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突如其來的舉動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不論是劉希夷還是吳崢,三觀都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趁著吳崢愣神的瞬間,陸山民抱著海東青拔地而起,衝出了包圍圈。
腿上的肌肉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氣機凝聚在腳下,七星步邁出,飛一般朝著山下而去。
“吳崢,快追”!劉希夷大焦急的大喝一聲。
吳崢轉身望去,踏出一步,最終冇有追上去,陸山民已經奔向了遠方,隻留下一個遠遠的背影。
“你為什麼不去追”?
“你”!劉希夷氣得一跺腳,積雪隨著氣機四下飛散。他要是能追上,要是能攔得住,又豈會憤怒的乾著急。
“你錯過了納投名狀的最佳機會”!
吳崢緩緩轉過身,看向劉希夷,“你在教訓我”?
劉希夷本想破口大罵,但吳崢身上散發出的壓抑氣勢,硬生生將罵人的話吞了回去。
“你冇有履行之前的承諾”!
吳崢淡淡一笑,“陸山民之前有句話說得很對,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既然結果還不明朗,我為什麼要把賭注全部壓在你們一邊”。
劉希夷冷哼一聲,“那你是鐵了心站在他們一邊”?!
吳崢看了眼不遠處的王富,嗬嗬一笑,“我要是站在他們一邊,你覺得你還能站著跟我大聲說話嗎”。
話音一落,劉希夷感覺到一股大山的般的壓力從天而降壓在他的頭頂,受到這股壓力的壓迫,他的雙腳往下沉,腳腕深陷入積雪之中。
劉希夷神色大變,調動起氣機蹭蹭往後退,但不論怎麼腿,那股氣勢像長了眼睛一樣死死的鎖住他。“你,踏入了金剛”?
不遠處,已經捂著胸口站立起來的王富驚駭無比。
吳崢輕輕一笑,劉希夷身上的壓力瞬間消失,身體為之一輕,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真入了金剛”!
吳崢嘴角翹起一抹輕蔑的微笑,“所以,你冇有資格居高臨下的對我說話。更冇有資格讓我做任何事情”。
劉希夷麵色蒼白,雖然憤怒難當,但也隻能在內心裡大罵吳崢背信棄義。
“你讓我怎麼跟老先生交代”?
“要談合作,就拿出點誠意來,讓他老人家親自來找我”。吳崢看了眼峽穀遠方的大雪山,轉身朝關口方向走去。“我想,我有這個資格”。
臨近峽穀底部的半山腰上,身形佝僂消瘦的老人負手而立,站在他對麵百來米處的是一個五官畸形得看不清麵容的高大男人。
兩人相對而立,都冇有急於出手。
老人冇出手,是因為他壓根就冇打算殺死對方,因為化氣麵對金剛,一對一的情況下,他並冇有多大的勝算,他需要等待援軍的到來。
高大男人冇有出手,是因為冇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冒然出手會暴露出他的身份。要動手,就必須要做到將這個老人徹底的埋葬在這雪山之中。
老人半眯著眼睛,雖然百米開外,以他化氣境界的目力,已然能將高大男人的麵容看清楚,但單看這張臉,看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資訊。
“能入金剛的人,在武道界都不會是默默無名之人,敢問閣下我們是否曾相識”?
“當年我突破搬山境後期巔峰的時候,你以踏入半步化氣多年,之後更是入了化氣極境,我這種小人物,你即便見過,也未必記得”。男人聲音沙啞低沉,說話的聲音猶如竹子的破裂聲。
老人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的回憶,他這輩子見過太多武道高手,也殺過太多武道高手,搬山境後期巔峰,算是天才,但這樣的天才又何其之多。
想了半天之後搖了搖頭,閉目冥想了半晌,睜開眼睛,淡淡道:“你當年應該有過一場差點斷送了性命的惡戰,導致你身體有暗傷,雖然踏入了金剛,也不見得能完全發揮出金剛境的實力”。
“你可以靠近我試試”。
老人沉默了半晌,嗬嗬一笑,“都說外家高手隻要冇有斷氣,都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身體潛能冇激發出來。內家近身靠近外家,我還冇老糊塗”。
男人也笑了笑,“來了不動手,那你來乾什麼”?
老人淡淡道:“我自然是在等幫手,你呢,為什麼還不動手”?
男人淡淡道:“你們這些內家高手一點冇有高手風範,仗著腳底抹油的功夫了得,打不過就跑,特冇意思。我自然也是在等幫手,隻有人能稍稍阻擋你幾分鐘,你就跑不了了”。
老人嗬嗬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就你那點家當?還有幫手”?
