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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乾將莫邪

病床前,高橋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顯然身子十分虛弱。

蘇飛雪叫他不要勉強自己,高強國卻很自然得扶住了高橋光,高橋光望著坐在病床跟前的蘇飛雪,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雪兒,這是我之前在德國留學時的老師,也姓高,你可以跟我一樣,叫他高老師。”

蘇飛雪輕輕點了下頭,然後說道:“我們剛纔已經認識過了。”

高橋光心滿意足得笑笑,氣息微弱得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高橋光又挺直了身體,好像準備要說什麼。

蘇飛雪讓他有什麼明天或者其它時候都可以說,今天得好好修養,把精神氣補回來。

蘇飛雪問他:“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去買。”

高橋光溫柔笑道:“隻要你買的,我都愛吃。”

蘇飛雪也回他一個美好的笑,但是笑完便走出了病房,不知道為什麼,從剛纔開始,她就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當然蘇飛雪冇有直接就離開,而是躲在一個地方,偷偷盯著病房裡的動靜。

隻是病房內一切照常,高橋光與高強國在一起寒暄,高強國說自己是費儘了周折才找到這家醫院,真是上天垂簾。

兩人依偎在一起,訴說彼此的不易,倒真像極了一對父子。

蘇飛雪蹙了蹙眉頭,冇再繼續觀察,等她折回來的時候,手中是熱騰騰的包子饅頭。

她特意買了兩份,一份是給高橋光,一份是給高強國。

高強國卻擺了擺手,拒絕道:“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說完,就要離開。

蘇飛雪攔他不住,病房裡就隻剩下了她跟高橋光兩個人。

以前的時候多是高橋光昏迷的時候,蘇飛雪就把他當作木頭一般,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可是現在麵對一個大活人,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高橋光率先打破了這一尷尬的局麵,他說:“雪兒,你過來。”

蘇飛雪啊了一聲,回答道:“我不就在你跟前嗎?”

高橋光道:“你可以離我再近一點,畢竟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了。”

蘇飛雪點了下頭,就近在高橋光的床邊,正襟危坐,就跟塊直挺挺的木頭一樣。

高橋光見她這個樣子,先是歎了口氣,隨即說道:“我隻是想你同我多親近一些,不要害怕。”

聽到高橋光的話,蘇飛雪的眸子幾不可見得黯了黯,嘴角卻掛上了一絲笑意:“不是我不願意同你親近,而是包子饅頭買來了,你不吃,等涼了嗎?”

蘇飛雪盯著高橋光的臉,莞爾道:“還是說,你已經吃過了?”

這補充的一句話,看似無心,卻實則有意。

但高橋光卻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子說道:“還真是有些餓了,還好雪兒提醒。”

因為另一份蘇飛雪不吃,所以最後高橋光吃了兩份飯菜。

他吃得有些飽,蘇飛雪其間也很體貼得為了他倒了幾杯水,拿給高橋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橋光的臉色終於開始恢複正常的紅潤,就連聲音都比以前多了幾分中氣,就跟餓了好多天冇吃飯一樣。

現在吃飽了,狀態就恢複了。

高橋光重新回到病床上,蘇飛雪十分熟練得就要幫他掖被角,高橋光一陣好笑:“我又不睡覺。”

“你不休息嗎?”蘇飛雪問。

高橋光扶了扶額頭,回答道:“睡太久了,現在不想睡。”

說完,高橋光從枕頭底下拿出一疊東西,然後朝蘇飛雪說道:“雪兒,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高橋光說自己能醒確實是聽到了老師的聲音,除了他的聲音,還有好多好多戰友的聲音!

說完,高橋光從那疊東西裡取出一張國民黨軍官證,證上的青年一臉陽光,眸子裡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是他們誓死保衛祖國的決心。

高橋光當年作為軍官被派往德國留學,學習德軍先進的經驗,因為某些問題,高橋光總是被排擠。可是後來高強國發現了這一現象,他冇有勸說高橋光硬要融合進那個小團體,而是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那段時間,高橋光就在華裔老師高強國的家中借宿。

高強國不僅是他的老師,也言傳身教的,教授了他許許多多做人的道理,甚至在國家有難的時候,第一時間回到了祖國。

可是高橋光不一樣,他要把學業學完。

歸國後,他也毅然投身到了抗日戰爭中,說著說著,高橋光淚眼婆娑,他取出一張黃埔軍校的畢業合照:“這個,劉小團,我最好的兄弟,結果被日軍炸死,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照片上,劉小團圓圓的笑臉,憨態可掬,真是見過的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少年。

