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你永遠都是路西菲爾。”
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將路西法的瞳孔映襯的深邃非常，掐著撒斯姆脖子的手鬆了力道。
撒斯姆知道，他動搖了，再接再厲道：
“你要是怕撒旦引誘蠱惑她，大可以一直守在她身邊。有你在，撒旦動不了她。”
徹底鬆開手，路西法淡淡的瞥了一眼狼狽伏地喘息的撒斯姆，撒斯姆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皮膚被冷錐子劃過，又冷又疼又麻的詭異感。
直到路西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類供奉他的神殿，芒刺在背的感覺才消失。
抬手擦拭並不存在的冷汗，他低低的咒罵了撒旦一聲，立即出門給亞伯汗報信。
少女婉拒了帛曳的好意後，一個綠髮紅眸的美豔女子登門造訪。
那女子背後一對黑色的翅膀與她牛奶般潔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帛曳靠在少女耳邊輕聲提醒道：
“小心，她是魔族。”
見一個平凡的少女身邊有一個天使守護著，女子詫異了片刻。
少女眸色一轉，戒備的打量著女子。
“不用害怕，我冇有惡意。”
那女子看出少女的防備，她主動往後退了一步，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隻是…在這裡感受到了路西法的氣息，我是來找他的。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裡嗎？”
少女抿唇不語，垂下眼簾，狹長的弧度平壓著，表情淡漠。
倒是帛曳戲謔的揚眉，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少女的肩膀，還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
“呦，原來是路西法的桃花債啊。”
少女好看的眉眼間懸起一絲鬱色，淡淡的開口：
“他先前是在這，不過已經走了。”
“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
女子失落的蹙起眉，轉身欲走，想起什麼，又回頭說道：
“我是夜之女妖茉莉，如果你見到路西法，可以幫我告訴他我正在找他嗎？”
帛曳聽見了女子的名字，古怪的看了女子一眼，低頭陷入沉思。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不舒服，少女乾巴巴的回道：
“好。”
偏頭看見帛曳思索的模樣，少女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帛曳，你認識茉莉？”
帛曳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下意識點了頭，等他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這和路西法有關的事，還是讓路西法自己告訴她吧。
見少女一直盯著他，帛曳輕咳幾聲，支支吾吾：
“我…我與她…嗯，我與她不怎麼熟。我隻是聽過她的名字，剛剛纔見過她的模樣。”
見是真冇見過，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聽八卦。
“真的？”
帛曳無比認真的點頭。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少女努力忽視心底的那絲不愉快，露出微笑：
“我知道了。”
見她冇有追問的意思，帛曳鬆了一口氣。
當路西法回來時，少女靠在藤椅上睡著了，風輕輕翻動躺在她手心的書頁。
走到她身旁，他伸手將落在她頭頂的一小片花瓣拿下來，放在手心，緊握。
他偏過頭，溫柔的目光自她麵孔一一滑過。
隔了幾百年，再看著她的睡顏，恍惚間，時光又穿梭回到幾百年前。
他還記得她跌跌撞撞剛從上帝手心跳落在殿堂的模樣，小小的臉，紅寶石般晶瑩的眼眸剔透而又純淨，眨眼的時候靈動極了。
她第一個看見的天使就是他，隻不過那時她還冇有記憶，不記得他了。
多少次，他踏入上帝的殿堂，總是可以瞧見一個小身影跪在上帝手心聆聽教導。
他也算是看著她從一個小娃娃慢慢長成小姑娘，確切的說，是看著那個小小的肉團團的背影一點點變得窈窕。
上帝告訴他，這個小傢夥十分仰慕他，一直都很想見他，他也挺想看看這個女娃娃長成什麼樣了。
真正見到她還是在人間的叢林裡。
那天是天使酒會，仙女們含情脈脈的注視他，還有一群獻殷勤的天使。
他一向不喜歡這樣喧鬨而又蒼白虛偽的場景，每逢此景，他都會去往人間的森林沐浴月光聽水流聲。
那天，他照舊躺在樹枝上閉眼靜思，卻聽見少女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撥開樹枝，他看見一個銀髮紅眸的小姑娘坐在樹枝上翻閱創世法典。
清淨被擾了，他打算離開，卻被她發現並且攔下了。
簡單交談了幾句，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正想向她坦白身份時，上帝的召令來了。
急忙趕往天堂，卻原來是因為這個小天使趁上帝休憩時偷偷跑下天堂，她年紀小，上帝擔憂她，便讓他去將她帶迴天堂。
小天使到了該離開上帝臂彎的年紀了，因而上帝還將這個小天使托付給了他，讓他繼續教導小天使成長。
他很樂意，一口應承了下來。
離開前，上帝說，這個小姑娘什麼都好，就是性子跳脫了些，安定不下來。
這一句話,說得路西菲爾更加動心,上帝給小天使減了一分,他則給這位小天使加了一百分。
剛踏出上帝的殿堂，他就看看小姑娘抱著大大的創世法典正一步一步往他這邊走。
總覺得她人小小的，抱著書看上去很吃力，他心念一動，上前一手抽出她懷裡的創世法典，一手攬住她的腿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是你啊！”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她驚喜的語氣，還有那雙盛滿歡喜的眼眸有多好看，晶瑩閃亮的像是灑了點點金光，盪漾出漂亮的光澤。
“忘記告訴你了，我就是路西菲爾。”
看著她的笑臉，他忍住也揚起嘴角。
聞言，小姑娘一把抱住他的脖頸，湊在他耳邊，悄咪咪地說：
“幸好是你，我心中的路西菲爾就該是你這樣的。”
他笑了，那笑容的光輝是浩瀚星辰都比不上的炫目。
他從來冇有對誰這麼笑過，他向來是彬彬有禮且沉默的。
他說，以後就是我照料你了。
她很開心，甚至湊過來親了一下他的臉。
她告訴他，路西菲爾是她最喜歡的天使。
冇有任何原因，就是喜歡。
從她記事起，她就很仰慕他，儘管在她的記憶裡，他們素未謀麵。
從那天起，他就每天帶著那個小天使穿梭在天堂的任何地方，所有天使都知道天使長身邊多了一個小天使。
他帶她看遍天堂的美景，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
相處時間久了，他發現她是一個比懶惰天使還要懶的小天使，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天上地下，都有他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