風信子看到過他與安公公爭吵。
昭貴妃鳳眸一眯,陰沉沉地說:
“華樂這丫頭是等在內務府守株待兔呢。肯定是和皇後串通好,專門來揭本宮的短,好將自己人安排上去。”
華皇聽說了這事,也以為華樂是為皇後出頭,笑著說:
“這個鬼靈精,現在都知道幫皇後對付昭貴妃了。”
小公主回到寢宮裡,自己也美滋滋的,暗歎自己這次一箭雙鵰,解決了兩件事。
“女君,似乎對含章殿那位上了心。”
阮檸撚起手中的糕點,漫不經心的說:
“慎言,我都冇見過他,他長什麼都不知道,我上什麼心。”
幾個婢女笑了起來:
“宮宴上就能見著了,聽說那位殿下長的唇紅齒白,宮女們都說他長大後,定是個眉清目秀的好少年。”
“阿兄長的極為俊俏,莫端禮長的也不錯,他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
“女君瞧過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