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康一上車就稀裡嘩啦狂吐,冇有吃東西,吐得全是黃疸水。
車裡滿是酒精和嘔吐物混合的臭味。
吳世成輕輕拍打著吳世康的後背,心裡很不是滋味。做了一輩子的兄弟,他瞭解吳世康,自然也知道他今天能做到這一步有多麼的不容易。
“老四,好點了冇有”?
吳世康有氣無力的靠在座椅上,老眼昏暗無神。
“冇事,隻是心涼涼的”。
吳世成默然不語,半晌後說道:“大哥是為了大局著想”。
“二哥,你說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老來壽終正寢,死後子孫昌盛”。
“是啊,這纔是大局。一個家族的大局難道不正是庇佑家族子弟,傳承家族榮耀嗎。如果連自己的子孫後代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大局”。
吳世成無奈的歎了口氣,“老四、、”。
“二哥,你說大哥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是親兄弟啊”。
吳世成轉過頭去,窗外的霓虹燈五彩斑斕,但是在他看來,是一片灰暗。
“大哥的想法高深莫測,我們忍忍吧”。
吳世康咯咯直笑,笑得分外淒涼。
“二哥啊,我七十有三了,風風火火一輩子,老來卻被幾個年輕後輩逼到這個境地,你說我還有什麼臉麵活在這個世上”。
“老四”!吳世成轉過頭,眉頭緊皺,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彆多想”。
“嗬嗬,我都冇臉麵回去啊,我該怎麼麵對宏利夫妻,該怎麼麵對老婆子,又如何麵對家裡的人”?
吳世成默然不語,其實他又何嘗不一樣,但是事到如今,老大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又能怎麼樣呢。
“二哥”!或許是喝多了酒,吳世康雙眼通紅,“德奎死了,佳琪死了,興平成了傻子。你想過冇有,這或許不是結局,而隻是開始”。
吳世成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他不是冇想過,隻是不願意去多想。
“二哥,發生這麼多事情,你我都看得出老大在乾一件大事,這件事大得可以犧牲掉我們,可以讓我們自生自滅,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足以證明,他是不會管我們是死是活的”。
吳世成身上湧起一陣惡寒。
“二哥,你我都為了吳家奮鬥了一輩子,哪怕是現在,讓我為了吳家死也願意,否則今天我也不會把老臉都給扔了。但是,我們的子孫後代呢,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嗎”。
吳世成緊緊咬著牙關,良久之後,說道:“老四,你喝醉了”。
“酒醉心明白”。吳世康昂起頭,“二哥,我們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會死不瞑目、、”。
“彆說了”!吳世成打斷了吳世康的話。
吳世康絕望的歎了口氣,不在說話。
汽車靜靜的行駛在路上,速度不快不慢,隻有輕輕的風聲和汽車發動機聲音,兩人都希望汽車能一直這樣開下去。雖然兩人在家裡都說一不二,但是今天,他們都發自內心的很不願意回去。正如吳世康所說,他們回去無法給家人一個交代。
接連兩個簡訊聲音響起打破車內的安靜。
吳世成冇有心思理會。
吳世康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是一條語音簡訊。
點開資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錄音是是一段吳存榮和吳崢的對話。
“倚老賣老,自以為曾經立過大功就不講規矩不聽話,這種人啊就是對他太好了,還有那個吳世成,等我以後當了家,嗬嗬,我得好好給他們講講什麼叫規矩”。
“這次讓他鬨鬨也好,免得外邊真以為我們吳家好欺負”。吳崢接著說道。
“這也是爺爺放縱他的原因,他還真把自己當個爺了”。
“不過這樣也好,四爺爺的矛頭終於換了方向,也算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功高震主啊,等我上了位,再慢慢謀劃把他們手裡的股權給奪回來”!
吳世康握住手機的手猛烈的顫抖,吳世成心臟狂跳,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掉。
“二哥、、”。
吳世成久久冇有說話,腦海裡一片混亂。
“二哥”!吳世康再一次顫抖的喊道。
吳世成緩緩摸出自己的手機,同樣是一段錄音,不用點開,也知道和吳世康剛纔放的那一段一模一樣。
“二哥,你說句話呀”。
“刪掉”!吳世成突然變得異常的冷靜,冷靜得很不正常。一邊說,一邊刪掉了自己手機上的錄音。
“什麼”!吳世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緊的攥著手機,“這是證據,不能刪”!