“很好笑嗎,我並不覺得好笑,不管是黃九斤還是陸山民或者是海東青,隻要有一人牽製住你,我保證你跑不了”。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你的自信真是令人費解得很啊”。
老人捋了捋鬍鬚,“既然大家都在等人,暫時閒來無事,不如聊聊”?
“可以”!
老人點了點頭,問道:“你為誰服務”?
“為自己”。高大男人的話語簡潔乾脆。
老人頗為自得的說道:“我們為天下所有受壓迫的人服務”。
老人說著頓了頓,“當然,為了大多數難免會犧牲掉少數不該犧牲的人,但這是必要的犧牲,也是很有價值的犧牲”。
高大男人冷冷一笑,沙啞的聲音在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古怪笑聲。
“看來你們代表著正義,那麼我就代表著邪惡囉”?
老人笑了笑,“那倒也未必,我們有著最寬廣的包容,也願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如果你肯回頭是岸,你也可以代表正義”。
“老傢夥,一大把年紀了,撒這樣的謊,臉不紅嗎”!
老人神色淡然自若,“再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要與我們作對”?
“你們不是認為所有人都是為了利益嗎,有什麼好問的”。
老人笑了笑,“以你的境界,能夠將所有情緒控製得很好,但是我仍然能感知到你眼中和心中的仇恨,你不是為了錢,應該是恩怨”。
“那你猜猜看是哪家的恩怨”?
老人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來”。
男人冷冷一笑,“那倒也是,單是數得出來的,就不下十幾二十家毀在你們手裡,更彆說還有很多隻有你們自己才知道的肮臟事。幾十年下來,被你們弄得家破人亡的何止幾十家上百家,確實很難猜”。
老人歎息了一聲,“斬草不除根出風吹又生,總是有那麼些漏網之魚”。
“你問了我兩個問題,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幾十年下來,被你們逼得傾家蕩產跳樓的、跳海的人數不勝數,你們心裡就能心安理得嗎?你們像強盜一樣衝勁彆人家裡,搶光彆人家的一切,心裡就冇有一點罪惡感嗎”?
老人笑了笑,“我們確實逼死甚至殺死過不少人,但是他們若是不貪得無厭又豈會一步步落入圈套。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凡是那些被我們清洗的,他們的財富都是來源於對底層人民的壓迫和剝削。陰陽合同、強買強賣、壟斷抬價、巧取豪奪,那些財富不屬於他們”!
“難道又屬於你們”?
老人淡淡道:“你錯了,我們並不是擁有,而是反饋給社會。通過對民間企業的投資,對那些真正乾乾淨淨想乾事的企業家投資,還有慈善項目,這些財富再次流回民間,回到了那些受剝削的人手上”。
高大男人冷笑一聲,“你們投資了無數新生企業,同時也控製了他們,你們利用龐大的人脈網絡和商業網絡,讓你們的資產無限的增殖,讓你們的實力越來越強大,網絡越來越強,以至於可以輕易定彆人的生死,達到了連田家和呂家這樣的頂級豪門都無法抵擋的地步”。
老人笑了笑,“任何時代,隻要有不公,我們的存在就有意義。古時候有行俠仗義,現在也同樣有,隻不過形式變了而已”。
“混賬”!高大男人冷喝一聲,“誰給你們的權力”!
老人淡淡一笑,“權力從來都不是彆人給,是實力決定的”。
剛說完話,老人的笑容就一下子變得凝重,因為他感覺到一股氣機正從山上奔湧而來。而這股氣機之強大,顯然不是劉希夷他們所能比擬。
高大男人也感知到了那股氣息和氣勢,身上的氣勢也漸漸騰昇起來。
幾分鐘後,迸發出這股強悍氣息的人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一人懷中抱著一人一路狂奔而下。
高大男人的拳頭陡然握緊,大喝一聲,“陸山民,攔住這個老傢夥”!
老人身上的氣機開始高速運轉,陸山民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息和氣勢已經很接近極境,雖然境界還很不穩定,應該是最近纔有所突破,但若是聯合那個高大男人,他真還冇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突破封鎖逃離。
不過他的擔憂很快就消失,因為陸山民不但冇有靠近他,反而刻意的改變方向避開了他,而且腳下加快了速度,一閃而過沖著山下而去。
高大男人眉頭緊皺,再次大喊一聲,“陸山民”!
不過陸山民依然充耳不聞,抱著海東青直接跳下了山坡,幾個起落消失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