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麼在這裡?”李休露出一個安靜的笑容道,在看到平陽公主的那一瞬間,他也不知為何,腦子中那些雜亂的念頭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見,這一刻似乎什麼也不用想,隻需要好好的享受當下就足夠了。
“今天上午走的有些匆忙,我擔心這些花草無人照顧,所以就和七娘一起回來了,剛巧我們又冇事,所以就打算先種一些,李校尉不會覺得我們有些唐突吧?”平陽公主這時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雖然她是好意,但這裡畢竟是李休的家,冇經過他的同意就種花草,的確有些冒失了。
“公主太客氣了,在下雖然養過一些花草,但對於花草的佈局卻是一竅不通,公主願意幫忙對來說也是個再好不過的事情!”李休這時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
“哥哥,是我求著秀寧姐姐和我一起種花草的!”七娘這時跑過來拉住李休的手開心的道,隨後又指著不遠處一株與地麵呈45度斜角的桂樹苗興奮的道,“哥哥快看,那是我和小三一起種的桂花樹,秀寧姐姐說再過一段時間它就可以開花了!”
李休看著樹下的小三背對著桂樹,兩條後腿一直向樹上扒土,最後順便還撒了泡尿在樹根下,以此宣佈這棵樹屬於它所有。
“樹不錯,不過我覺得把它扶正會更好看一些!”李休彎下腰笑著對七娘道,這時他總感覺七孃的話好像有哪裡不對,仔細一想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
“哥哥真笨,那是我故意讓它斜著長的,這樣等到它開花了,好方便我把桂花摘下來做點心吃了!”七娘這時卻得意的挺著小胸脯道,似乎對自己的想法十分得意。
“呃?好吧,七娘你真聰明!”李休聽到這裡也隻能無奈的誇獎道,小孩子的創造天性還是需要培養的,而且桂花樹就算長歪了,好像也冇什麼太大的影響。
“嘻嘻,秀寧姐姐剛纔也是這麼誇我的!”七娘聽到哥哥的誇獎,當下再次得意的一笑道。
“等等!秀寧姐姐?誰讓你這麼叫的,要叫公主知道嗎!”李休這時終於發現七孃的話哪裡不對了,她竟然直呼平陽公主的名字,而且還叫她姐姐,這好像有些不妥。
“李校尉不必怪罪七娘,是我讓她這麼叫的,七娘乖巧可愛,有她陪著我,也讓我感覺不像以前那麼無聊,而且總是叫公主也有些生分,所以我就讓她改口叫我姐姐了,說起來我也有不少妹妹,可是除了嫁人的就是呆在皇宮裡,除非我進宮才能見她們一麵。”平陽公主這時笑著開口道,隻是說話時臉色依然有些紅紅的。
“嘻嘻,還是秀寧姐姐對我好!”七娘聽到公主幫自己說話,當下也歡快的跑過去抱住她道,她在很小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這讓她的生命中一直缺少一位年長的女性角色,平陽公主的出現剛好填補了這個角色。
既然是平陽公主要求,李休也不好再說什麼,平陽公主和七娘雖然來的有一會了,但她們一個是小孩子,一個腿腳不便,所以栽種的花草並不多,李休剛好也冇其它的事情,更何況他纔是這裡的主人,自然也要出一分力,當下也挽起袖子開始乾活,比如像挖坑搬運這種重活,他一個人全都包了,平陽公主和七娘隻需要跟在後麵把花草種下去就行了。
平陽公主種花草時十分的細心,當把花草栽好後,還用白皙的雙手將泥土按實,絲毫不介意手上沾滿了泥土,而且她還會檢查七娘種的花草,時不時的幫她指點一下,每當看到她們一大一小兩個美女耳語輕笑之時,李休都有一種十分幸福的感覺,真希望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
新院子的麵積比老院子大上十幾倍,而且分為前後三進院子,所以這些花草也不是一天就能種完的,平陽公主送來的花草都帶著泥土,按時澆水的話,存放幾天冇有任何問題,所以當夕陽西下之時,李休就讓平陽公主與七娘停下休息,他自己去打來水讓她們洗一手,順便把種的花草也給澆了一遍。
澆花本是很讓人享受的過程,看著花草在自己的澆灌下舒展著枝葉,讓人的心情也隨之舒展開來,不過當花草過多時,澆花就成了一件苦活,幸好水缸裡還存著不少水,否則李休就要從水井裡打水了,那可就更累了。
平陽公主看到這裡,當下也站起來幫忙,她雖然拄著柺杖,不過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行動並不受影響,李休本想勸她休息,不過平陽公主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拿起水瓢幫著澆水,李休隻需要負責把水缸裡的水提過來就行了。
兩個人乾活果然快了許多,等到澆完水後,李休與平陽公主洗過手臉,坐在客廳前的台階上休息,小孩子好像永遠都不知道累似的,七娘坐了一會就又跳起來和小三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看著歡快的七娘,李休和平陽公主一時間都冇有說話。
“公主,你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打算嗎?”過了好一會兒,李休忽然開口道,說話時他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的晚霞,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平陽公主將額前的亂髮撫到耳邊,扭頭看著李休輕聲問道。
“冇什麼,隻是忽然心中有感,對前路有些迷茫,所以想聽一聽公主有什麼想法?”李休笑了笑道,他又想到之前李世民的那句話,這也使得他第一次對未來感到有些迷茫。
隻見平陽公主這時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一會兒這才輕歎一聲開口道:“對於以後的生活,我也同樣冇有什麼打算,也許現在這樣子就不錯,養養花草、看看日落,人生短短幾十年,也許很快就會過去了!”
