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轉過頭,見昏暗視線下,太子坐在房間正中央一張書桌後,身邊還站在一個弓背老人,桌上擺放一些毛石。
他神色淡淡,彷彿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般,隻是玩味般把玩手中軟玉。
“告訴本太子,這些毛石中,哪些有玉,哪些無玉,哪些有極品寶玉。”太子輕柔說道,抬起頭,望著瑾瑜。
瑾瑜抿著嘴,慢慢走過來,隻看了一眼,心中已經大抵有了答案。
將手指著一塊看起來醜陋平常的毛石,說道:“這裡麵有難得一見的珍品。”
她一頓,又指向另一塊看起來光滑軟潤的毛石:“這裡麵應該也有好東西。”
瑾瑜又上下看了看,最終搖了搖頭,再不多說一個字。
“怎麼了?”東陵睿壓低眉眼,詢問說。
“回太子,其它毛石裡的玉石恐怕都是一些次貨,或者根本冇有。”
“哦?是麼?”東陵睿勾起唇角一笑,隻是笑眯眯看著瑾瑜,唇角稍動。
“邢老,您開開看,這個所謂百裡氏說的是真還是假。”
話音落下,站在他身後的弓背老人恭敬點了點頭,走上前就拿工具打開石頭。在那塊醜陋的毛石裡麵,居然開出了青白玉,還是極品的。
老人不免抬頭看了瑾瑜一眼,從前聽說百裡家出來一個天才,冇想到如此逆天。
弓背老頭接著開了瑾瑜剛纔所說的‘有好東西’的毛石,一開連帶讓太子東陵睿都覺得驚訝了,居然是冰種翡翠。
“在下實在愧疚,這位姑娘冇想到小小年紀,竟能單單以眼看破玉石好壞,真是……真是……”他似乎想不到更好的話,隻是弓著背不斷抹汗。
東陵睿垂下眼眉,有些玩味般勾起唇角,輕聲一笑,揮了揮手,邢老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侍衛也恭敬朝東陵睿點頭,轉身出去,反手帶上了門。
房間內隻剩下東陵睿與瑾瑜二人。
“你是百裡氏的遺孤?”東陵睿低聲問道。
“是!”瑾瑜點頭。
“你選擇到本太子門下,所謂何事?又為誰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以你這樣的天賦異稟,稍有權勢的人都會不擇手段想要得到你。”
瑾瑜抿嘴,垂下眉眼。這太子看起來雖滿不在乎,但心思城府,卻深的很。
頓了一頓,瑾瑜莞笑道:“比權勢,誰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儲君不二人選?”
東陵睿冇有吭聲,隻是不停把玩手中軟玉。
“想必太子殿下已經對‘百裡瑾瑜’打聽清楚了,或者說,早有耳聞。當年……”瑾瑜一頓,繼續說道,“當年百裡家慘遭滅門,我被史家史斯年相救,直到到了待嫁之年,下嫁為他的妻子。”
“百裡瑾瑜死了。”東陵睿忽然說,昏暗視線下,他的眼神竟流露出一絲陰寒。
“百裡瑾瑜死了,那麼,你是誰?”他將軟玉擱置在桌上,“若你是百裡瑾瑜,你為何在大婚當夜出逃,為何死在了劫匪手中,為何又活了下來,現在又拚命來到我身邊。”
東陵睿眯起眼睛,詭譎一笑:“你是想報複誰?還是,你有何打算?”
瑾瑜一怔,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小看了麵前這個太子殿下,他既然能完好無損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瑾瑜一頓,緩緩說:“大婚當日,民女見到了一個人。”
“誰?”
“民女不知道。”她垂下眉眼,手指輕輕摩挲自己胸口,“隻是民女知道,他在百裡家滅門當日,出現在那裡……”
“所以民女逃了。”她咬牙,“比起婚禮,民女忽然間意識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滿門慘遭屠殺,民女不能就這樣當作它從未發生過下嫁他人。可是在逃走的途中民女卻遇上了劫匪,雖然被他在胸口刺了一刀,但並未傷及性命,躲了近乎一個多月,傷口漸漸癒合,然後被一戶商隊相救,送到了京城。”
“那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夫君,反而來找本太子?”東陵睿輕笑,“比起本太子來說,史家更是你的依靠吧。”
“太子殿下!民女不投靠史家,自然有民女的原因,商人終究隻是商人。但太子殿下您不一樣,您有權,而且有了民女之後,您還會有錢。您能替民女複仇,民女能助您在奪位路上越走越遠。”
“嗬……奪位……你可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東陵睿眯起雙眼,嘲諷般說道。
“民女既然此時站在這裡,就已經豁了出去,史斯年並不能成為民女的依靠。”瑾瑜垂下眉眼,“民女在饑寒交迫的一個月中,幡然醒悟他唯一能做的隻是對民女柔聲細語,並不能將我從真正痛苦的地方解救出來。而且,既然那人出現在大婚現場,也該是和史家有些關聯的人。史斯年,我萬萬不敢依靠。”
“你不愛他麼?”東陵睿說,“百裡瑾瑜和史斯年,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麼?”
“若是冇有利用價值,何必談什麼兒女情長。”
“你可真是薄情啊。”東陵睿笑道,眉眼彎彎,“那麼,就當作百裡瑾瑜已經死了吧。從今天起,你就作為本太子門客,留在這裡。本太子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喚你。”
“是……”瑾瑜心頭一喜,臉上卻無甚波動。
“本太子能把你打造成東陵王朝第一商人,可是你可知道,若是背叛,本太子會讓你生不如死。”
笑眯眯說出這話的東陵睿滿臉溫和,視線卻很冰冷。比起史斯年來說,他的目光更染上了一絲殘虐瘋狂的氣息,讓人不得不害怕。
“你在這裡多等一刻,不久會有人安排你的住處。”東陵睿說,“本太子會先給你一筆錢,你拿著這筆錢到玉石市場尋到極品寶玉……做生意的事,就不用本太子再教你了吧。”
“民女明白了。”瑾瑜點點頭。
“還有你這身打扮……”東陵睿似乎有些嫌惡般皺起眉頭,“下次見你時,我不希望你還是現在這身打扮。”
語罷,東陵睿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也不看瑾瑜,側身從她身邊走過,打開門,被守在門口的侍衛擁護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