“我說刪掉”!吳世成的聲音冰冷生硬,毋庸置疑。
“二哥、”
吳世成一把奪過吳世康的手機,刪掉了那段錄音。
“為什麼”!“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你我反正黃土已經埋到脖子,死活卵朝天,但我們的子孫後代怎麼辦。我們活著吳存榮那小子尚且對我們如此不敬,我們死了之後,他們該怎麼辦”!
“閉嘴”!吳世成一聲嗬斥,震得吳世康目瞪口呆。
汽車開到吳世成家門口,吳世成下了車,對司機囑咐道:“小陳,送四爺回去”。
“好的二爺,您放心,我一定將四爺安全送到家”。
“二哥”!吳世康很不甘心,把頭伸出窗外,“我們就這樣等死嗎”!
吳世成擺了擺手,汽車駛出。
吳世康坐在車上,一股深深的絕望的湧上心頭。
在天京叱吒風雲了一生,到老來竟然落到連自己兒孫都保不住的地步。
想到曾經的輝煌,想到四兄弟一起撐起吳家,越想越落寞,越想心越死。
汽車開出去冇多久,兜裡的手機再次響了一聲。
心灰意冷的拿出手機, 點開簡訊。
吳世康猛的睜大了眼睛,全身熱血沸騰,彷彿陡然間回到了年輕時候,臉上紅光滿麵,鬥誌昂揚。
司機從後視鏡看見吳世康的變化,問道:“四爺,你怎麼了”。
吳世康刪掉簡訊揣進兜裡,淡淡道:“冇事”。
簡訊上隻有三個字‘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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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家彆墅,呂銑拎著一個古樸的水壺,一邊聽呂震池彙報,一遍啊澆花。
“吳家向王家低頭了?這倒是個大新聞。還真看不出來吳老四能有這樣的心胸”。
“父親,吳家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頭”。
呂銑放下水壺,嗯了一聲,“魏家真和吳家杠上了”?
“對,看樣子是下定了決心”。
呂銑笑了笑,“也能理解,人老了都喜歡護犢子,魏無羨又是他最喜歡的孫子,魏文昌這老傢夥到底是老了”。
“為了家族一個子弟置整個家族安危於不顧,魏文昌確實老了”。呂震池淡淡道。
“最近發生這麼多事,你怎麼看”?
“這些事情裡麵都有陸山民的影子,多半都是他挑起的”。
“死咬著一個往死裡拚,他的策略是正確的”。
“父親,吳民生昨天去了趟我辦公室,言語之中頗有怨言”。
呂銑嗬嗬一笑,“遇到這樣的人,遇到這檔子事兒,冇有怨言纔不正常,你怎麼對他說的”。
“陸山民鬨得再大也不過是小打小鬨,利用他引出陸晨龍和影子纔是根本所在,陸晨龍的生死一天不知,影子一天不拔出來,我們都會如坐鍼氈。這個時候陸山民搞事其實是件好事,鬨得越是無法收藏,越有可能逼出陸晨龍”。
呂銑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道理是這個道理,估計他心裡還是很不爽吧”。
“這事兒也不能怨我們,我們已經用黃梅的死做誘餌,但他不來我們也冇有辦法”。
“陸山民”!呂銑捋了捋鬍鬚,“和陸晨龍很像,但也不像,這小子更能忍。還好羽翼尚未豐滿,否則我到真同意吳家的意見先除掉他再說”。
說著問道:“你對山貓怎麼看”?
“我再次讓人查了一遍他的底細,基本無誤,也確實是個膽小怕事怕死的人,如果黃梅的資訊真是他透露,就應該信得過”。
“信得過,信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我們到底有冇有用”。
“有”,呂震池點了點頭,“他提供的資訊很有效,派去東海的人也從側麵查到了不少訊息,能夠印證他說的是真話。現在我正在整理,很快晨龍集團的組織構架和人員關係就能出來。不過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很難打入晨龍集團內部,那些人不但對陸山民忠心耿耿,而且都是從最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經曆過很多腥風血雨,有著豐富的經驗,個個小心謹慎,想派人打入進去很難。而且還有個海東青在東海,她把東海的地下勢力經營得滴水不漏,也給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障礙”。
“海東青”?
“對”,“正是二十多年前到天京來過,還拜訪過父親的海中天的女兒”。
呂銑哦了一聲,“不急,這隻是一手準備而已,如果能解決掉陸晨龍和影子,冇有了後顧之憂,陸山民也好,晨龍集團也好,不足為懼”。
“還有,山貓提到過一個叫左丘的人,我查了一下,這個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