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九麟?”我驚訝得喊出聲。
對麵的男人朝我點了點頭,慕容清煙也直勾勾得望過去道:“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我趕緊告訴慕容清煙:“他就是道門老九呀。”
“什麼!”慕容清煙滿眼放光,趕緊追了上去,張九麟卻捂著自己的半邊臉,說自己牙疼,來醫院掛-號看醫生,但似乎跑錯樓了。
他正要溜走,卻被慕容清煙攔了下來。
慕容清煙跟道門老九在網上打過交道,但見麵還是第一次。
想到剛纔突然出現在我脖子上的那雙冰涼小手,我忍不住問了一聲道門老九,這裡是不是真的不乾淨?
道門老九扶了扶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答道:“那是你的錯覺!”
我哼哼了兩聲,心想大晚上會有人來七號樓看牙?這理由編的也太爛了。
當然我並未拆穿他,麵對慕容清煙一口一個道門老九,他讓對方喊自己張九麟就行,順帶還給慕容清煙簽了個名。
我又換了個問題打聽,問張九麟:“那你覺得七號樓殭屍嬰兒的傳說是真的嗎?”
張九麟笑了笑,說道:“以前我不知道,但從現在起,這棟樓再也不會有殭屍嬰兒的傳說了。”
隨即瀟灑而去,一邊走一邊單手掐劍指,留下了一段清越的歌聲:“爾時,太乙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地獄嬰靈……”
他的身後,似乎還跟著一個個哭哭慼慼的小影子。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張九麟是什麼意思。
隻知道後來聽說,無論誰再去醫院的時候,哪怕是深夜,哪怕是鬼哭長廊,哪怕是嬰靈池,再也冇有發生過任何詭異事件。
當然也許是因為凶手張萱落網了吧?
在慕容清煙的努力下,幾個月後,張萱的兒子遊遊做了脊髓移植,變成了一個健康的孩子。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張萱的錯誤不應該牽連在孩子身上,由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就夠了。
原本我們是想向遊遊隱瞞關於他母親的事兒,但這個孩子太聰明瞭,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也是,再完美的謊言都有漏洞。
我們將真相告訴了遊遊。
遊遊隨我們去看守所探視了張萱,張萱不停得道歉,她已經真心悔過,因為她知道,從今以後,遊遊就要揹負著殺人犯子女的身份渡過一生。
她的初心,隻是想守護自己的孩子,卻給孩子帶來了無儘的傷害。
遊遊冇有責怪張萱,而是隔著玻璃窗,伸出小手去摸張萱的臉:“媽媽不哭,媽媽不要說對不起,全世界最冇有資格說媽媽不好的就是我。”
從小纏-綿病榻的遊遊知道媽媽為他付出了什麼,原本是可以放棄自己的,就像爸爸選擇的一樣。
可是媽媽冇有……
媽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因為自己。
遊遊告訴媽媽:“我會堅強,會好好讀書,會用自己的一生去贖罪!”
而後來遊遊也是這樣做的,他冇有接受領養的安排,而是去往小夢奶奶的身邊,照顧她,陪伴她。
我們為小夢奶奶跟遊遊申請了社會救濟金,足夠他們相依為命。
小夢的死因為摻雜了多種意外,張萱更多的是要承擔殺死張家米婆的罪責。但冇想到的是,年輕的張家米婆出現在法庭上,遞交了一份家屬諒解書。
她是恨張萱的,恨張萱的狠!
可就在她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母親留下來的一封信,信上交代的一些東西使她不得不站出來。
原來張萱不是女人的表姐,而是她的親姐姐。
當年是張家米婆將女兒送給了自己的哥哥撫養,這也是為什麼米婆願意犯忌諱前往七號樓處理殭屍嬰兒的主要原因。
因為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有求於自己,她不是張萱的姑媽,而是親生媽媽……
信上冇有交代張家米婆拋棄張萱的原因,但卻清清楚楚得訴說著自己的悔恨與歉疚,今生她欠了張萱,所以如果張萱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她希望小米可以看在自己的份上,原諒她。
小米就是現在這個年輕的張家米婆。
而這也是她之所以站出來的原因,她是為了自己的母親,母親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死,所以提前準備好了一切。
她冇有辦法違背母親的意願,畢竟這是她可以為母親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更何況,親情是斬不斷的。
張雯雅,也就是張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最後張萱冇有被判處死刑,而是被判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隨著審-判長的法錘重重落下,這件案子終於落下了帷幕。
法律就是這樣,剛正無私,疏而不漏,隻要你做錯了事,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但法律有時候還是有些許溫情存在的,它會權衡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最終做出最正確的審-判。
我想這也是道門老九想讓我明白的,法律縱然有缺陷,但它已經是當下最好的選擇,所以我必須要堅持心中的正義。
隻有這樣,才能在未來站在師父身邊,與他並肩作戰!
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以後,我去了一趟小鹿咖啡廳,想要親口跟道門老九道謝,卻壓根冇找到他的人影。
聽咖啡廳裡的店員說,他去成都了,貌似是要準備新-書的釋出會。
我踱著步子漫無邊際的四處閒逛,走著走著就來到了聽雪酒吧,那裡還冇營業,我又走著回到學校。
這一天的時間,我都在走路。
心裡空蕩蕩的,卻在宿舍樓下碰見了餃子。
此時已經天黑,湛藍的夜空隻有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我們身上,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你回來了?”餃子的臉上冇有往日的朝氣生動,神情略微有些落寞沉寂。
我朝她點了點頭,說自己今天無聊,就到處走了走。
餃子也點了下頭,她問我要回去了嗎?
我問她到底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平日裡的說話風格。
餃子看著我的眼睛,長吸了一口氣:“丁隱,陪我走走吧。”
她的聲音很淡,低低的,好像一陣微風拂過。
我知道她有心事,於是立馬答應了過來。
兩人並排走在宿舍樓下的小路,右手邊的銀杏樹已經開始落葉,金黃的葉子,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們就這樣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餃子都冇有說話。
直到最後我忍不住了,表示自己腳有些疼,要是冇什麼重要的事兒,就先回去了。
餃子冇有拒絕,此刻她乖順的彷彿一隻溫柔的布偶貓,安靜得陪我走在折返宿舍的路上。
可是等到我們進入宿舍樓,即將分彆的時候,餃子終於忍不住了,突然喊了我一聲:“丁隱!”
我轉身看向她。
餃子眼睛亮亮的,黑葡萄的大眼睛裡好像揉碎了星辰,很美,美的讓人拔不出來。
我輕聲回她:“我在。”
這兩個字給了餃子莫大的勇氣,她定定得望著我,跟我隔著兩個台階,她在下,我在上。
就好像我們之間隔了一道銀河。
餃子問我:“能告訴我,白月光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