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化的季風,呆呆的站在祭壇星位中間。
季伯清就在他身邊,手裡抱著一個沉睡的紅衣小女孩,雙目通紅的說著什麼,可是季風像冇有聽到一樣,一點反應也冇有。
旁邊幾位治安官試圖從季風手中接過孩子,卻無一例外被季風的樣子嚇到了,站在原地遲遲不敢行動。
耿長林靠過去的時候,呆立的季風才終於有了動作,戰術護目鏡後麵的眼睛轉了一下,盯住了走過來的耿長林。
“耿...耿先生...我看...不見...其他..人,也聽...不到...聲音了,我的..女兒...得救了...嗎?”
季風隻剩下白骨的下顎一開一合,空洞飄渺,滿含冰冷與死寂的聲音傳了出來,絲絲縷縷的光輝從他的骨骼中溢位,緩緩消散。
“維持的秘度已經開始散去了嗎?難怪....”
看著麵前這個隻剩下白骨的瘦小男人,耿長林心裡有點堵,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父愛真的有這麼大的力量嗎?
能讓一個怕疼暈血的男人,無視加諸其身的所有痛苦,即使生命流逝一空,也能憑藉意誌驅動身體,隻為救回自己的孩子?
還是說,這種奇蹟一般的力量隻是季風獨有的?
耿長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種事情經曆一次就夠了....
“耿...先生...我...女兒...安全了...嗎?”
空洞死寂的聲音再次響起,季風還在追問自己女兒的安危。
耿長林搖了搖頭,排除了心中的雜念,伸手接過了季伯清手裡的紅衣小女孩,托在季風麵前。
“放心吧,季風,你的女兒就在這裡,她很安全,以後也會很安全。”
有了耿長林的秘度加持,季風總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他雙手一鬆,手裡的孩子直接掉了下來,被耿長林喚起的陰影托住,送到一邊的治安官手中。
而季風完全冇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幾次抬起白骨化的右手,想要觸摸女兒的臉,卻又在顧慮著什麼,嘗試了幾次後還是放棄了。
“謝謝..你,耿...先生,我看到...我的女兒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喜悅。
看到女兒平安,季風最後一點執念散去,白骨化的身軀鬆弛下來,指骨臂骨肋骨開始從身軀上脫落,掉在青石地麵上。
他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啊...對了...阿朱...呢?找到...她了..嗎?她..還好嗎?”
生命的最後一刻,季風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耿長林。
“抱歉,我去晚了,她已經...”
“是嗎?冇關...係,我...很快...就...去...陪她了。”
“耿...先生,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季風眼睛裡的光已經微弱到如風中殘燭,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脊椎骨就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截,他的上半身直接倒了下去。
耿長林連忙喚起一道陰影,托住了季風的上半身,同時開口說。
“你說吧,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帶著...我的女兒..離開...這裡去...海城,把她..交給我的...老師,請她..收養,我在..海城的..家裡,還有...一些...未完成的...作品,也...全都交給...老師,拜...拜托了。”
“冇問題,我會帶著你的女兒,把她送到石教授的手上,我保證!”
耿長林狠狠的點了點頭,轉過目光不忍再看季風這幅模樣。
“謝謝,耿...先生,我...有點...累了,能與...你同行...我...感到...很榮幸。”
季風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至漸不可聞。
最後一點支撐他存在的秘度也消失了,失去約束力量的肋骨,脊椎骨,肩胛骨,在陰影中緩緩散開。
“阿風!!”
一直強忍悲傷安靜旁觀的季伯清,再也忍不住了,他聲音哽咽的低吼了一句,伸出手想要觸碰季風的顱骨,在摸到的一瞬間又害怕驚擾了兄弟安眠,遲疑了一會又緩緩收了回去。
“長官先生,我很....”
“彆說了!耿先生,這個結果是阿風自己的選擇,能夠親手挽救自己的孩子,想必他也很高興....”
季伯清擺了擺手,打斷了耿長林的話,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後,才轉過頭來看著耿長林。
“耿先生,能麻煩你把阿風的屍骨收斂火化一下嗎?我先把他們夫妻裝在一起...”
“冇問題。”
耿長林直接答應了下來,把手上的小女孩交給季伯清,然後翻手一托。
陰影翻湧而起,把散落在地上的季風骸骨聚攏在半空中,緊接著一點火星燃起,骸骨在火焰的焚燒中,慢慢化為了一小堆灰白色的骨灰。
季伯清抱著小女孩,走到一邊的飛車上,翻出了阿朱的骨灰盒,在耿長林的協助下,把季風的骨灰也裝了進去。
一切搞定之後,季伯清一手抱著小女孩,一手抱著骨灰盒,抬頭看著耿長林。
“耿先生,還有一些善後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暫時就不陪你了,雙霜我先帶走了,你要是忙完了戰利品的事情,來治安局找我吧,晚上我們再好好聊聊。”
“另外,如果耿先生不嫌棄,以後叫我伯清就好。”
“我知道了,伯清先生,你去忙吧....”
耿長林點頭答應了下來,看著季伯清抱著小女孩,和他的下屬一起把葛連生押到了治安飛車裡,向治安局的方向飛了回去。
看來今天晚上,蒙山鎮是平靜不下來了。
這次委托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不僅兩個委托目標死了一個,甚至就連委托人都死了,想要順風順水的完成一個委托,怎麼就這麼難呢?
耿長林有些鬱悶的想著,目送治安飛車消失在天空後,便收回了目光,轉頭看著隻剩自己一人的中學操場。
不遠處,陰影章魚留下來的詭物還在地上彈動不休,更遠一點‘秘源’星位中,一個硬皮筆記本和一塊巴掌大小的矩形木板散落在地上,等著他去收拾。
算了,我已經儘力了,事情變成這樣子也非我所願,還是去看看戰利品吧。
耿長林搖了搖頭,把心中的鬱悶情緒拋到一邊,邁開腳步向最近的章魚觸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