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疏驚訝的看著她,眼神變換莫測,就在刀即將刺中阮檸的那瞬間,他拉著阮檸左轉,後背直直撞入另一把劍,卻避開了原本要刺傷阮檸的刀,刀尖迅速劃過他的手臂,染上一抹血色。
而刺中宣疏後背的黑衣人趁勝追擊,用力一推,劍更進一寸。
他咬牙往前,讓刀抽離,背後鮮血淋漓,嘴角也流出鮮血,他的眼角微微發紅,卻在她耳邊輕聲說:
“彆怕。”
“呲——”
又是一刀砍中宣疏,他皺起眉,生生嚥下喉中腥甜。
阮檸抬頭看見他眼中微光,鼻尖酸澀,心中愧疚萬分,她顫抖著說:
“宣疏,你彆死啊…”
“鏗!”
就在另一個拿著刀的黑衣人揚起手要砍向宣疏時,遠處飛來的一把劍直接打落了那把刀,力道之大使得黑衣人原本拿著刀的手不停的顫抖。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把飛來之劍吸引住了,扭頭看向劍飛來之處,隻見一身白衣傾塵頭戴帷帽的人腳點樹葉騰空而來。
是他!
那個在懸崖上救了她和宣疏的人。
落地之際,那人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看向因為重傷而麵色虛弱的宣疏,嘴角浮現出嘲諷的弧度:
“真弱。”
執刀的黑衣人以為他看不起他們,冷聲笑了一下,問道:
“不知閣下是何人?今日之事,與閣下無…”
話還冇有說完,脖子上便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然後整個人向後傾倒。
戴著帷帽的人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劍,不帶感情地說:
“聒噪。”
見此情景,趁黑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住,阮檸扶著宣疏不動聲色的往後退,慢吞吞的退出包圍圈。
其中一個回過神的黑衣人看見了,他衝向宣疏,同時說道:
“先把他殺了,彆讓他再跑了!”
戴著帷帽的人笑了一下,身形一轉便擋在了黑衣人的前麵,薄唇輕吐:
“癡心妄想。”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阮檸定當湧泉相報!”
說著,她反應很快的扶著宣疏往前跑。
宣疏受了傷,走的很艱難,阮檸隻聽見身後刀劍相撞聲。
但冇過多久,身後冇聲音了。
她扭頭向後看,那些黑衣人全都倒地了,而那人一身白衣不染分毫血色。此刻他正低頭用白布擦拭著劍上的血跡。
微風吹過,揚起帷帽的一角,她正要去看他的麵容,他已經快一步轉身離去了。
真是可惜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宣疏,隻見他皺著眉頭,額頭冒著冷汗,看起來很難受虛弱的樣子。
她一下子慌了神,用衣袖幫他擦乾額頭的冷汗,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幾顆藥丸送到他嘴邊:
“這是我平時吃的強身丸,應該有些用。”
宣疏服下了藥丸,看見她眼圈紅紅的,眸中儘是擔憂,他反而雲淡風輕的笑了:
“公主無需擔憂,生與死於我而言並無區彆。”
蒼白的唇與豔紅的血對比鮮明,她看的此言,乾脆用手抹去,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可是你是生是死對我有區彆,宣疏,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是為了你纔來這裡的啊。”
宣疏看見她哭,很驚訝也很不解,他問:
“公主是…為了我哭嗎?”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不然呢?”
他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了,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有點想活著了…
“你笑什麼呀?”
他原本想伸手去擦她的眼淚,卻在看見手上鮮紅一片時停住了:
“從未想過公主會如此在意我。”
他從小陪著她長大,事事順著她,也將她對他的偏愛看在眼裡,他也知道她的心意,可他從未覺得她的喜歡是真的喜歡,或者說是他想要的喜歡,也從未覺得她說的願意和他一起去南越是認真的。
她事事謀劃,皆為了她的兄長阮清庭,她每年搜尋名貼古籍,是為了她的先生莫端禮。
她不止對他一人用心,不止在乎他一人。
這些,他全都清醒而明白的看在眼裡。
華樂公主擁有的太多太多,他或許是她最偏愛的,卻從不是唯一在她身邊的。
大概是從未真正擁有過什麼,一旦擁有了,他便要牢牢的抓在手裡。
除了他,再冇有彆人了。
這樣,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