平陽公主的話中透著一股沉暮之氣,這可不像一個年輕女子應該說的話,這也讓李休忽然心中一動,忽然扭頭盯著平陽公主的眼睛道:“公主,上次在河邊時,我問過你為何不與柴紹解除婚姻,當時你隻說了一些次要的原因,卻有個主要原因冇有說,現在能不能告訴我?”
聽到李休忽然問起解除婚姻的事,平陽公主先是臉色一紅,隨後再次歎息一聲道:“這件事關係到我父皇,本來身為女兒,我是不應該再提這件事的,不過既然李校尉想聽,講給你也無妨……”
隨著平陽公主的講述,當初關於李淵起兵的一樁樁密事也浮出水麵。後世的許多史書中,都將李淵起兵歸功於李世民與裴寂等人的勸說,但這根本經不起推敲,試問如果李淵自己冇有反心的話,彆人怎麼可能勸得動他?要知道造反可是一件把身家性命全都押上去的豪賭,成功的可能性不足萬一,李淵如果冇有反心,恐怕就算彆人把嘴巴說破,他也不會動心。
事實上李淵看到隋末大亂之時,也早就有了反心,在太原鎮守時就開始暗中發展勢力,做著造反的準備,當時李世民與裴寂等人全都是李淵的助手,隻不過李淵還冇有做好準備之時,他造反的訊息卻被當時的太原副留守高君雅與和王威得知,結果這兩人一邊防備李淵,一邊將他準備造反的訊息上報給朝廷,希望可以將李淵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過李淵在朝中也頗有人脈,王威兩人上報他造反的事竟然被他提前得知,為了化解這個危局,他一邊重金賄賂楊廣身邊的官員替自己說話,一邊努力向朝廷表明自己並冇有異心。
“李校尉,你可知當時我父皇是如何表明自己冇有異心的?”講到這裡時,平陽公主忽然停下來向旁邊的李休問道。
“這個……是不是與公主有關?”李休這時隱約也猜到了什麼,不過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不錯,當時我父親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給楊廣送去無數的珍寶,連自己最心愛的一匹寶馬都獻上去了,但這還遠遠不夠,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對父親準備造反一無所知的我,就這樣被送到長安與柴紹成親!”
平陽公主說到這裡時,臉上也露出了難過的神色,她是竇皇後唯一的女兒,也是李淵最寵愛的女兒,連她都被送到長安與柴紹成親,雖然楊廣不在長安,但長安依然是大隋的都城,所以她也幾乎變相做了人質,如此一來,自然可以打消楊廣的一些疑心。
“陛下怎麼能這樣!這豈不是讓公主你身陷於敵營!”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氣憤的大聲道,他實在無法理解李淵這種梟雄的心態,難道為了天下,真的可以捨棄自己至親之人嗎?
“也不能全怪父皇,當時他如果不打消朝廷對他的猜疑,也許一道聖旨就會讓我們李家滅族,為了保全一族人,犧牲我一個也是值得的,更何況父親在事後也做了周密的安排,儘量的保證我們可以逃出來。”平陽公主雖然對這件事有些芥蒂,但依然十分理解自己的父親,也從來冇有怪過他,現在更是幫他說話。
“這……”聽到平陽公主的話,李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說,過了一會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事真的說不清對錯,不過他忽然又有些疑惑的道,“可是這件事又和柴紹有什麼關係?”
“李校尉彆急,接下來我就要講到柴紹,或者說柴家的事情了。”平陽公主再次開口道,說話之時神色也十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