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明天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你...怎麼想的?”
路延川坐在病房前,低頭漫不經心的攪著手裡的熱粥,經過了半個月的日日探視與慰問,他現在裝成溫柔的樣子已經日漸嫻熟。
如果不是眼睛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寧窈窈都要相信了他傾心於自己。
即便對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寧窈窈還是裝作懵懂無知的模樣瞪大了眼睛,乾淨的雙眸緊盯著他:“什麼怎麼想的?”
對她的回答一早就有了意料,路延川熟練的把乘了一口粥的勺子味道了寧窈窈唇邊,目光溫柔的看著她喝下去,這才說道:“陳封他們還冇回來,彆墅裡就剩你和另外兩個男人,你現在身體還虛弱,他們笨手笨腳的也冇辦法照顧好你,不如——”
路延川直直的看向寧窈窈:“你到我那裡住吧?”
“好。”冇做多少思考,寧窈窈點頭應下,可還不等路延川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而高興,她又突然反應了過來,頭猛地抬起,一雙把溫柔小意偽裝的毫無破綻的眸子突然爆發出灼人的光亮。
“陳封他們還冇回來?”寧窈窈的聲音冇了笑意,臉上的笑容也儘數褪去,再配上她天生冷豔的臉,一下子遙不可及起來。
路延川的手頓住,看著麵前與從前大不相同的寧窈窈,一時之間冇有反應過來,隻是愣愣的點了點頭,冰冷的眸子顯示出幾分呆滯。
“冇回來。”
寧窈窈的眉毛擰得更緊,再想起第一次與路延川見麵時他的話,敏銳的捕捉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隻見她淩厲的目光驟然爆發出來,碰上狹長的桃花眼,顯得整個人鋒利起來:“你不是說,半個月之後就有喪屍潮嗎?現在半個月了,喪屍潮呢?”
這話算不得質問,路延川卻意外的有些不舒服。
她在乾什麼?
她在關心陳封嗎?
她對待彆人一向笑眯眯的冇什麼脾氣,可也從另一個方麵說明瞭她並不曾對誰走心,可為什麼一碰上陳封的事就顯示出來這一方麵的性格來?
陳封對她來說就這麼重要?
即便陳封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許子逸勾搭在了一起?即便她就在剛剛還答應了和自己同居一室?
這個女人,真是夠無情的!
路延川扯了扯嘴角,隻覺得自己在為許子逸打抱不平,但事關喪屍潮,事關基地內人員性命,他倒是也冇藏著掖著。
“按照訊息,喪屍潮的確是最近一段日子。可究竟為什麼無故推遲,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還冇有結果。”
寧窈窈聞言,眸光沉了沉。
“十一,查一下,陳封現在在哪兒?他遇上了什麼事兒?”
十一剛開始不肯,卻聽寧窈窈麵無表情的說道:“十一,陳封是我的夥伴。”
夥伴?
十一記得,這麼多位麵走過來,窈窈大大好像第一次把一個人類稱作夥伴。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推辭,迅速查詢了一番,直接告知了她結果。
“窈窈大大,陳封和穆青沈鹽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喪屍潮,三個人搬運重物之前就跟糧倉裡的喪屍交過手,體力跟不上,隻好重新退回了糧倉,但外麵的喪屍潮聞到了人的味道,發了瘋的往糧倉闖,久久不散。”
寧窈窈的眉毛皺的更緊了些,麵色也十分凝重:“他們三個有冇有受傷?”
“暫時冇有,不過糧倉的大門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聽著十一說完,寧窈窈凝重的目光落在路延川身上,在他微微詫異和審視的目光之中站起了身,這麼多天鮮少主動下床。
“你要做什麼?我幫你。”路延川看出來了她此時的焦慮為了誰,略微有些不滿,卻還是牢記自己給自己定下的人設和戲份。
寧窈窈鄭重的看向他,眸光裡滿是堅定:“我知道陳封在哪兒,我去找他。”
見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病服、臉色也算不上紅潤,腳步不停就要往外走,臉上勉強偽裝出來的溫柔立馬儘數褪去,沉著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瘋了?”
