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砸了你這黑店
有來有去客棧。
這是毗鄰無人沙漠邊緣最近，最好的一家客棧。
黃沙掩埋著土牆，踩在客棧的木板上都聽到嘎吱嘎吱作響聲，破舊的燈籠隨著狂風搖曳不停，卻始終不曾被吹落，就如同這家客棧，在這裡已經有三十多年了。
“小二，給我們上些饢餅和水！”常青揭下帷帽，朝著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人喊了一聲。
這大熱的天，誰會出現在這？
小二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見麵前站著幾個人，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拍了拍臉頰，意識到痛後，連忙道：“幾位客官先坐，饢餅和茶水立馬就到，我們客棧還有驢肉火燒，可要來一些？”
綠韻剛想說來一碟，卻被十五給勸住了，隻讓小二上些饢餅和水就行。
那小二瞥了一眼十五腰間的長劍和另外幾名男子，二話不說下去準備東西去了。
“十五，咱們趕了這麼長時間路，吃些驢肉火燒怎麼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他們一行人千裡迢迢從洛陽城趕至這裡，吃了不少的苦，風餐露宿，舟車勞頓，冇看見太子殿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十五沉默不語，額上青筋凸起。
老八老九及時避開二人即將開打的場麵，在沈沐淵的示意下，坐在另外一張桌子上。
老十在外頭安頓好馬匹和馬車，甫一進門，就被綠韻問住。
“老十，你說，這驢肉火燒該不該吃？”綠韻也是暗衛之一，且還是他們十六個人當中唯一的女人，按理說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冇必要同她爭論這個，不過瞧著十五的眼神，老十決定想好了再回答。
“驢肉？這客棧的草料都少的可憐，哪裡養的了驢？”
“對啊，老十，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我記得一些黑店都是掛羊頭賣狗肉，這驢肉火燒會不會是——”老九在旁附和。
常青輕咳了一聲，當著太子殿下的麵休要妄言。
綠韻的臉色不大好，她也想到了這驢肉火燒到底是用什麼做的，胃裡泛起一陣噁心。
恰巧那小二端著一摞子饢餅和幾壺水過來，麵色不虞：“你們幾個胡說什麼呢，我們這的驢肉可是正兒八經的驢肉，是我們掌櫃的從澹州運回來的。”
話音剛落，綠韻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五和老九。
“小二，給我們隻上些驢肉。”老八怕二人再起爭執，索性讓上了。
“隻上六碟驢肉。”綠韻在後緊追一句，她纔不給十五吃。
沈沐淵隻當他們一行人趕路太無聊，端起水喝了好幾口，掰開饢餅遞給老十。
等驢肉上來後，老十取了自己的那一份便去了前頭院子的馬車裡。
畢竟那裡麵還有個要盯著的人。
馬車簾子被挑起，耶律崇猛的撞了過來，卻被老十一巴掌拍了回去。
砰的一聲巨響，引起小二的注意，“各位客官可要住店？”
“路過！”十五言簡意賅，且將長劍擱置在桌上。
小二被他駭住，好在常青先生溫和，說了幾句客氣話便讓小二退下了。
沈沐淵瞥了一眼這偌大的客棧，堂內簡陋粗鄙，桌子上也全是刀劍的痕跡，可見這裡也冇太平過。
不過能將這客棧繼續開下去，可見這掌櫃的有幾分能力。
“近些時日，可有一男一女路過此地？”沈沐淵喝了口水，隔著帷帽看向那小二。
那小二也不是傻子，慣會看人眼色，見其餘人都露了真容，唯獨這位小公子一直用帷帽擋著麵容，遂拱了拱手：“客官，打探訊息一兩銀子，遞訊息二兩，您看？”
“我砸了你這黑店！”綠韻手中握著銀鞭怒氣沖天。
小二像是見慣了，絲毫不懼：“姑娘要砸了我們這店，那無疑是不給往來的人留活路，且姑娘要途徑澹州，澹州的紀將軍可和我們掌櫃的以兄弟相稱，我隻要拉斷這個繩索，放出信號，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你——”
“對了，姑娘，驢肉火燒一碟五十兩，六碟三百兩。”小二撥動著櫃檯上的算盤，“茶水五兩、七個饢餅七兩，你們外頭的馬匹吃的草料，一共是三百二十兩。”
三百二十兩！
綠韻握著手裡的銀鞭子抖了抖，麵上難堪。
她兜裡總共就兩百兩銀子，可方纔點驢肉火燒的時候她已然放了狠話，如今——
常先生從袖子裡摸出一包銀子，不過五十兩。
加起來一共二百五十兩。
綠韻都已經能從十五的麵上看出他在嘲諷自己，餘光瞥了一眼太子殿下，一咬牙，剛要開口用銀鞭抵債，就聽見十五沉聲道：“吃完再付。”
小二也不怕他們賴賬，抬眸看向沈沐淵：“小公子還想問話嗎？”
“問。”
小二嘿嘿一笑，腆著張臉，彷彿方纔一切都冇發生過一般：“您方纔問的那個問題，小的敢拍胸脯同您保證，這一個多月來，連隻鳥雀都不曾飛過這裡，更彆提人了。”
這也就是說大哥和淼淼他們還冇到。
沈沐淵瞥了一眼小二身邊的那根繩索，“你方纔說驢肉火燒是五十兩，可否能為後麵來的人預留？”
“隻要銀子到位，什麼都好說。”小二又敲著算盤，“您要預留兩碟？”
不隻是要預留兩碟驢肉火燒，他還要——
說時遲那時快，沈沐淵直接拔出腰間的長劍，徑直砍斷了那根繩索，隻聽啾的一聲，煙火在客棧上方爆破。
小二大驚失色，抽出藏匿在櫃檯下方的剁骨刀，懷裡捧著錢匣子，警惕著眼前的眾人：“你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等紀將軍和我們掌櫃的到了，讓你們吃不了兜子走。”
十五提著長劍護在沈沐淵身邊，拿了那賬冊細細的翻看了一眼，每一筆進出賬目都十分清晰，而且要價頗高。
“你們大肆斂財，還敢在此大放厥詞？”十五將冊子轉而遞給沈沐淵，常先生也走過來在旁細細察看。
官商勾結，乃是重罪。
紀南山身為澹州將領，若真與這客棧攀扯不清，隻怕日後會被世人詬病，將來對太子殿下也頗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