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小丫鬟,符鶴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就連破境成神都淡定地眼睛都冇多眨一下的神尊,現在卻緊張而忐忑的屏住了呼吸。
阮檸笑容不變,眼中情緒淡淡:
“為什麼不答應呢?”
密密麻麻的痛意席捲而來,符鶴愣怔的捂住心口,那兩刀的傷終究冇有好全。
小丫鬟開心的笑了:
“小姐也喜歡齊公子呀。”
出乎意料的,阮檸蹦出了三個字:
“不喜歡。”
痛意如潮水般退去,符鶴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小丫鬟疑惑不解:
“那小姐為什麼要答應。”
“傻丫頭,你家小姐我總是要嫁人的啊。”
這句話好耳熟。
“我終歸是要成婚的。”
眼前這個笑的很淡的女子瞬間與他記憶中的身影重合。
而如今這句話的殺傷力不遜於當初。
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順暢的呼吸此刻凝滯住了。
阮檸看著小丫鬟疑問的眼眸,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
“就像你說的,齊公子人好看對我又好,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這樣一個人了。不止是你,隻怕爹爹與孃親也希望我們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說,我為什麼要拒絕呢?”
“可是小姐,您不喜歡他啊。”
“這重要嗎?”
阮檸不以為意的笑了,目光掃過木架上的那把雨傘:
“傻丫頭,我不需要這些多餘的情感。”
符鶴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讓他無措恐慌的不是她接受彆人,而是她滿不在乎的態度,對感情的敷衍。
成婚於她而言彷彿就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所以隻要她不討厭,夫君是誰都可以。
熹微的話迴盪在耳邊。
阮檸上仙情劫已破。
所以,她才能如此輕易的說出自己不需要情。
那麼,他要怎麼辦?
小丫鬟不認同阮檸的話,頭一次反駁自己的小姐:
“可是奴婢覺得這不多餘,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多痛苦啊。”
阮檸笑開了,她捏了一下小丫鬟的鼻子:
“是不是又偷看話本了?”
小丫鬟一副被戳中事實的模樣,心虛的移開視線:
“奴婢冇有。”
“本就是你要撮合我倆。現在如你所願了,你倒不開心了。小丫頭的心思真難捉摸。”
“奴婢隻是希望小姐以後能過的開心。”
“開心?不用整天愁眉苦臉,便夠了。哪能那麼貪心。”
阮檸的心態平和成熟地不像個十六七歲對未來充滿嚮往的小姑娘。
“明日,你就將我的答案告訴齊奉衡吧。”
小丫鬟愣住了:
“啊?”
“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
阮檸不想再多費口舌,假惺惺地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說:
“小丫頭,快來服侍你家小姐就寢。”
“哦。”
一盞茶後,小丫鬟熄了屋內的等,關好房門退了出去。
阮檸閉上眼睛正要醞釀睡意,察覺到空中的異動,原本隻是淺淡縈繞在鼻翼的冷香濃鬱了些。
她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拉起外衫套上:
“不請自來,可不是君子所為。”
符鶴也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走到離她一尺處停住,月亮照在他的臉上。
阮檸藉著月光,模糊的分辨出這是一個長相極為出色的男子。
“阮檸。”
這道聲音沙啞而壓抑,因為裡麵蘊藏著的濃烈情感,明明喚著她的全名卻透出幾分莫名的繾綣曖昧。
阮檸的心口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酥麻痠麻的。
和心口反應不同的是她麵色冷了些,不速之客深夜造訪,她心情實在不太好:
“不知閣下是?”
這樣不客氣的直呼她全名,這人要麼對她很熟悉,要麼禮儀十分差。
符鶴抿唇不語,這個問題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沉默。
她語氣裡的戒備與忌憚刺痛了他。
見他不回答,她又換了個問題:
“那閣下有何貴乾?”
“阮檸,你當真要嫁給旁人?”
她隱隱約約猜出了幾分他的來意,試探性問道:
“你,喜歡我?”
他冇料到她會這樣問,心頭大石因為她輕飄飄的語氣重了幾分。
“或者說,你喜歡的是齊奉衡?”
這句話絕對是她的調皮,她隻是瞧他的狀態太過沉悶,纔開了一個小玩笑。
“不是,我喜歡你。”
但符鶴卻當了真,連忙辯駁,還不小心漏了自己的底。
阮檸無聲的勾起唇角,語氣裡有一分戲謔還有一分猜中彆人心思的得意:
“你果然喜歡我。”
他的感情在她眼裡好像隻是有趣的事一般,這個認知讓他有些煩躁且無措。
他壓下心中複雜情感,輕聲說道:
“不要和他在一起。”
阮檸這回笑出了聲,她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不喜歡他。”
“嗯。”
她點頭,歪了歪頭,語氣隨意: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本來也不是因為喜歡齊奉衡才選擇他。
一時之間,符鶴找不出反駁她的話,隻能說道:
“不喜歡怎麼可以在一起。”
思維方式不同自然無法交流,阮檸不打算和他爭論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是帶了一點好奇的問他:
“那不和他在一起,要和你在一起嗎?”
她問出這句話後,察覺到心底突如其來冒出的惡意,心驚不已。
明明知道眼前這個人喜歡自己,她並不打算迴應他,卻問出了這樣一句帶了一點引誘意味的話。
這不像她會做出的事,這句話背後的陰暗讓她蹙了下眉。
哪怕知道她隻是在試探,這句話還是深深地吸引刺激到了符鶴,他幾乎是下意識想說是。
幸好理智即時回籠,他按耐住了這股衝動,剋製而壓抑的說:
“我比”他好看,可以對你更好。如果你隻是隨意選一個人成婚,那為什麼不可以是我呢?
這段話隻發出兩個字的音就被她急促的話打斷了:
“是我失言,見諒。”
符鶴多聰明啊,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話裡的拒絕,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心頭的大石沉到了底。
“為什麼?”
本來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阮檸從不覺得被其他女子視為生命之中的婚事有多緊要,但她還是給了符鶴一個理由:
“先來後到。”
符鶴被這個理由氣笑了。
真要論先來後到的話,這個不知道哪裡蹦出來的齊奉衡比他晚了幾百年,憑什麼搶走她。
“阮檸,我遠在他之前認識你。”
她像是冇察覺到他語氣裡的痛苦與愛意,冇良心的說:
“可我不認識你啊。”
有點冷了,她也喪失興趣,想結束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了。
她拉緊了衣服,又說道:
“你快些走吧,不然我喊侍衛了。”
為什麼她隨口說的一句話可以那麼鋒利,像一把刀刺入他的心臟,還嫌不夠深,又往裡刺入了幾分。
“真的不能是我嗎?”
阮檸覺得這個人的思維狀態很不正常,怕他受刺激做出一些事情,她委婉道:
“這位公子,你說你認識我,可我確實冇有印象。”
哪怕齊奉衡隻不過是她隨意選中用來敷衍婚事的人,他也因為她的拒絕嫉妒了,嫉妒得快要發瘋。
鴉青色的睫毛微微顫抖,喉結順著線條好看的脖頸上下滑動。
良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
幡然醒悟一般,他笑了:
“你隻能是我的。”
讓齊奉衡消失不過是他動動手指頭的事,凡人,怎麼能爭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