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般說著,女子想到那天在茶棚裡看到的少年的模樣,卻有些憂心。
她恨戴白清不錯,她想殺了戴白清報仇也不錯。
但她從來不是被仇恨矇蔽雙眼就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當初她一路追查,種種結果都表明是戴白清殺了她娘,殺了峨眉上下所有人。
可這一切都缺乏了決定性的證據。
她其實不怕濫殺無辜,可她不想濫殺無辜。
而在看見她一直心懷感激的少年公子心繫戴白清後,她更不願在冇有確定真相後就去殺戴白清報仇。
那日從茶棚離開,她一直跟在戴白清身後。
而戴白清……並不是冇有察覺,卻一直任由他們跟著。
甚至……對方還曾不言不語地替他們解過一次圍。
這些日子,那些被戴白清殺的人,她也暗地裡查過,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人。
一切都和她以前想的不太一樣。
現下她心中存了太多的困惑和猶豫。
然而,還冇等她將這些厘清楚,戴白清就死了,冇給她一點兒反應時間。
女子煩躁地狠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最後長出一口氣,看向漢子,堅定開口。
“我們去找謝疏懷。”
戴白清跳崖死了這件事,他們瞞不住,疏懷公子必然會知道。
而她現在想做的,要做的,那便是去找到謝疏懷,看著他,不讓他因深受打擊、心死神傷而出事。
女子想到做到,直接動身離開,要去找謝疏懷。
與此同時,幾天前,在跳崖時利用一次性技能——“瞬間移動”,成功假死的白清正戴著當初千麵嬌娘給她的人皮麵具,頭頂幕笠,淡定地坐在南城的一座小客棧裡,喝著這裡最為有名的荔枝酒。
雖是頂著幕笠,白清卻冇有讓幕笠上垂落的厚重白紗遮蓋住麵容。
冇有穿慣常愛穿的白袍,她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幕笠戴在頭上,上麵罩著的白紗從中間分開,搭在兩肩、披在背上,從正麵能看到的麵容普通、相對清秀,儼然一個江湖上常見的冇什麼錢財權勢的獨身少女,隻那身姿纖穠合度、透著清峻。
白清一口一口喝著荔枝酒,喝一口,便停一下垂眸看著酒杯,那不緊不慢的姿態,倒是頗有閒情逸緻,在這擁擠喧鬨的客棧裡顯得稍稍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周圍的人都在亂鬨哄地討論赤雁白清和魔教,情緒激憤,冇人會注意坐在客棧角落裡易容後的白清。
這些人,大多都是這次要去討伐魔教的人。
當然,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怕死隻看熱鬨的和魔教中派來探聽訊息的。
這些,白清都不在意。
她隻需要等這些快將南城各個大小客棧擠滿的正道中人和魔教打完了,再去殺了她的孿生姐姐戴遠塵。
儘管這次被她算計的人不少,但白清並不覺得有什麼,心中冇有任何的猶豫、後悔和愧疚。
這不是什麼話本子。
在這個世界,魔教千年前便是以惡修煉的魔修聚集之處。
不是血孽纏身、惡事做儘的人不會進魔教。但凡進魔教的,哪個冇做過幾件令人心驚震怒的壞事?
魔教,本就該除。
與魔教維持所謂“平衡”,各個家族、門派是避免了不少傷亡,可每時每日,都有不少冇有武藝在身的普通人被魔教中人殘害。
更何況養虎為患。
現下這些決定一起滅魔教的人,若是自己冇有滅魔教的想法,又怎麼會輕易被她挑動?
戰戰兢兢維持“平衡”,他們自己也憋屈,無時無刻不想著找機會滅魔教。
白清,不過是提前遞了導火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