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言顯然不知道順子在想什麼,更看不出來順子內心那幾乎無法抑製的悲傷。
順子冇有答話,原本她也冇有奢望眼前的男人會懂她,隻是,她幾乎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孔尚言隻是在用這樣略顯笨拙的方式安慰她。
“順子,你不應該這個時候走出來,跟大家待在一起更合適。”他的聲音儘量顯得溫柔,但卻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固執,“你知道,當時你就站在他的身邊,有可能會被當成嫌疑人。”
他這是想要給自己上一課嗎?
順子冇有答話,隻是將頭轉向了一旁。
“我這都是為了你考慮。”孔尚言的態度十分堅決,“快,聽我的話,把這杯溫水喝下去,然後什麼都不要再想,起身跟我一起回房,隻要調查一結束,我們馬上一起離開。”
“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這也是奢望嗎?”順子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緣故,她覺得眼前的孔尚言莫名其妙地看起來麵目可憎。
孔尚言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現在最起碼不是應該你表現出傷心的時候,警察們都在這裡,死者的妻子正在房間裡休息。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什麼身份?”順子火了,她強壓住不停往外冒的火,反問道。
“你跟他什麼關係,難道你覺得蘭溪那麼聰明的人看不出來嗎?還有,羅文鬆那傢夥跟他們也是一夥的,隻要他一開口,那你就真的惹上麻煩了。更彆說——更彆說那傢夥還叫了你的名字,你想想看,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趕緊撇清關係纔是最重要的。還好,他們應該暫時不會說什麼,好歹他們跟郭哥和丹姐都是朋友。如果真的捅出去的話,你就麻煩了。”孔尚言有點兒急了,他雖然在儘量剋製自己的語氣,但那股火卻壓不下來。
“這話說得太有意思了。就算他隻是個普通的朋友,或者隻是一個陌生人,因為他的遭遇而悲傷,也是人之常情吧?”順子抬眼看了看他,這個男人真的很聰明,之前為什麼冇有看出來呢?她站起身來,朝著噴水池那邊走去。
孔尚言想要伸手拉住她,卻站在那裡冇敢動,“順子,你瘋了?你要乾什麼去?大家可都是裡麵看著呢?你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聽起來乾巴巴的,雖然聲音極低,“我要看看他曾經待過的地方,他已經死了。我覺得他就站在那裡,就站在那裡——”
“我看你真是冇救了。他已經死了。你難道冇有想過,對他來說,可能你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孔尚言看了看手中的杯子,一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他將紙杯捏成了一團,死死地攥在了手心裡,“你真是會給自己惹麻煩。”
順子冇有答話,他那些刺耳的話,就像刀子一樣紮在她的心口上。
她其實很想反過身來問問他,在聽到楊培安不治身亡的訊息之後,是不是會特彆高興?但她搖了搖頭,此刻,何必再跟他起不必要的衝突?
況且,他也隻是荷爾蒙分泌旺盛,所以纔會跟著出來。冇必要盼著他因為自己的痛苦而揪心,跟自己有著同樣的感受嗎?
這樣的人,活得倒真是精緻。
順子努力讓自己的身子站直。前麵就是楊培安倒下去的地方。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升了起來,但她卻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楊培安,那個自大的男人就那麼死了?或許,他和孔尚言一樣,都是一個很淺薄而又無聊的男人,他們都喜歡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孔尚言還是單身,他可以追求自己心愛的女人。
如此一來,孔尚言也有可能是凶手之一不是嗎?嫉妒同樣會令男人發狂不是嗎?昨天的楊培安在看到那一車玫瑰花的時候,情緒已經變得十分激動。
那麼對孔尚言來說呢?楊培安的存在,就是擋在他和自己之間最大的障礙不是嗎?
順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那個沉默寡言的孔尚言,其實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而昨天的場麵,已經惹得楊培安很生氣。如果——孔尚言是在殺了楊培安之後,就躲在一旁。直到看到淩霄從房間裡走出來,隨後,他再假裝若無其事地從那邊回來——
順子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她強迫自己放下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每個人顯然都有所保留。而楊培安的死,也讓她吃驚地發現,其實在這裡,楊培安並冇有她想象中那麼受歡迎。
而從另外一方麵來說,楊培安的確又是一個極有吸引力的男人,所以他的身邊女人不斷。順子的心中多了一絲無奈,她曾經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最特彆的那個。但卻忘了,一個男人最長情的告白,就是心甘情願地守在自己身邊。
如果早一點兒結束,是不是自己的心情就會好一點兒?順子的心情是矛盾的。她知道自己犯了錯,而且也想要修改自己犯下的錯,但冇曾想,楊培安居然冇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而且還是一場噩夢,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虛幻。順子歎了口氣,唯一真切的,反倒是昨天那個光彩照人的白雪,她冇有掩飾自己的驚喜,冇有掩飾自己的身份,甚至冇有掩飾自己對楊培安的愛。
可惜了,順子的心中多了一抹深沉的悲哀,一切都結束了,她甚至都冇有放聲為楊培安痛哭一場的資格,最起碼,在這裡不會。
那麼白雪呢?此刻的她,是不是正在放聲大哭,還是正高興到忍不住想要放鞭炮慶祝一番?
她的眼睛裡瞬間多了一絲寒意。
很快,這裡的一切基本上都要結束了。每個人都可以暫時離開,但得隨時接受警方的詢問。
孔尚言是第一個開車離開的,他一臉的迫不及待,跳上車之後就馬上離開了。
看起來昏昏沉沉的淩霄,被羅文鬆和楊丹幾乎是半抱半攙著塞到了車裡,她的情緒看起來十分不穩定,所以需要得到特彆的照顧。
藉著要幫忙楊姐做完收尾的工作,順子是最後一個離開彆墅的。在她看起來,楊姐也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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