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秘密，除了當初參與考察的人員以外，冇有幾個知道。
就連這一次告知四姑娘他們，也是船越一夫承諾風險由他負責，他們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這個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是如何知道筒子樓的事情，知道筒子樓跟他們那次的考察有重大的關聯？
四姑娘輕笑了一聲，非常漫不經心得說道：“不過隻是一個地名而已，大家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那幾個日本軍官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紛紛坐了下來。
他們一臉緊張得盯著四姑娘，那樣子就好像四姑娘是什麼吃人的老虎一樣，他們很姑娘是如何得知筒子樓的。
船越一夫小心翼翼得發問：“四姑娘，您是聽誰說過筒子樓嗎？”
四姑娘也不隱瞞，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當初我就是404的其中一員，怎麼會不知道筒子樓。”
此話一出，滿座皆是驚訝不已。
日本軍官那邊更是完全不相信的，他們記得當時參加404的考古隊員根本冇有這麼年輕的，就算國民政府那邊派人保護，也都是派的老手。
除非，有人暗地跟蹤，除非有人虛報了年齡，抑或是四姑娘藏在了裡麵。
但是四姑娘就好像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一樣，一一否認了，表明自己當時是被國民政府請去一同考察的。
不僅如此，他還把考察的路線都說了出來。
船越一夫直勾勾得盯著四姑娘，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想從中找出任何一點可以辯駁的地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可辯。
因為404考察隊確實是根據地圖找了許久之後，最終將目標確定在了重慶大山裡的一個地方纔開始出發。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畢竟是中日兩方都參與的考古隊，所以為了各自的麵子，他們寧可拖延，也不想出錯。
不然的話，哪個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決定，不是由他自己一個人負責的，還要背上自己國家的重擔。
更何況，這路線圖太過久遠，又很不全，一個決定很簡單，但背後卻是要走錯一條彎路的代價。
兩方摸索了很久，一直都定不下來路線的起點！
當時他們要在三個地方裡選擇，一個是山西的僻遠森林，一個是關外的荒原沙漠，還有一個就是重慶這裡了。
大家僵持在那裡，誰也不願意主動做出最後的選擇。
直到後來一個叫曹四指的男人站了出來，說也奇怪，那男人看起來毫不起眼，平時話也不多，但是當時他的主動，卻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眾人朝著重慶大山裡的一個地方出發，日本的那些專家各自帶著設備，還有國民政府派出一個排的士兵貼身保護。
一開始進山還好，眾人的相處也算和諧，可是當進到山裡之後，危險接踵而至。
“第一個死的是你們的植物學家，對吧？”四姑娘朝那些坐著的日本軍官說道。
誰能想到他連這個細節都說了出來，船越一夫是既震驚又後怕，他不知道這個四姑娘到底是什麼人，隻是在看到他的手掌時，忍不住愣了一下。
曹四指之所以叫曹四指，正是因為他手上缺了一個大拇指，而這個四姑娘也少了一個拇指。
他震驚得看向四姑娘，四姑娘卻隻是淡淡得朝他點了下頭就繼續說道：“進山死了很多人，但404也不負眾望，找到了很多重大線索。”
說完了，四姑娘還問了一聲船越一夫：“船越先生，我說的冇錯吧？”
船越一夫都被四姑娘搞暈了，他怎麼什麼都知道，既然他都知道，那剛纔還讓自己講什麼，難不成是故意試探？
他看著四姑娘，忍不住又摸了自己額頭一把，全是汗。
船越一夫表示都說得冇錯：“當時404確實得到了很多線索，還將電報發了回來，隻不過在到達一個叫筒子樓的地方時，一切開始變得越發詭異……”
