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檸一錯不錯的緊緊凝視著言子珩,目光渺遠。
他直覺她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溫柔的眸光沉沉暗淡了下去,模糊聽見她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問道:
“你說什麼?”
理智回籠,她眨了眨眼睛,隱去眼底的懷念:
“我說…真好,你回來了,真好。”
她頓了一下,補充道:
“終於不用餓肚子了。”
儘管冇聽清,但言子珩確定她說的不是這一句,隻他麵上什麼都冇說,衝她招手,如往常一般道:
“過來吃飯吧。”
波光瀲灩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見擺在她麵前的是一道她不喜歡的菜。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不知思慮到什麼,又將到了口邊的話收斂回去。
吃完飯後,言子珩隨手翻著劇本,她照舊坐在沙發上給懷裡的貓咪順毛,狀似無意道:
“看你早上出去挺急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翻頁的動作停了一瞬,言子珩嗯了一聲,淡淡說道:
“處理一些家事。”
“哦…”
手指無意時在貓咪的背上畫圈圈,阮檸偏頭去看坐在她不遠處的言子珩,眼眸深沉。
她注意到言子珩戴上了一副複古風的眼鏡,比平時多了一分書卷氣的儒雅。
“言子珩。”
她突然開口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識抬頭,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
“嗯?”
“總感覺你變了個人似的,溫柔了好多。”
女孩臉上帶著開玩笑的表情,語氣輕鬆,可她眼眸認真像是直接看向最真實的他。
視線從台詞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上移開,他偏頭看向她,帶了幾分審視和試探的意味。
她立刻感應到這危險的信號,緊張的舔了下嘴唇。
看了她一會兒,他取下眼鏡,捏了捏山根,唇邊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似是玩味,似是輕諷又似惋惜。
“或許真的變了一個人呢…”
視線定在她身上,他道。
疑問句用了肯定句的語氣,她默認他承認了。
“那你是另外一個他嗎?”
一時心血來潮問完這句話,她更慌了,因為言子珩垂下眼瞼,隻是保持了沉默,冇有回答。
意識到這句話泄露出太多東西,她慘白了臉,盯著他那要剝開她的皮囊看進她心裡去的銳利目光,喉嚨像是被人扼住,她乾笑兩聲艱難出聲:
“我開玩笑的。”
言子珩笑了一聲,移開視線。
她如蒙大赦,彎起圓圓的眼睛:
“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不等他迴應,她直接放下貓,幾乎是以跑的方式離開了。
言子珩淡然旁觀她慌張的行徑,等她走後,他撈起窩在沙發上的貓咪,若有所思:
“軟軟,怎麼辦,感覺受到了威脅呢…”
與此同時,阮檸用意唸對係統說:
係統大人,怎麼辦,我感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回家後,她關好房門上了保險,後背靠著門後怕的拍胸口:
“嚇死我了,我真是膽太肥了,這算是去摸老虎屁股了吧。”
她又確認了一遍房門保險已經上好,才爬上床蓋起小被子。
掙紮猶豫了很久,她還是在睡前給言子珩發了晚安。
這條訊息如石沉大海,她等了很久都冇有等到對麵的回覆,她的心開始涼了。
第二天清晨,心中有事,她醒的很早。
打開微信聊天介麵,他真的冇有回訊息。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慌了,害怕了,打算這幾天躲一下言子珩,避避風頭。
等過段時間,他的記憶淡了,她再去刷存在感。
這是這下吃飯又成了問題,委托者是個廚藝渣,她稍微好一丟丟,乖乖去淘米用電飯煲煮粥。
粥煮好冇多久,她打算躲著的人卻主動上門來找她了。
言子珩:我在你門口,開門。
她低頭看著微信彈出的訊息,來者不善啊。
她正想假裝冇看見這條訊息,響起了敲門聲,一聲聲跟催命似的。
深呼吸幾下,她膽戰心驚的開了門,門開的很小,冇有讓他進去的打算,她堪稱諂媚的笑了:
“怎麼早上來找我了?”
“因為…”
他笑了,笑的有些惡劣:
“我怕你不來我這了。”
“啊?”
腦袋哄的一下炸了,他的笑,他的話都驚到她了。
如此精確的預判了她的小心思。
見她呆呆看著他,他再次笑了,這次是正常的帶著揶揄意味的笑:
“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我做的這麼明顯,你心裡冇數嗎?
偏要說出來為難人。
儘管心裡在瘋狂diss他,麵上她還是虛假的笑了,不情不願的讓他進屋了:
“怎麼會呢。”
她無奈心累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關好了門,刻意和他保持著可以立刻逃離的安全距離。
言子珩看見桌上放著盛滿粥的碗,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裡的意味她很清楚:果不其然,被他猜對了。
他冇有主動說話,她也冇有開口,屋裡寂靜的讓人心生鬱塞。
終究是她先熬不住,她拿了一個乾淨的碗,走到餐邊桌旁盛粥。
感受到身後有人在靠近,她警覺的轉身。
刀的光影在她臉上閃過,她愣愣的將盛滿粥的碗送到他麵前,呆呆地問:
“要喝粥嗎?”
好險!!!
差一點她就冇了。
麵上還能維持雲淡風輕,她的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了。
他拿著刀要有動作的手頓住了,而後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好喝嗎?”
緊張的嚥了下口水,強迫自己將目光從他的手上移開,她緩慢而心虛的點頭。
明明前一刻想置她於死地,後一刻卻又捨不得了。
妥協般歎息一記,他接過粥碗,涼涼的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手指時,仿若被電流擊到一般發麻。
喝粥時,見她一直盯著他,眼睛眨也不敢眨,他與她對視:
“你怕我了?”
猶豫了片刻,她誠實地點頭。
他笑了,抬手直接將刀拿到她眼前,語氣溫柔地問:
“是因為這個嗎?”
阮檸眨眨眼,膽顫顫地點頭。
見她這可憐樣,他的心難得的軟了一下,騰出拿著勺子的手,他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柔和著語氣同她商量:
“那我把刀放下,你乖乖的,不要反過來拿刀對著我,好嗎?”
她垂眸看向碗裡粥,結結巴巴地問:
“那你…你喝完粥,會…會殺我嗎?”
他歪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
“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你得一直跟我。”
她詫異的睜大眼眸:
“啊?”
他的眼中帶著笑意,那笑意很冷:
“隻有把你放在我身邊,我纔有不對你動手的必要。”
看見她被嚇得說不出話,他終究還是動作輕柔地放下了刀,低頭繼續喝粥。
有那麼一瞬間,阮檸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麵臨的是窮凶極惡之徒,她絕對會拿起刀奮力一擊。
不過,她現在還是乖乖的呆著,什麼也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