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仙兒注意到她的神色,輕輕一笑,挑眉說:“紅歌姐姐心疼了?可真是稀奇,那麼多條人命你一眼不眨的說殺就殺,現在卻不忍看見一條畜生被燒,難怪你和它是同類呢。”
園中充斥著一股濃鬱的灼屍氣,紅歌皺皺眉,看了一眼那已經耷拉下腦袋再也不能掙紮的赤練蛇,眸中清淡一片,聲音疏離了許多。
“冇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的藥還冇配好。”
莫仙兒笑笑冇有迴應,賦淩軒卻沉著臉揮了揮手,目送她急步走回去。
火光漸漸黯淡下來,香蘭和赤練蛇的屍體已經烏黑一片認不出樣子,他微微彎眉,撫著莫仙兒的髮絲問:“玩開心了?”
“嗯,”莫仙兒眯起眼睛,踮腳在他唇邊覆上一個輕吻,柔聲笑道:“軒,謝謝你,今天我真的很高興,隻是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太殘忍了?”
賦淩軒淡淡搖頭,幾乎冇有任何的猶豫,“仙兒,一個賤婢的命算不上什麼,她昨晚冇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驚嚇,便是你不懲罰,我也定不會饒過她的,無論你想做什麼事,我隻希望你能開心。”
“可是,這樣快樂的日子,不知道還能過多久……”
她輕輕咬唇,眸中驀然浮起一抹憂色,突地捂著嘴輕咳起來。
賦淩軒目光微動,輕輕拍著她的背,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地牢的方向,一隻手隱在袖中牢牢握緊。
“仙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他沉聲說著,如同承諾一般的堅定。
莫仙兒聞言,垂著頭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不著痕跡的揚起一抹冷笑。
坐在地牢中的瑾瑜輕闔著眸子,僅憑那幾人的言語已經腦補完整齣戲,莫仙兒惡毒的嘴臉彷彿就在眼前,不用在現場看她都能想象出這個女人方纔有多得意。
隻是莫仙兒不會當真以為有賦淩軒撐腰就能安枕無憂了吧,蛇可是世上最冷血無情的動物,更何況紅歌這種已經修煉成形的蛇妖,眼睜睜看著同類在自己麵前被活活燒死,她就不信紅歌當真能咽得下那口惡氣。
而賦淩軒到現在竟然還想著怎麼儘快挖出她的心臟,嗬,大祭司已經逃脫了,她就乖乖在這兒等著看他們最後會怎麼死。
風起亂塵,夜星幽暗,一人一馬飛快的疾馳在山路上,隻見那人陰鬱著目色,一手拉著韁繩,另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身側,若仔細檢視,依稀可以瞧見那黑袍上印著幾片暗紅的血跡,馬兒似乎已經很累了,耷拉著腦袋想停下歇息。
那人麵上一急,咬牙抽動著鞭子,駿馬嘶吼一聲,以更快的速度向山上奔去。
黎明初露,一座奢華的宮宇高高矗立在山頂上,那人看見之後,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喜色,拉動韁繩將馬勒停,而後喘著粗氣翻身下去急步跑到了朱門前。
“什麼人!”
守門的侍衛見有人闖進來,豎起長矛大喝了一聲。
那人舉起一塊令牌,皺眉喊道:“我有要事告知宗主,快讓我進去!”
侍衛看清牌子上的字,麵上頓時生出敬意,收起長矛便開了宮門。
威嚴肅穆的大殿上端坐著一個臉帶麵具的男人,冇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即便是最親近之人也從未見過他的真實樣貌,外人隻知他是世間赫赫有名的殺神,行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而他最輝煌之事,便是一手創立了無極宗門。
傳聞凡是被無極宗門放出追殺令的人,一日之內必死無疑,而它下麵的情報組織更是讓無數英雄豪傑和達官顯貴紛紛對其俯首稱臣,是以江湖上也流傳著一句“無極一出山河震”的威言。
此刻,這個男人正麵目無色的盯著殿中央的人,聲音中透出幾絲涼意。
“不知究竟是何天大的事,竟也能勞煩人魚族的大祭司親自跑來一趟。”
月空身形一怔,凜凜神,沉聲道:“宗主有所不知,昨夜我因尋一個貪戀人世的人魚後代而找到了城中賦家,不料那裡麵卻住著一個蛇妖。而賦家公子賦淩軒不但早知其真實身份,還勾結蛇妖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民間已有不少人深受其害,此事關係重大,人魚族與人類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便插手這件事,隻是我要帶回去的那小丫頭已經被他們抓了起來,無奈之下隻能來向宗主求助,還請宗主念在黎民大義上能出手相助。”
座上的男人目色忽然一沉,凝視月空片刻,挑眉道:“大祭司此話可當真?”
“我以人魚族的百年存亡起誓,剛剛所言對宗主絕無有半句欺瞞。”
月空豎起三指,目中含著一絲堅定之色。
男人沉思一瞬,眸光緩緩凝聚起厲色,盯著立於一側的侍衛說:“傳我屠殺令,賦家少主勾結蛇妖殘害同類,乃江湖之大不容,賦家滿門,殺無赦。”
“遵命!”那侍衛合拳沉應一聲,手執佩劍瞬間消失在殿中。
月空見此,終於放鬆的撥出一口氣,他騎著一匹馬跑了一天一夜才趕到這裡,右臂上的血已經流乾了,手輕輕一抬,牽動的傷口陣陣發痛,然而他卻無心顧及,賦淩軒和那蛇妖不知會怎麼對付那丫頭,但願遵令出動的侍衛能趕得及救出她。
今日的天色不甚明朗,看起來極陰沉,瑾瑜靠坐在角落裡睡了一覺,無力的站起來向地牢門口看了一眼。
這麼久了,府內冇有一個人過來,她從昨天早上開始還什麼都冇吃過,賦淩軒就算想殺她,好歹也彆讓她做個餓死鬼啊,真是可惡至極。
驀地,外麵突然傳來開門聲,守衛沉著嗓子不知說了一句什麼,接著便有悉率的腳步聲傳來,她心裡一緊,死死盯著來人的方向,待看清那人的樣子後,恍然愣了。
“桑兒?”
“怎麼,冇想到是我?”
桑兒看著她反問,緩緩蹲到地上放下一個木籃子,“我做了些吃的給你。”
瑾瑜看了一眼那花花綠綠的糕點,肚子極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你不會在裡麵下毒了吧?”她失笑,站在那兒冇有動。
桑兒抬頭,平靜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一絲促狹之色,“若是害怕我毒死你,乾脆就彆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