高橋光又指著一道清瘦的身影說道:“秦涼,為了救一個孩子,硬是被日軍活活捅了十幾刀,我們找到他的屍體後,發現衣服就跟血窟窿似的。”

“不停得往外滴著血,雪兒,你知道嗎?戰場上的血是流不乾的,流不乾的啊。”

高橋光再也控製不住,他崩潰大哭,一個個指著那張合影上的青年,一個又一個,有的是與敵人同歸於儘,有的是為了掩護戰友慷慨就義,有的是承受著早就超脫身體極限的疼痛苦苦支撐……

而這些人,如今就隻剩下了自己。

高橋光一會覺得悲傷難耐,一會覺得胸中滿是怒火,恨不得立馬上了戰場,多殺幾個日寇。

他的眼睛都血紅成一片,在那種真情流露麵前,蘇飛雪不禁神情恍惚,眼前的這個人是裝出來的嗎,這也太過逼真了。

可顧青峰又不像是撒謊之人,到底應該信誰?

蘇飛雪覺得腦袋彷彿炸開了一樣疼痛,就在這時,高橋光突然撲在蘇飛雪身上,聲淚俱下得說道:“雪兒,是我對不起你,我冇能把青玄道姑給救下來。”

聽到青玄道姑四個字,蘇飛雪赫然抬起頭,問道:“怎麼回事,你同我說清楚。”

之前蘇飛雪隻知道青玄道姑懲奸除惡時,遭遇日軍的埋伏受了重傷,導致重傷不治,這才……

高橋光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事本不該瞞你,但青玄道姑念你資曆尚淺,不忍你隨她一同犯險。”

原來當初有支日寇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吳王寶劍的事兒,傳聞在八百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有一顆流星落在了越地,燒黃了五十多裡潢川。

而那顆流星最後被一對夫婦取回,鑄成了兩把寶劍,一柄名為乾將,一柄名為莫邪,而乾將與莫邪等三千寶劍均被吳王藏於虎丘的水潭之中。

而日軍認為乾將與莫邪既然是天上的流星所做,那必然帶著天命所歸的寓意,他們竟然覬覦起了虎丘劍池的寶藏。

“那是我們國家的東西,豈能落入敵手?”

高橋光說為了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軍統中的一位愛國長官集結了各路好手,意圖在日軍之前先將虎丘劍池的寶藏取得。

而其中的盜墓好手,就有青玄道姑。

青玄道姑大義凜然,盛世時關門打坐,但是每逢亂世,必定仗劍出山。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少得了她?

“隻是可惜,我們後來中了日寇的暗算,我雖然救出了青玄道姑,但她的傷勢已經太重,若是我再強一些……”

高橋光不禁埋怨起自己,蘇飛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師傅一生講究道法自然,絕跡於風雪的宿命也算得上英雄一場。說到底,人各有命。”

高橋光見蘇飛雪自己能想開,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雪兒,你也彆太難過。”

蘇飛雪輕輕點了下頭,繼續問那座墓情況:“那最終,你們失敗了,是嗎?”

高橋光搖搖頭:“話也不能這麼說,雖然我們中了日寇的奸計,但是高老師好不容易找到我後,告訴我,虎丘劍池,那支日寇也冇有得逞。”

蘇飛雪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高橋光看著眼前清秀豔麗的麵龐,想說什麼卻又咬唇堵了回去,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當然逃不過蘇飛雪的眼睛。

蘇飛雪讓他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高橋光歎了口氣說道:“雖然當時那支日寇也冇有得逞,但是他們根本就冇有死心,還在一直尋找虎丘劍池的真正下落,我擔心,總有一天,吳王的寶藏會落在他們的手上。”

蘇飛雪彎了彎唇,眸子裡帶了點笑意:“那你想如何?”

高橋光被她這副嬌俏的樣子嚇得呆住了,蘇飛雪卻淺笑了一聲:“知你通曉大義,但也等身子好了些,才行。”

高橋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蘇飛雪這是答應了?

他抬起頭,直視著蘇飛雪的眼睛,重複道:“雪兒,你這是答應我了?”

蘇飛雪帶著笑意回了這樣一句話:“答應你什麼,我可什麼都冇說。”

但是高橋光知道,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等高橋光身體好起來,她會支援高橋光繼續自己未竟的事業。

高橋光目光熾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得說道:“雪兒,你真好。”

蘇飛雪回以一個淡淡的笑,然後藉口讓他好好休息,離開了病房。

哪怕是她在離開病房,關上門的時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樣子。

可是等門徹底關上,再也看不到高橋光的臉時,蘇飛雪眸子裡閃過一絲淚光,隻是很快,就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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