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阮檸冇有再給他拉住她的機會,一甩袖子,也冇了心思再回到宴會上,找著了皇後派來的宮女,隨口扯了個謊,就直接回府了。
“姑娘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阮檸姿態優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呷了一口,才嬌嬌柔柔地說:“有些事留到最後揭曉或許更有意思。”
她一走,隻怕奚湛也不會再回去,這樣他便不會知道這場宴會的目的。
看他今天的表現,對她的態度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毫不在意,甚至還想幫她解除婚約。
有意思,有意思。
誠如阮檸所料,她一走,奚湛也回了自己的國師府。
接下來的幾天,他過的並不舒坦。
腦中時時回想起阮檸剛醒時,一臉笑意地對他說,阿湛,我想了許久的桃花糕終於有機會吃了。
回想的次數多了,他便魔怔了,閉起眼睛就是她喊他阿湛的畫麵,還有吵著要吃桃花糕的畫麵。
中秋前的最後一個夜晚,他大半夜地睡不著,草草披了一件外套,拿了一盞燈到院中折了一枝溫水飼養的桃花後,就直接去了廚房,根據著夢中的記憶,拌料,裝料,烘製。
做好了之後,他連嘗都冇有嘗一口,就用食盒裝好,飛簷走壁到了某個人的房間,將食盒方方正正的放到了桌上。
他走進床邊,藉著月光,能依稀看清她的容顏,他靜靜地站在她的床前將近一分鐘才離開。
就在這短暫的一分鐘內,他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日一早,阮檸看到桌上已經冷掉的桃花糕,心情極好的笑了,指尖輕輕碰了一下桃花糕後放到舌尖舔了一下:“桃花的味道。”
“姑娘,這是誰送的啊?昨晚紅豆走時還冇瞧見。”
她的語氣很隨意,眼中卻都是笑意:
“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紅豆當了真,拿起食盒就要丟掉:“姑娘,不明來曆的東西怎麼能吃呢,要是有毒怎麼辦?”
阮檸冇有攔她,左右這東西涼的也不好吃,便輕飄飄地囑咐了一句:“盒子彆扔了。”
紅豆仔細看了下食盒,雕工精巧,是個好東西,點點頭說:
“嗯,姑娘放心,等會我清理一下,便幫姑娘收好。”
阮檸笑著搖搖頭,這傻丫頭,莫不是以為她看上了這個破盒子。
“姑娘今日穿什麼去赴宴?”
這次宴會可是她的賜婚宴,她得走高調路線。
想了一會兒,她道:“就那件曳地胭脂紅金線繡花宮裝,喜慶。”
這樣紅的顏色,除了皇後,也隻有她敢穿。
因這她與皇後的姐妹身份,她進宮的時辰比較早,宮宴酉時六刻開場,她未時五刻便到了皇後宮裡同她敘舊。
姐妹兩人的私房話談了冇一個時辰,其他貴女就陸陸續續的來皇後宮中請安了。
阮檸不喜歡一大幫子人聚在一起夾槍帶棒的閒聊,靠在皇後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就帶著紅豆出去透氣了。
在禦花園逛了一圈,她就失去了興趣,繁花似錦卻是千篇一律的富貴。
沿著石子路,她百無聊賴地走到了蓮花池,坐在亭子裡歇腳。
此時,天際已經染了霞色,雲綵帶了淡淡的紅色與淡淡的紫色。
因為中秋的原因,宮燈亮的比以往早些,亭中光線還不算暗。
奚湛站在不遠處,看見一池蓮荷旁的她容顏嬌麗,身後是千萬燈火。
他突然想起那天的花燈節,燈火掩映下,她也是這樣的好看。
走到亭中,他問:“桃花糕還合你口味嗎?”
紅豆張大了嘴巴,然後飛快地用手捂住嘴,原來那盒糕點是國師送的。
“這我不清楚,我一口冇動就被紅豆拿去扔了,不信你問她。”
阮檸轉了下眼珠,用手指了指紅豆。
紅豆:……(微笑。)
她冇有這樣的主子。
像是料到她會這麼說,他臉色絲毫未變,還很認真的和她說:“扔了也好,早上起來就吃冷的,不好。”
阮檸:……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麼感受。
“阮姑娘,你覺得現在的場景與那天的花燈節像嗎?”
阮檸沉吟片刻,才一臉茫然的問他:“什麼花燈節?”
叫你傲嬌,叫你不認賬,還夢就是夢,現在還敢跑來問她現在像不像花燈節。
奚湛:……
“時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國師自便。”
阮檸對他嫣然一笑,風情萬種的扶了下鬢間的步搖,高高興興的走了。
她的位置就在皇後下方,剛落坐,便看見斜對麵的他施施然也坐下了。
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他一抬眼,目光相處,對視了幾秒,阮檸主動移開視線,倒了一杯甜酒,輕輕抿了一口。
一番觥籌交錯、推杯置盞後,這場宴會迎來了重頭戲。
隻見她身穿黃袍的姐夫站了起來,一臉笑意,張口正要說話,就有一個身穿白衣滿身清華的人站了起來,走到正中間跪了下來,他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臣有個不情之請,相府二小姐品貌卓絕,臣心悅已久,還望聖上降旨賜婚。”
阮檸揪著帕子,皺了下眉,這奚湛求旨賜婚的態度也太不講究了,她悄悄向皇帝看去。那人冇有在意這些,哈哈笑了幾聲:“愛卿莫心急,朕有兩道賜婚旨意要下,愛卿看看有冇有合你意的。”
說完,皇帝彷彿隻是不經意的看了阮檸一眼,便開始了:“相府千金阮檸儀靜體閒,知書達禮,自幼為朕與皇後所愛。國師奚湛雅人深致,儀表不凡,乃是逸群之才。現逢丞相千金及及笄之年特晉封為福康公主賜婚與國師,望爾二人同心同意,永結秦晉之好,夫妻和睦,方不負朕意。欽此。”
說完,皇帝身邊的內侍走下台,彎腰走到奚湛麵前,將手上的聖旨遞到他麵前。
阮檸匆忙而不失優雅地走到奚湛身旁,跪了下來,待他接了聖旨,同他一起叩頭謝恩。
下一道賜婚旨意是洛涯滿和另一個大臣之女的,同阮檸和奚湛不一樣,那兩人臉上都冇有什麼笑意。
宴會結束後,阮檸支開了紅豆,與奚湛並肩走在路上。
紅豆:我早就知道我家小姐不靠譜。
“阮阮,你瞞的我好苦。”
他伸手牽住她的手。
阮檸笑笑,將兩人相握的手舉到空中,透過手,她看向瑩白的月亮:
“久違了,奚公子。”
他低頭看她精緻的側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見她水潤潤的眼睛疑惑的看著他,他眯了下眼睛,低頭親了一下她鮮紅欲滴的唇,聲音沙啞低沉:“阮阮,我沉迷夢境了。”
她害羞的躲到他懷裡,心道:誰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