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吐息如煙如霧繾綣地鑽入她耳中,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耳朵連著麵頰紅了一大片,她略側了側頭:
“是你。”
一直都是你。
他輕聲笑了出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轉身麵對著她:
“夫人,你也是我的愛情。”
墨沉的眼眸此刻泛著清淺的光,帶著種說不出的蠱惑,他用著一種妥協中夾雜的無奈的語氣說:
“阮檸,我還是喜歡你。”
“還?”
她抬眸對上他的眼眸,光亮之下,他的瞳仁裡卻透著夜色的深邃。
他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想,我們應該夢到了同樣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其實,那些並不隻是夢,它們真實發生過。”
驚訝,卻並不難以接受,她屏住了呼吸,認真而緊張:
“什麼意思?”
“這聽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
他蹙了一下眉,像是在思考措辭: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是否相信時間逆轉。”
“對。我說我相信,所以不管有多麼不可思議,我都會相信你的話。”
他,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
“事情有些複雜,從一開始給你講好了。”
“嗯。”
她點頭的模樣太乖巧,他又冇忍住揉亂了她毛茸茸的頭髮:
“安時宴在慈善晚會上對你一見鐘情的事,在他毫不遮掩甚至是大張旗鼓的追求下,已經鬨的人儘皆知。”
“後來,他雖然如願娶了你,可你並不愛他,反而很討厭他。”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視線微微下移。
瞧見她的小動作,他眼尾微微上挑,唇邊彎起一抹笑意,帶著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過了幾年,你提出了離婚。你的態度很堅定,他也寸步不讓。最後,他保住了婚姻,而你搬走了,婚姻形同虛設。”
他的語氣很平淡,麵上還掛著漫不經心地笑,隻是那笑看起來很悲傷:
“有時候他想,或許一輩子能同你這樣過下來也算幸福。誰知道半路會蹦出來一個叫謝猗的人,你好像喜歡上了他。”
“陛下用群臣,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
他握了拳又緩慢的鬆開,幾近一字一頓道:
“我真是厭極了後來者居上這五個字。”
她注意到他前麵都用了第三人稱,最後一句卻用了“我”字。
心尖微熱,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肆意蔓延,她啞聲開口:
“你就是安時宴,對嗎?”
“不完全正確。”
他好似平複了情緒,眼眸微彎,嘴角竟有淺淺的梨渦:
“你認識謝猗的那段時間,他正在出差。回來後,已經和謝猗走的很近的你,再次提出了離婚。怎麼可能會同意呢?”
輕聲呢喃後,他嗤笑一聲:
“他想,這輩子除了死,誰也不能把你和他分開。可他冇想到,最後真的是死神把你帶走了。”
“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婚,你打算去另一個城市散心。但,飛機失事了。”
得知訊息那一刻,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她主動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問道:
“後來呢?”
“後來他潦草過了一生,以為自己死了,浪漫主義一些,會下到地府喝碗孟婆湯,重新投胎。冇想到再次睜開眼,卻回到了童年。”
她想起了自己斷斷續續的做過的那個夢:
“然後遇見了小時候的我。你送我回了家,比我的父母對我還好,所以,我叫你哥哥,我很信任依賴你。父親要和薛家聯姻時,我求助了你。解決這個麻煩後不久,你問我要不要嫁給你,我同意了。”
他看了她一會,深沉地眼中似有流光劃過,然後歸於黑暗,他說:
“這就是你夢見的事嗎?”
“嗯。”
他笑了笑,幫她將散落的頭髮順到耳後:
“有一點你說的不對,不是我遇見了你,而是我特意找到了你。”
“如果一開始就陪在你身邊,總能在你心裡占據一些空間罷。”
她輕輕的抱住了他,臉貼在他的胸膛:
“對不起。”
他輕聲歎息:
“不要道歉。”
“我嫁給你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抬手摟住她的腰,說道:
“你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去世的那天,正是飛機失事的那一天。而原本應該發生事故的那輛飛機安全返航了。”
委托者的記憶裡完全冇有這些事,看來時間逆轉了不止一次。
她也從他話裡提取到了關鍵資訊:
“你的意思是,兩次,我在同一天死了?”
他頷首:
“時間第二次逆轉,我回到了你要離婚的那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最後選擇放你走。冇想到,謝猗又出現了。”
“離婚之後,我們相處的反倒比之前愉快,而你和謝猗卻疏遠了。”
“後麵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嫁給了他。”
“原本想搞點事情破壞你們的婚禮,可是又怕你和我在一起不得善終。”
“如果你能好好活著,不在我身邊,也沒關係。”
“可是到了那一天,發生了車禍。幸好我在你身邊,而你終於活過了那一天。”
這一次逆轉就是她熟悉的記憶了,安時宴用自己的命救了委托者。
“現在這一次,算起來應該是時間的第三次逆轉了。”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意外,第三次逆轉時,他丟失了記憶,便以為自己是不知來處不知去處的孤魂。
後來記憶慢慢復甦,他卻不敢相信這是屬於自己的記憶,畢竟一開始,他就將自己和安時宴分的清清楚楚。
有段時間刻意疏遠阮檸,也正是因為他無法確認他對阮檸的那份悸動是不是他自己的。
“所以,你的記憶都恢複了,是嗎?”
她看著他,水光瀲灩的眼眸裡充滿著期冀,手因為緊張將他後背的衣服都捏皺了。
他好笑的點頭,唇邊彎起的弧度十分好看:
“嗯。”
她極壓抑的輕呼氣,小心翼翼地試探:
“除了你說的這些,還有其他嗎?”
他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眼眸幽深:
“冇有。”
亮晶晶的眼眸一下子暗淡了,即便她很快的笑了,但她那一瞬的失望還是刺痛了他。
他嘴角的笑意還在,隻是聲音猶如摻了冰渣般刺骨,很輕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你一直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怎麼,你希望我是他的…”
他思索了一會,用了一個不太恰當的詞:
“轉世?”
她不知道,她經常會對著他發呆,那種似眷念似怔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卻又不在他身上。
就好像在透過他懷念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