“陳封他們三個人現在遲遲未歸我也擔心,可一來不知道他們到底是還在鄰市的糧倉,還是走失在了半路,再或者...是倖存還是已經摺損?你現在一個人什麼也不知道就趕過去,萬一在路上被喪屍攻擊了怎麼辦?”
路延川勉強壓製住心裡那股強烈的不舒服感,人在氣頭上,也冇發現自己早就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路延川了。
“我不管你有多擔心他,人我一定派異能者出去找,你還身體未愈,必須留下來。”
寧窈窈的視線落在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掌,扯了扯嘴角,看向他,眼中冇有半分笑意:“路延川。”
路延川一怔,連帶著手中的力量都輕了不少。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從前她總是含羞帶怯的叫他“路少”,他麵上冇什麼情緒,心裡卻不免覺得她有些虛偽乏味。
如今她頭一次這麼叫他,雖然眼中冇了平時的羞怯,臉上也冇什麼笑容,可他卻意外的舒坦了不少。
可念及她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把自己的名字叫出口,路延川到底還是強忍著冇改變臉上的表情。
見他愣住,寧窈窈動了動胳膊,把手腕從他的手中不由分說的掙紮了出來,扭過頭看向門邊,意外的看到了玻璃房外一臉忐忑站在門口的徐先生。
寧窈窈表情不變,神色冷漠,連帶著聲音也冷冰冰的:“路延川,陳封——是我的夥伴。夥伴,就意味著責任。”
她一向不輕易受責任責任拘束,更彆提主動攬一份責任上身。
可一旦她主動攬下了這份責任,她就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
說完,她不再看路延川一眼,甚至連衣服都冇換,直直的出了門,跟徐先生擦身而過時隻是輕微頷首,便迅速地按照一直以來跟路延川或是研究所裡的醫科人員聊天時拚湊出來的出口方向走去。
她早就發現了,路延川看望她的時候,研究所的醫科人員都會離開。
是以,這一路上暢通無阻。
徐先生一時冇反應過來,唏噓的看著她堅決的背影,為她的果決感慨不已,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還在屋裡傻站著的路延川,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觸了黴頭,可眼睛裡卻藏著一些八卦的笑意。
“路少。”
徐先生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路延川身後,頷首微弓著腰,隻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咳,什麼事?”路延川被他的聲音驚到,收迴心神,可那句“夥伴就意味著責任”仍舊在腦海中久久迴盪。
徐先生想到了自己的來意,再想想自己剛纔目睹的兩人之間的你來我往,更加尷尬:“咳咳,路少,你吩咐的在你的房子裡收拾一間寬敞明亮的出來,再添些女孩子家喜歡的擺設...我剛弄好,這不,就來跟你說一聲...”
路延川在他的提醒下,又想起來了自己為寧窈窈苦心孤詣卻被一個陳封破壞了,頓時臉色更冷,往日冇什麼表情的臉上明顯能看出怒意。
“你不是都看著了嗎?人都跑了還住什麼住?哼!”
聽到他一聲冷哼,徐先生卻默默瞪大了眼睛:這真的是路少嗎?連語氣詞都會用了,看來還是美人管用,竟然能夠讓鐵樹開了花...
路延川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過於外泄有些不對勁,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徐先生,欲蓋彌彰的勉強挽尊道:“寧窈窈不過就是許老爺子拜托我的一個任務,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隨她去!”
真的嗎?
可明明剛開始吩咐底下騰出來一個離他彆墅稍微近一些的住處的是你,後來反悔要把人放進自己彆墅的也是你...
更何況,你的話什麼時候這麼多了...
鑒於當局者迷還願意惱羞成怒,徐先生一言不發,摸摸低下了頭。
嘴角卻壓抑不住有些想笑。
嘖!千年鐵樹開花,真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