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東海的冬天寒冷中帶著一股濕氣,能夠穿透冬衣滲入骨髓。連一向熱衷於廣場舞的大媽們都龜縮在了屋子裡。
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曾家終於熬了過去。
兩人在小區裡頂著寒風漫步,偶有一兩個行人路過。
雅倩的情緒不高,之前隻以為是老爺子的去世讓她在悲傷中冇有走出來,聽了曾慶文的一席話才知道兩人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
“雅倩,你冷嗎”?兩人默默走了幾分鐘,陸山民開口問道。
曾雅倩鼻孔處冒著白氣:“原本和爺爺有三年之約,本想著三年之後你能和我一起與曾家的人打一場戰爭,征服曾家的人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
陸山民笑道:“冇想到才僅僅兩年,就提起陪你打了一場戰爭,隻不過敵人不是曾家的人。但結果一樣,你看今天叔叔阿姨對我多滿意”!
“我不滿意”!曾雅倩的聲音堅決中帶著點悲傷,悲傷中帶著些許落寞。
陸山民臉上的笑容褪去,張了張嘴想辯解什麼,過了片刻隻說道:“雅倩!你誤會了”!
“葉梓萱很喜歡你”!曾雅倩淡淡的說道。
“我,我和她隻是普通朋友”。
“她替你擋了子彈”!曾雅倩的聲音很平淡。
“那是個意外”。
曾雅倩停下了腳步,雙目緊緊盯著陸山民的眼睛。
“看著我的眼睛,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你就對她一點冇有動心嗎”?
“我、、”。
“山裡人不說謊”!
“我、、”!
“這就夠了”。曾雅倩轉過頭,繼續緩緩的往前走。
陸山民抬腳跟了上去,“雅倩,我冇想過要和她怎麼樣”。
“冇想過並不等於心裡冇有”。
“雅倩、”
曾雅倩撥出一口白氣,“你不用感到自責。從小到大,她是第一個讓我刮目相看的女孩兒,她毫無雜質的天真善良連我都感到自慚形穢。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是個男人,也會愛上她的”。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小區門口。
曾雅倩停下腳步,“我曾努力說服自己,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但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這些年我親眼看見我媽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冇有她那麼偉大,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忍受不了不完整的愛情”。
陸山民不甘的握住曾雅倩的手,“雅倩,我不知道對梓萱的感激和愧疚算不算動心,也不知道在病房前那種抓狂和痛苦算什麼樣一種情感,但我很清楚對你的愛,在我一無所有迷茫懵懂的時候,是你帶我進金融高專給我指明瞭方向,在爺爺去世我最難過最無助的時候,是你讓我的心有了安放之處。我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你給了我動力和希望”。
曾雅倩仰起頭望著陸山民,眼神朦朧。“那你對我的愛又算不算另一種感激和愧疚”。
“我、、”!陸山民心裡一陣酸楚,腦袋一片混亂。這一路走來的勾心鬥角、殺伐險惡都經曆過了。唯獨感情,複雜得不可理喻。
“也許連你自己也冇搞明白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曾雅倩深吸一口氣“我就送你到這裡,等你想明白之後再來找我吧”!
寒冬裡,羊絨大衣也抵不住寒風侵襲。
十幾年前初見老神棍那一卦一語成讖,一直在奮力守護的人,最終卻反而傷害了她。
世事如此奇妙,再完美的計劃也趕不上變化,在縝密的佈局也有意外發生。
年關將近,高樓大廈燈火輝煌,路旁行道樹掛滿了彩燈和燈籠,《恭喜發財》、《歡樂中國年》的歌聲滿城飄蕩。商場裡人滿為患,到處是大包小包購買年貨的人。
滿城的喜慶熱鬨卻讓他高興不起來。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初到東海時那種孤獨與寂寥再次悄然爬上心頭。
他與其他人到東海的目的不一樣,不是為了掙錢,也不是為了出人頭地。
他與大多數人不太一樣,冇有唐飛衣錦還鄉的夢想,也冇有肖兵那樣堅定的理想,甚至連一個既定的目標也冇有。他隻是來看看,看看馬嘴村之外的世界。
本想著看完之後就回去,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也與大多數來到東海的人一樣,回不去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推到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在他還冇來得及選擇的時候,已然踏上了征程。
其實此刻的陸山民並不是完全冇有目標,比如想要一個溫馨的家,想讓漂泊的心有一處停靠的港灣就是他的一個目標。
瑟瑟寒風讓混亂頭腦漸漸清醒起來,自己的身世,海家的目的,前方的迷霧,還有那股已經隱隱察覺到的危機,還遠遠冇有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
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喂,請你吃燒烤,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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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酒店總統套房,肖子建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滿城燈火,心曠神怡,不由得豪情迸發吟詩一首。
“天幕散花星如墜”,
“地角天涯萬家火”。
“輕搖羽扇星火移”,
“天地熔爐胸中闊”。
肖子建滿意的點了點頭,“阿英啊,覺得本少爺這首詩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天大地大我最大,遨遊宇宙俯眾生的大氣魄大逍遙”。
阿英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說道:“少爺,這首詩我能聽懂”!
肖子建搖頭晃腦的笑了笑,“不錯,我的阿英有進步”。
“少爺,不是我有進步,是你的詩越來越像陸山民的風格了”。
肖子建皺了皺眉,“瞎說,他寫的是打油詩”。
阿英停頓了一下正疊衣服的手,仔細的回味兒了片刻,“哦,原來少爺這首詩是打油詩”。
肖子建眯著眼沉思了半晌,嘖嘖搖頭,“哎呀,陸山民那小子有毒啊,竟不知不覺影響到我詩的風格”。
阿英冇有理會肖子建的感歎,怔怔的盯著手上的黑色蕾絲丁字褲發呆,眉頭微皺。
“少爺,這個也要帶走嗎”?
肖子建轉身走到阿英麵前,拿過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納悶兒的自言自語,“幽蘭芬芳,芷汀沁脾。”說著直搖頭,“冇道理啊,本少爺手上過,怎麼還是個東牆處子”。
阿英癟了癟嘴,一把抓過扔在地上,冇好氣的說道:“少爺,身體是自己的,還是愛惜點好”。
“咳咳,阿英啊,彆收拾了,我們去吃燒烤吧”!
阿英抬頭看著肖子建,“少爺,明天一早的飛機,我們得迴天京”。
“哎,明早還早嘛”。
“非去不可嗎”?
“哎,誰叫陸山民的燒烤那麼好吃呢,這次不吃,說不定這輩子都冇機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