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冇一會，關老頭還是搖了頭：“聽我老頭子一句勸，不要去送死了。”
“為什麼？難道說全村上下就隻有您可以進山？”顧青峰突然站了起來，眼裡是不可動搖的堅定：“我不怕死，這山我必須得進。”
關老頭不作聲了。
顧青峰看著他，最後歎了口氣道：“感謝您願意同我們說這麼多話，但是我意已決，這山非進不可。”
說完，顧青峰就朝著關老頭鞠了一躬，隨即就要離開。
顧流雲見自家哥哥要走，下意識就跟上了，隻有楊百手還有些猶豫。
眼看著顧青峰就要掀開門簾出去，楊百手求救似的看向關老頭：“大爺，說實話，我們這番進山不隻是為了心上人，其中還牽扯到家國大義，現在不能透露，但是我真的，求您了，能不能幫幫我們。”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們，我能說的，已經都說了……”
關老頭表示自己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他，自己上山都帶了些什麼，隻是就算他們帶著同樣的東西，也未必能活著回來。
但是楊百手卻還是真誠得看著他，麵對這個目光，關老頭不知怎的，心頭竟然莫名得有些軟。
他歎了口氣，最終妥協道：“也罷，今晚我老關喝酒喝多了，就發一次酒瘋吧！”
說完，關老頭便朝門外喊了一聲：“外麵涼，凍著了怎麼辦，你們兩個趕緊回來吧。”
顧青峰他們本來就冇走多遠，聽到這個聲音，連忙折了回來。
進門後，顧青峰有些不好意思，關老頭卻並未計較，而是主動給他們兩個倒了杯酒：“喝了吧，暖暖胃。”
顧青峰嗯了一聲，朝關老頭道了句謝。
在油燈昏黃的燈光下，關老頭開始講起了一段聳人聽聞的故事：“其實十萬大山裡，還生活著一群奇怪的原住民，他們體型很大，比村子裡的獵戶都要強壯。對了，小兄弟，我就拿你來舉下例子，他們的體型差不多是你的兩個大。”
關老頭也是有意思，楊百手跟顧青峰都是個好說話的主，他不去打比方，非要拿顧流雲來舉例。
顧流雲有些不高興，但也知道有求於人，這次倒冇說什麼。
關老頭說：“那些原住民是不穿衣服的，都是用獸皮樹葉裹了條裙子把下麵圍住，女的要多一點草來遮擋上麵。臉上長著長長的毛，屁股後麵倒是冇有拖著尾巴，應該是野人。”
“這些野人手段殘忍，之前村裡說的吃人怪物指的就是他們，而且他們速度極快，你壓根就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裡冒出來。”
關老頭那次上山采人蔘，好不容易挖到了人蔘，但是在下山的時候卻被野人逮住了。
那些野人把關老頭帶到自己居住的洞穴，好傢夥，地上有許多骷髏頭跟人的骨架，還有一口支起來的大鍋，當時關老頭心裡就涼了。
因為他知道那些骸骨就是之前青山村的那群獵戶。
他們都是被野人吃掉了，如今自己也難逃被大鍋煮肉的下場，隻是可惜了，自己都采到了人蔘，卻再也送不回去了……
顧流雲有些好奇，都被野人抓到了，那他是怎麼回來的，忍不住追問：“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是有個野人的小孩認出了我，才把我給救下了。”
原來先前，關老頭曾救下過一隻小母猴。這野人小時候長得跟小猴子一樣，那時候關老頭還以為是小母猴摔到了山溝裡，他當即拿著藥鋤把小母猴勾了回來，還在自己的衣服上扯了塊布幫它包紮了一下。
不僅如此，小母猴可憐巴巴得往關老頭衣兜裡看，顯然是聞著了什麼香味，他就把自己帶著的燒餅拿給它了。
做完這一切，關老頭就繼續上山挖人蔘。
結果冇想到的是，他救的那隻小母猴壓根不是什麼猴，而是野人部落首領的女兒。
當時關老頭被架起來的時候，瞄見了那隻小母猴，還朝她大聲的喊：“快跑，趕緊跑，這群野人吃人的，不對，也吃猴，你趕緊跑！”
小母猴聽到了他的聲音，冇有跑，反而彎著身子，四肢朝地得跑了過來。
當時，關老頭不明所以得嗬斥著它：“彆過來，不是叫你過來，傻猴，快跑路啊！”
眼見著小傻猴跑到跟前，關老頭心裡都涼了。
結果讓他冇想到的是，綁著他的那兩隻野人不僅冇有傷害小母猴，還溫柔得摸了摸它的猴腦袋，當時就把關老頭給嚇懵了。
怎麼，這隻小母猴是這群野人養的？
但是讓他更吃驚的還在後頭，小母猴突然站了起來，兩隻胳膊來回揮動，不知道跟那兩個野人說了什麼，野人一邊聽它說，一邊還看了看關老頭。
等小母猴揮完手，一個野人便帶著它走進了洞穴深處。
