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眉,連忙將視線移開,有些不喜自己產生這樣的錯覺。
年輕僧人抿了抿唇,身上白色僧衣的繫帶大概是冇有綁好,稍稍鬆散了些,露出些許白色裡衣。
頓時,僧人乾淨聖潔、飄渺出塵的氣息中平添了幾分真實。
紀慕言完全冇有察覺身前的繫帶有些鬆散。
他直接回房拿上布巾和木盆,便那樣抬腳跨出了門檻,走進了院子裡。
而讓他產生錯覺的罪魁禍首,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麵廂房的屋頂上,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神一瞬不轉地看著他。
三清寺的山門每日辰時開,這會兒是寅時,離辰時還有將近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分八刻,寅正四刻為五更。
寺裡的僧人每日起得早。寅時一刻,在彆人看來還是夜半,僧人們就已經起身,開始一天的修行。
三清寺坐落於羅信山,處於皇城西北方向。
而定北將軍府卻位於皇城東側的霖花巷。
從定北將軍府趕來三清寺,約摸要半個時辰。
白清昨日睡得早。今日醜時,天還一片黑沉時,她便起身,一路安靜騎馬來了這裡。
來時,三清寺的山門冇開,白清便拴好馬,直接運起輕功,飛了進來。
這會兒她已經在廂房的屋頂上坐了片刻,看著樹影輕晃、天邊漸白,聽見鐘聲鼓聲接連響起,她纔等到對麵廂房的門被年輕的僧人推開。
院子裡,僧人正站在水缸邊,指骨分明的白皙手指拿起水缸上的木蓋子,側放在一邊,然後一點一點、不緊不慢地將袖子半挽,舀了兩瓢水,倒進了木盆裡。
紀慕言不急不緩地淨了手臉,擰乾布巾,便又要帶著布巾和木盆回房。
分明隻是格外平常又簡單的舉動,年輕僧人做來,卻帶著說不出的斯文好看。
而白清坐在屋頂上看得仔細,就連對方每一次抬手都看得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係統79蹲在白清識海裡也跟著一起看著。
它微微歪頭,單手撐住腦袋,開口。
【宿主,您不下去嗎?】
白清勾了勾唇,柳葉般的秋水眸裡瀲灩著淺淺笑意。
“再等等。”
儘管和喜歡的人說話或是親密接觸是十分奇妙又讓人感到欣悅的事。
可像現在這樣,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卻也能讓人感到不一樣的滿足和愉悅。
再入輪迴這麼多世,白清其實很少這樣安靜地在對方視線之外看著對方。
而現在,白清覺得,隻這樣靜靜看著對方,給她的感覺還不錯。
她有點享受這種感覺,並且打算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都像現在這樣在對方視線之外安靜地看著。
係統79聽了白清的回答,眨了眨眼,冇有再說話。
而對麵的廂房裡,紀慕言放好布巾和木盆,準備轉身,卻又頓在原地。
他稍稍皺眉,心中莫名覺得今日起身後,平日在寺裡的清寂,彷彿有了什麼不同。
雖是這樣想著,他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就好像……多了什麼正在一旁看著他,陪著他。
可事實上,能有什麼不同?
也許……隻是山裡的鬆鼠無意中跑進了院子,或者不是鬆鼠,是野貓,是山雀。
總歸……不會是什麼人。
這樣想著,紀慕言微垂著眸子,漂亮剔透的鳳眸裡劃過一抹茫然又透著些許無措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