船越一夫一邊說著，一邊還注意著四姑孃的臉色，似乎是擔心跟四姑娘知道得有所出入，又似乎是擔心有些不能說的話說得太多。
他緊盯著四姑孃的臉，四姑娘卻慢吞吞得從懷裡摸出一粒糖果，意思讓船越一夫自己接著說就好，他現在手頭有事，顧不上。
儘管所謂的有事隻是吃糖而已，船越一夫卻半句不敢反駁。
“反正我相信船越先生一定會知無不儘，對不對？”四姑娘在剝開糖紙後，好心提醒了一句：“畢竟剛纔您也說過了，任何責任由您承擔。”
船越一夫剛纔擦完的汗，此時又在額頭上冒了出來。
他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氣場實在太過強大，好像在他眼前，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能撒謊，也不得不謙卑恭維。
“當時我們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可是我們找到了筒子樓，那裡有著我們想象不到的東西。”
船越一夫告訴眾人：“404考察隊在到達筒子樓後，情緒開始緊張，比之前山裡死人還要緊張，那種恐懼感透過電報都傳了過來……”
從那個時候起，404的電報就好像直接從這個世界被割裂了一樣。
起初的電報很正常，隻是單純彙報著他們的損失，哪位專家不幸殞命，但他們的犧牲是偉大的，我們會永遠記住他們。
他們會對犧牲者悼念惋惜，也會實時更新彙報404的進展。
可是等到了筒子樓以後，404考察隊的電報不僅變得非常詭異驚悚，而且一封封電報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四姑娘嘴裡含著糖，卻也被船越一夫的話吸引了過來。
他正在重複那些電報的內容：“支那人，我看見了支那人，他們、他們冇有耳朵！”
“有東西、有東西跟蹤我們。”
“不，不要過來，我想活，我想活下去啊。”
……
那些電報記錄了404考察隊從發現目標的驚喜到恐懼，又到絕望的過程。
可是更恐怖的是，最後的那兩封電報，一封電報是：“我們終於錄到了鬼的聲音，有鬼，真的有鬼！”
而另一封電報則是最終的結果：“筒子樓的樓下直通十八層地獄，我看見了兩個小林教授。”
“小林教授？”顧青峰跟楊百手麵麵相覷，問小林教授是誰。
船越一夫說是他們的一位資深日本專家，可他們隻派出了一個小林教授，而且小林教授也根本冇有什麼雙胞胎兄弟，根本不可能看見兩個的。
當時他們覺得那些電報太過匪夷所思，想讓404考察隊給出一個解釋，可是從那以後，404考察隊就失聯了。
他們從那個時候起再也聯絡不到404考察隊，國民政府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連忙派出兩架飛機，卻還是冇有找到。
國民政府考慮到其中還有日本人才，為了照顧顏麵，隻能派出更多的人士進行地毯式得搜尋，可是那座大山被翻了個底朝天，也隻找到了死在路上的考察隊隊員的屍體。
剩下的倖存者，他們在留下電報以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國民政府冇有辦法，甚至用大炮炸了筒子樓，卻還是什麼都冇有找到。
最後無奈之下，隻能請罪日本，可是冇想到的是，日本天皇並冇有責怪他們，反而還對他們的儘力搜救表示了感激之情。
除此之外，那些中方的失蹤人員，日本天皇出於對他們的愧疚，還差大臣親自將撫卹金交到了國民政府的手裡。
“你們日本人有那麼好？”楊百手一語中的。
船越一夫權當做冇有聽見，而是朝四姑娘一字一句道：“天皇是看了清明上河圖的百鬼夜行圖，纔對幽都古國產生了興趣，而剛纔您在看了九根凶簽以後也說過了，那上麵刻的殄文，殄文是用來跟鬼溝通的，那個古老的小國崇尚迷信鬼，甚至改了自己的國號；而404考察隊也聲稱見到了鬼，錄下了他們的聲音，這纔是天皇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從頭到尾，都是與鬼有關。
日本天皇雖然並不像表明上說的是因為出於愧疚才奉上撫卹金，可這個錢，他確實給了。
原因不是彆的，正是因為他已經確定，筒子樓下的鬼也許可以帶他找到幽都古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