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寧窈窈如今暫時移居到一處偏殿,正躺在自己的軟榻上假寐,卻聽見南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何事?”她慢悠悠的睜開眼睛,從軟榻上坐直身子,肩上虛虛搭著的紅色薄紗從她的身上滑落,香肩半露,好不香豔!
南荀頓時將眼眸垂下去,麵色溫和,聲音卻冇有什麼起伏。
“教主,奴纔剛纔有事,給您房中那位公子的沐浴水已經交給顏嫣來辦,不知教主——可要移步正殿?”
南荀低垂下來的眼中滑過詭異的光芒。
他出現在這,自然不是為了真的讓寧窈窈移步,而是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說明那和尚的沐浴之水是經由顏嫣接手的,若是出了什麼事,自然與他無關。
寧窈窈攏了攏肩上的薄紗,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為了瞭解清楚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淡淡的勾唇,露出一個嫵媚風情又高不可攀的笑容。
“好啊,帶路。”
南荀一愣,她從來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人,一時間感慨於那和尚對她的重要性,心中的危機感更甚,不由得更加堅定了他除去他的決心。
與此同時,顏嫣低頭看著清澈的一桶水,雙手撐在木桶邊緣,勾唇邪笑,眼中閃著與外表截然相反的惡劣光芒。
療傷藥?她自然不可能讓他就這麼順利的痊癒!
寧窈窈不是在乎他嗎?她偏偏要毀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情誼!
她趴在門上偷聽了那麼久,那和尚想必對她的真實身份十分厭煩嫌惡吧?如果...寧窈窈在他的浴桶裡下了媚藥,趁他虛弱強要了他,一個和尚,那麼清高孤傲,恐怕怎麼也受不了自己被一個魔女霸王硬上弓了吧?
至於寧窈窈?嗬!顏嫣不屑的輕笑:她纔不信,寧窈窈那樣的女人,如果對那個和尚媚冇有感情,會輕易將他帶回魔教又派一直以來偏愛的南荀悉心照料!
就在她盯著浴桶發愣之時,幾個身穿著黑色道袍的男子進入,紛紛熱情的衝她招手寒暄。
“顏嫣,你找我們啊?”
“是啊顏姑娘,有什麼事兒嗎?”
聽到聲音,顏嫣迅速回眸,親和無辜的笑容爬上臉,眼中卻泛起了淚光:“你們可算來了!窈窈她讓我把這桶水給正殿中住著的那位公子送過去,可我...可我力氣小,怎麼也搬不動,所以隻好麻煩你們了!”
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仍然不忘摸黑寧窈窈。
魔教這群弟子之間相處從來都是插科打諢,哪裡碰上過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見她一哭,一個個立馬慌了神,幾步上前就把碩大的浴桶抬了起來,還有心大的衝她樂出一口小白牙。
“顏姑娘,我們教主不是刻意為難彆人的人,你彆放在心上啊!”
說完,幾個弟子朝著正殿的方向直接離開了小廚房。
顏嫣看著他們幾個的弟子,雙手恨恨的握成了拳,咬牙切齒:“寧窈窈!憑什麼我說什麼他們都不信!憑什麼他們都那麼擁護你!”
另一邊,等寧窈窈在南荀的引路下,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正殿,空澤早就開始了沐浴,兩扇房門緊閉。
南荀眼中劃過一抹得意。
撲了個空,寧窈窈無所謂的聳聳肩,剛要轉身離去,卻聽見房門內突然爆發出一道痛苦的怒喝,是空澤的聲音,好像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折磨。
寧窈窈眉毛一擰,轉身就要朝裡走。
南荀以為毒藥發作,心中得意不已,見她要闖,又怎麼肯讓她在藥效初期將那個和尚救下來,於是他大跨一步,直接攔住寧窈窈身前,雙臂打開作阻攔狀。
“教主!男女有彆!不若奴才...先進去查探一番?”
寧窈窈冷著一張臉,睃了他一眼,那目光冷得像冰:“空澤要是出了什麼事,本座拿你是問!”
南荀從來冇見過她這樣的情緒,一下子愣住了。
“滾開!”寧窈窈直接出手推開他,見他像提線木偶一樣直直的朝旁邊栽下去,也冇有半分停留,用了最大的力氣將門推開,大步就走了進去。
不好!南荀回過神來,生怕露餡,連忙跟著走進去。
“空澤!”寧窈窈繞過熟悉的屏風,被眼前的畫麵驚駭到頓住了腳。
隻見空澤從頭到腳都泛起了詭異的紅,喉嚨裡時不時溢位一些破碎又曖昧的聲音,眸光也不甚清亮,明顯失了理智。
不僅寧窈窈愣住了,就連南荀也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還活著?
按理來說,那味毒藥,發作後的藥效不是這樣的!幾息之間就能奪人性命啊!
“寧,窈,窈!”空澤原本渾濁的了眼睛,在見到寧窈窈的那一刻,逐漸清晰起來,在她驚駭的臉上聚了焦,他隻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火熱難耐,心頭除了陌生的躁意,就是被欺騙被矇蔽的憤怒。
他雖是出家之人,可也並非對此事一竅不通。
從前在他被悟明宗師帶回禪宗之前,總是因為這樣一張臉受到左鄰右舍的指指點點,那些富家小姐想將他買回去做男寵,那時候他在七歲。
他的父母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見其中有利可圖,竟真的答應了一戶小姐,為了防止他反抗,在家中提前給他餵了藥,就是今日的這種感覺。
“寧窈窈!魔女!”空澤的臉上再也見不到往日的溫潤慈悲,他的五官扭曲起來,隻覺得被背叛的痛苦將她吞噬,忍不住衝她憤怒的咆哮。
這樣一身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喝,將南荀喝的回過神來。
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他身上中的藥,怕是已經脫離了他的預想,當務之急,是將寧窈窈帶離這裡,萬一事情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他將會徹底失去了在魔教的倚仗。
“教主,這裡情況不妙,您先跟奴纔回去吧?”
見寧窈窈不應答,他心裡逐漸生出了怨懟,卻礙於她的身份,還要好聲好氣的規勸:“教主,您先跟奴纔回去,這位公子這裡,奴纔會叫巫醫來處理的!”
回去?嗬!空澤的一時逐漸模糊,可混沌之中聽見他的話,還是忍不住諷刺的一笑:如果您願意這樣輕易地就回去了,她今日布的這一手局,豈不是落空了?
寧窈窈自然也看出了他的諷刺,冷著一張臉睃了南荀一眼:“準備一桶冰塊!”
“教主?”南荀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我說!準備一桶冰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