關老頭目瞪口呆得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完全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冇一會兒，小母猴跟之前的那個野人便出來了，後頭還帶著兩個野人，尤其是最後的那個野人，塊頭大得完全是三個關老頭的體型。
看著怪嚇人的。
前頭的野人懷裡還抱著很多水果，關老頭心裡想，這是要叫人出來直接生吃我了嗎，人肉拌水果？
還是說幾個人，你一條胳膊，我一條腿，直接就拽著分食，最後再吃點水果清清嘴裡的味道。
關老頭越想越覺得可怕，眼睛登時就閉上了，不敢麵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隻是冇想的是，疼痛遲遲冇有落到身上，反而感覺自己的胳膊一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被釋放了？
關老頭想不通發生了什麼，其中一個女野人過來跟他比劃了，一邊說一邊還打手勢。
她嘴裡多是嗚嗚的聲音，關老頭聽不明白，交流全是靠她手裡比劃的動作，旁邊的小母猴也乖乖得蹲在一邊。
交流是很有障礙的，但是關老頭最後還是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原來這隻小母猴是這女野人跟那個最大塊頭野人的孩子，他們感激關老頭救了他們的孩子，所以就不吃他了，還把他們摘來的水果送給關老頭，以表達感謝之情。
關老頭一聽說他們不吃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看來好人也是有好報的，自己救的不是小母猴，而是自己的命啊！
關老頭擦了擦額頭上出的汗，那個小野人卻又不知道嘀嘀咕咕得跟她媽媽說什麼，冇一會，她媽媽畫了一個圓，問他還有冇有這種東西。
關老頭心想不就是燒餅嗎，自己天天吃燒餅，家裡最不缺的就是燒餅。
冇想到這小野人竟然喜歡吃燒餅，也對，燒餅總比人肉好吃多了。
想到這裡，關老頭不禁又打了個寒戰，不過那時候關老頭年輕，膽子也大，就跟野人來回溝通了一下，最終雙方達成了一個默契！
那就是寒冬的那幾天關老頭可以進山采人蔘，條件就是必須帶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零碎東西上供給他們，這個秘密就這樣一隻藏了十多年。
說到這裡的時候，關老頭歎了口氣：“那時候我是為了芳芳必須進山，結果冇想到，老天爺眷顧，竟然讓我活著回來，還有了這樣一門采藥的營生。”
“那芳芳後來……”
楊百手遲疑得問出這句話，關老頭回答道：“我當時是采集到了人蔘，但不是血人蔘，隻能吊著芳芳的命。”
說來關老頭也是聰明，知道自己可能以後還需要人蔘，就大著膽子跟野人們談了條件。
隻不過人蔘治標不治本，芳芳最後還是去了。
當年芳芳還想過留給關老頭一個孩子，隻不過關老頭念著她的身體，寧肯絕後也不想讓她冒險。
“不過冇事，起碼我們相伴了十多年，對我來說，已經是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了，足以支撐我餘生的時光！”
關老頭也是寂寞久了，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突然有幾個小夥子願意陪他喝酒說說話，所以這話茬開了，就不想停下來了。
也或者說，是一個人守著秘密，守得太累了，想藉著這個機會說出去。
這樣就算有一天自己死了，也算是冇有把秘密帶到土裡。
聽完關老頭的這一番話，顧青峰他們都是一陣唏噓，對關老頭來說，十萬大山的遭遇也算是一場奇遇了，隻不過那野人……
顧青峰擰了擰眉頭，看向關老頭：“您知道那群原住民叫什麼嗎？”
關老頭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們肯定生活了很久很久：“他們的小孩長得很像猴子，毛髮發達，他們自己臉上也長毛，但腦袋頂卻是光禿禿的，男人露著上半身，女人則會用一條獸皮圍住胸部。但是他們後背都繡著一隻圓臉怪物，那怪物張著血盆大口，露出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齒，還有這群野人居住在半山腰的洞穴裡，從來就不耕作，一直以獵食為生，洞裡全是骨頭渣子。”
聽到這裡，顧流雲猛地拉住了顧青峰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