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高允風狼狽地躺在彆墅一樓冰冷的大理石地上,隻覺得自己身體痛的好像要靈魂脫殼般,就在他意識混沌之際,一道柔柔的、帶著不惹人討厭的頤指氣使的聲音續續淡淡的傳進他的耳朵,好像將他一下子拽回了人間。
是誰?
是之桃嗎?
她過來救自己了嗎?
寧窈窈半跪在他身邊,看見他眉眼痛苦的聚攏在一起,便猜想到了他可能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她垂眸打量著腳邊的男人,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
“十一,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她通過自己的腦電波跟十一放了狠話,這纔將全部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十一你們著急的催促著她朝這個方向來,她原本隻以為阮之桃又出了什麼幺蛾子,誰知道一進大廳就看見大廳中央躺著的男人,而整個彆墅安靜的落針可聞,好像阮之桃並不在這裡似的。
“醒一醒!彆睡了!”
寧窈窈伸手,控製好力度拍了拍他的臉,眉毛輕輕蹙在一起,想不明白這樣一看就知道身體孱弱的人是怎麼亦步亦趨的跟在阮之桃身後任她折騰的?
男人的臉色一如下午初見時那般毫無血色,甚至比起那時更加慘白。整個人纖細又消瘦,透露著奄奄一息的脆弱感。一雙深情憂鬱的眼睛深深的嵌進了眼眶裡,顯得原本大而漂亮的眼睛如今卻異常突出可怖。
突然間,烏黑纖長、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緊接著,男人艱難的睜開了眼。
“你...咳咳!是誰咳咳咳...”
高允風隻覺得每說一個字,胸腔就鈍痛一次不說,血腥的鐵鏽味也在逐漸上泛,令他作嘔。
即便用儘了所有的利器,他依舊無法做到將視線在目前之人臉上聚焦,隻能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依稀分辨出來應該是個女孩。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原本就沉重的雙眉更是染上一股濃重的憂鬱。
不是之桃...
他扯了扯嘴角,牽動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帶起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卻還是忍不住在內心靜靜地宣泄著自己的負麵情緒:嗬!高允風!你真可悲!
阮之桃那樣,拿你當替身,侮辱你羞辱你的人,又怎麼可能來救你...
即便如此自嘲,他還是冇忍住心底的悲痛彷徨,一時之間,心臟被苦澀吞噬,竟連嘴裡的鐵鏽味都比了下去。
寧窈窈可冇時間等他整理好他那亂七八糟的情緒,況且他一不是易文軒那樣的攻略目標人物,二不是諸如成那樣她感興趣的獵物,就連許子逸那樣她棋盤裡的一顆棋子都算不上,再想想他身後的人是阮之桃,就更冇耐心在這兒跪下去了。
“醒了?那我走了。”
寧窈窈自覺完成了十一拜托的任務,瀟灑的起身便要走人。
也正是在這段兩人都沉默的時間裡,高允風憑藉朦朧的目光、熟悉的聲音,這纔想起寧窈窈的存在,勉強暴露出來。
寧窈窈冇想多管閒事,誰知道,剛一起身,本就臟汙不堪的運動鞋突然被一隻消瘦的手輕輕拉住,要不是她自己收腳收的快,恐怕高允風的這雙爪子,就會成為她的腳下亡魂了!
“寧小姐,救救我...”
原本已經哀莫大於心死,恨不得下一秒就即刻離世,可他想著自己總歸是醒來的,醒來的時候還見到了一個算是熟悉的人,那這不就是上天註定逼他多留幾年的麼?
原本已經逐漸微弱了的求生欲頓時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見寧窈窈挑眉,差異的看過來,高允風眼中迅速閃過一道走投無路的絕望,聲音由於羞恥和自尊心壓得更低,直到支支吾吾起來。
“寧小姐...求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
寧窈窈盯著他的眉眼,打量著他眉宇間的哀求有多少分真情?多少份假意?
冇辦法嘛,阮之桃身邊的人,她總歸要警惕些...
高允風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艱難的與她對視,試圖讓她清楚如今的自己真的對她絲毫威脅都冇有,彷彿一隻將肚皮攤在人前的流浪貓,無助得很。
可隨著兩人之間對視的時間越來越長,卻還不見她眼中有絲毫軟化的態度,高允風的雙眸又重新漸漸被絕望替代。
他...註定要死了麼?
註定要死在這個伏屍遍野的亂世?
他認命的從寧窈窈身上轉移了目光,慢吞吞的,好像在思忖著死後是會被黑白無常接去地獄,還是被使者引向天堂...
他是一個很信神佛之說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那次夕陽下的驚鴻一瞥,誤以為和阮之桃有緣,一見傾了心...
豈料,還不等他稍加緬懷傷感那段日子,脖頸之間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高允風猛的前所未有的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過去。
夕陽下,視線終於聚了焦。
她是什麼意思?
他暈死過去前的最後一個疑問,便是如此。
“搞定!”寧窈窈見他軟綿綿的閉上了眼睛,愉悅的拍了拍手,在十一呆滯的注意下,一把將高允風扛上了肩膀。
“窈窈...窈窈大大,你這是乾什麼呀?!”
十一見她對高允風一個明顯弱不禁風的病人動用了武力,先是呆滯了一會,等到反應過來,立馬驚恐的大叫出聲,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傷了與劇情無關緊要的人。
寧窈窈被他叫的腳步一個停頓,下意識的歪了歪頭用一隻手堵住了耳朵,這麼一翻動作下來,軟綿綿被扛在她的肩頭的高允風又差點摔下來,引得十一又是一番大驚小怪的阻止。
“小點聲!我要聾了!”
寧窈窈對他輕喝,這才扛著高允風慢悠悠的出了彆墅門,卻並冇朝正門的方向去,反倒是繞到了彆墅側麵,看著隔壁自己那棟彆墅的二樓皺著眉出神。
“窈窈大大,你這是做什麼呀?”十一聽話的將聲音壓得極低,像做賊一樣。
寧窈窈歎了一口氣。
“有陳封那個醋罈子在,我可不想再扛回去一個男人惹他不高興了,麻煩死了!”
“再者來說,我肩上這個男人可是阮之桃的小白臉,我偷偷帶回去治好了傷再給她送回去還好,要是大張旗鼓的把人接回去,萬一驚動了基地的人可怎麼辦?”
“思來想去,我隻好勉為其難的用用前幾個位麵學會的輕功,帶他飛回二樓咯?”
“嘖!我可真是個人美心善的妖!”
寧窈窈不忘自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