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是教主帶回來的那個和尚！”
“喲嗬！還真是和尚！老夫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冇見過活的和尚呢！”
空澤剛出了寧窈窈的住所不遠，就被來來往往的魔教弟子圍觀了起來。與他印象中的宗門弟子皆是青年才俊不同，魔教弟子，下有幼兒，中間有青年子弟，甚至還有婦孺老人。
如果不是空澤清楚地知道自己還在魔教的地界，恐怕會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安居富饒的鄉村。
“小夥子，你從哪裡來的啊？”正在他看著田野怔愣之際，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手裡牽著一個幼小的女孩兒，步履蹣跚的走到他麵前。
空澤下意識的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等反應過來麵前的老嫗穿著魔教弟子的衣服，頓時愣在原地，直起身子也不是，繼續彎著身子也不是，異常的尷尬。
那老嫗何嘗受過這樣重的禮，牽著孫女的小手朝旁邊讓了一步，避開他的禮，見他怔在當場，當即顫顫巍巍的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驟然被這樣一雙溫暖乾燥的手掌扶起，空澤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嫗手上牽著的女孩子看起來四五歲的模樣，穿著一身迷你的黑色道袍，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衝他笑時，還能笑出兩個小梨渦來。
“哥哥，你也是孤兒嘛？教主姐姐把你撿回來，有冇有給你分一個大房子住？”
“晶晶，不要亂說話!”老嫗扯了扯她胖乎乎的手，轉過頭來對著空澤謙卑的笑：“小孩子家不懂事，瞎說的話，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空澤還冇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方纔還笑眯眯的小姑娘一下子不高興的皺起小臉蛋，把手從老嫗手中抽出來，小跑到空澤身邊，肉乎乎的小手拽著他的道袍。
“哥哥，我纔沒有瞎說！”
老嫗蹲下身來，將小女孩拽回自己的身邊。
小姑娘軟乎乎的五官皺成一團，眼巴巴的看著老婦人，眼裡一下子蓄滿了眼淚：“奶奶，我冇有瞎說，我冇有爸爸媽媽，教主姐姐把我撿回來，給我大房子住，還給我了一個奶奶，教主姐姐是大好人！”
老婦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眼裡也出現淚光。
她伸出枯樹皮一樣的手，給小女孩擦拭著眼角的淚，溫言軟語的安慰：“是奶奶的錯，晶晶冇瞎說，晶晶冇瞎說，不哭了奧，奶奶帶你回家！”
空澤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見老婦人冇了攀談的意思，抓著小姑孃的手轉身就要走，立馬出言挽留。
“老施主...請問，這位晶晶施主所說...可是真的？”
老婦人回過頭來看他，小姑娘也跟著轉過頭看他，由於剛哭過的原因，眼睛亮晶晶的。
“晶晶，你去那邊找劉哥哥玩兒，奶奶跟這個哥哥說幾句話，好不好？”老嫗蹲下來，平視著小姑娘，指了指不遠處笑著看向這邊的小夥子，好聲好氣的爭取晶晶小姑孃的意見。
小晶晶點了點頭，肉乎乎胖藕一樣的小腿迅速搗騰起來，朝著不遠處跑去。
老嫗一臉慈祥寵溺的笑容，目送著小姑娘跑遠，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空澤：“我的這個寶貝孫女啊，冇說錯。她冇有爸爸媽媽，是個孤兒。”
空澤皺著眉，有些疑惑：“那您呢？”
“我不是她的親奶奶。”老嫗淡笑著搖搖頭：“教主每次到外遊曆，總是會帶回來幾個身世悲慘的人，可能是孤苦無依的嬰童，可能是晚年喪子的老人，也有很多像劉二那樣，因為種種原因被世人不容的青年。”
“晶晶是教主在三年前抱回來的孩子，當時還在繈褓裡，就那麼一大點兒，教主可憐我年老無子，將晶晶抱給我，讓我們互相有個伴兒！”
見空澤的眉頭越皺越緊，滿臉寫著不可置信，老嫗以為他是被教主新帶回來的弟子，對教內不甚瞭解，頓時生出了勃勃的興致，給他講解了起來。
“小夥子，你也是被教主帶回來的弟子？”
“老婆子跟你講啊，我們教主不是外麵傳的那樣，我們教主是個頂頂好的大好人！我們教裡的子弟啊，也不是外頭傳的那樣殺人不眨眼，一個個從前多是家裡種田、經商的，混不下去了纔來到這裡，哪有什麼殺人的心思啊！”
“小夥子，老婆子雖然不知道你從前都經曆了什麼，纔會想不開把自己剃禿了想去出家，可你既然來到這兒了，就應該把從前的事望一望，從前的日子再苦再難，那都過去了！”
“你放心把我們這兒當成家，教主會給你分個房子分處房產，你扛起鋤頭安居樂業也好，想跟著教主習武也罷，這都是大好的前程，大好的生活呢!
老婦人說的這些話，對魔教的描述也好，對寧窈窈的描述也好，都遠遠超出了空澤的意料。
儘管禪宗從來都避於人世之外，從不摻和所謂正道與魔道的鬥爭，可世人對魔教和魔教教主的定性，他們禪宗弟子也並非一概不知。
禪宗弟子所謂的一視同仁，不濫殺無辜，也僅僅是因為不想走魔教的路子，手染鮮血以衛正道。嘴上說的眾生平等，可也在有意無意的以魔教當做反麵例子。
可如今空澤的所見所聞，都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
他昨天都對她說了些什麼？掠奪嬰童？不學無術？掃略劫殺？
掠奪嬰童是她在救濟孤苦無依的嬰孩，不學無術是在市井鄉村走投無路的青年不是每個人都有學習武功的料子，迴歸農耕使他們最好的出處，至於掃略劫殺...
空澤猛的回過神，想著房中還在沉睡中的寧窈窈，急迫的扭過頭看著麵前的老嫗：“老施主，聽說魔教弟子，時而下山掃略劫殺？此事可為真？”
“小夥子，你哪裡道聽途說來的這種訊息？”老嫗皺起眉毛，眼中有些不滿：“山下有幾處山寨，總是打著魔教的名義劫掠行人，我們教主聽說了，當即就讓那些會武功的，把土匪寨子都剿滅了！”
“至於從寨子裡的錢，也都捐給了山下貧困的父老鄉親們，我們魔教，是半點也冇沾！”
完了。
空澤聽見自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