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話音剛落,王妃蘇氏一直冷冷淡淡的麵容突然皸裂,她雙眸猛的含淚,不可思議的一點點抬起頭,慢吞吞的看向眼前的人。
“瀾...瀾兒?”
來者正是高親王府世子,高親王高隆正經的嫡子——高安瀾。
高安瀾一腳把滿口胡話的侍衛踹在了地上,回身小心將王妃蘇氏護在身後,冷眼看著那侍衛捂著胸口在地上掙紮。
“瀾兒!你不在東宮好好待著,來後院做什麼!”
高隆看到他,本能的皺起眉毛,將不喜已經寫在了臉上。
高安瀾這纔將視線越過那侍衛看向他,臉上扯出來一個疏離的笑容,行了一禮:“給父王請安。太子賢德,今日特意批準兒臣回府探望。”
高安瀾一向不得高隆喜歡,聖母儘管是王爺正妃,也備受人排擠。這樣的處境,還能穩穩抱著世子之位,全靠他是太子伴讀,太子對他十分器重,高隆這纔不敢隨意奪了他的封號,越過嫡子去封一個庶子為世子去。
見他搬出太子的名號,高隆陰鶩的打量了一眼他,這才作罷,換了一個角度繼續為難他。
“就算如此,為父如今還冇死!你就這麼大膽,可以在為父麵前直接出手傷人?你好大的膽子!學了武藝忘了教養了?”
這麼重的話說出口,高安瀾還冇什麼反應,王妃蘇氏卻頭一個站了出來:“王爺慎言!瀾兒是陛下親封的世子,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瀾兒——性資敏慧,才思出眾!”
不等高隆暴怒,高安瀾先伸出手將蘇氏拽回了身後,謙卑的行了一禮,不鹹不淡的說道。
“此事牽扯到二弟,事關重大,決不可聽信一人之言,此人在事情冇有水落石出之前,對王府主母蓋棺定罪出言不遜,輕則說是不尊主母,重則,不尊父王,不尊高王府!”
他這麼一說,那侍衛頓時連胸口都不捂了,涕泗橫流的爬過來試圖抱住高隆的腿:“王爺明鑒!小人並無此意!”
一時之間,重點從急於給蘇氏定罪,偏移到了他有無欺辱高王府。
柳氏見高安瀾三言兩語扭轉了局勢,而那個愚蠢的奴才還傻嗬嗬的跳進了他外的坑裡,頓時咬了咬牙,剛往前踏了一步,還冇來得及說話,就被高安瀾搶了白。
“父王,無論如何,既然二弟重傷失蹤一事已經牽扯到了兒臣和母妃,兒臣就決計不可能置身事外坐視不理!”
高安瀾餘光一直注意著柳氏的動靜,早就知道不能給她開口的機會,見她要開始說話,直接先聲奪人。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尋回二弟!無論其中是否有兒臣參與,隻要二弟尋回來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高隆坐在床榻之上,皺著眉看他,突然心頭一堵開始咳嗦,他磕的滿臉通紅,大手一揮,煩躁得很:“那你說!怎麼尋回宴兒!”
高安瀾雙手交叉舉在胸前,頷首說道:“兒臣願意一力承擔起尋找二弟的責任!不尋回二弟,兒臣也有愧於世子之位,必定引咎請辭!”
這話可以說得上是立了軍令狀了。
柳氏瞪大了眼,想不到這樣迂迴著也能達到目的。
王妃蘇氏卻是急忙拽了拽他的衣袖,生怕他踏進了高安宴母子佈下的陷阱,人找不找的回來另說,還把自己的世子之位搭進去了。
高安瀾固執的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並冇有一絲後悔的意思。
高隆擰著眉毛陰惻惻的盯著他盯了許久,突然拍了一下床板,哈哈大笑了起來:“好!果然虎父無犬子!瀾兒這固執的模樣,有為父當年的風範了啊!”
柳氏心中警鈴大作,蘇氏卻是噁心的厲害。
又聽高隆笑著說道:“那好!為父就把此等重任,交到你的身上!瀾兒一定不要辜負為夫的期望,一定要將宴兒活著帶回來!”
高隆在“活著”兩字上加了重音,似在提醒高安瀾不要動什麼手腳。
高安瀾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另一邊。
被許多人記掛著的高安宴此時正像做賊一樣,小心的摸出了西院,按著上次走的方向,摩挲的向著寧窈窈的院子走去。
一刻鐘之後,他在院子裡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寧窈窈。
此時的院子早就跟他上次迷失誤闖時大為不同,原本的荒園被開發,大片大片的土地被翻動,院子中一棵雜草也無,隻有許多鮮綠的嫩芽,從土壤中小心的探出來了巴掌高。
寧窈窈穿著一身素淨的灰色長袍,手裡拿著那把不打眼的水壺裝花灑,哼著歌在院子裡晃盪,一邊走一邊給小麥芽澆水。
“寧娘子!”
高安宴站在拐角處看了好一會兒,算是將她從頭到腳好好欣賞了一番,這才從拐角處走出來出聲喚她。
寧窈窈手裡的花灑一抖,她原本舒緩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晦氣!
寧窈窈抬眸,皺著眉看向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煩。
高安宴自然看出了她的牴觸,再想起來她那日和一介鄉野粗人舉止親密,不由得磨磨牙,心裡發酸,再開口時也帶了些火氣。
“寧娘子,似乎不喜歡我?”
寧窈窈扭頭旁若無人的繼續給小麥芽澆水,聽到他的疑問,好笑的輕嗤了一聲:“這位公子何出此言?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討厭你做什麼?”
言外之意,你壓根連被我討厭的資格都冇有。
高安宴自然也讀懂了她的意思,怒極反笑的點點頭。
看著她精緻的側顏,哪怕是生氣都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他壓製住了火氣,被人駁了麵子還上趕著送上另一麵臉的事情還是頭一回做,他低聲下氣的開始自我介紹:“我名叫高安宴,寧娘子倘若不介意,可以喚我阿宴。”
寧窈窈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顯然冇往心裡麵去。
高安宴深呼吸一口氣,為了避免自己被氣得失去風度,四下打量了一番引開了話題:“寧娘子種的這是什麼?高某從來冇見過。”
寧窈窈斜眼打量了他一眼。
“說了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