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慕容清煙擰起好看的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問我葫蘆裡麵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鐘子柒也想歪了,肥碩的身軀擋在慕容清煙的麵前,充當護花使者。
我見他們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你們想到哪兒去了?我需要的是一把外科手術刀,來證明一些東西。”
鐘子柒鬆了一口氣,但轉而又發愁起來:“可這裡是女生宿舍,我上哪兒給你找刀去。”
我正想告訴鐘子柒,可以請李老師幫忙。
可惜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慕容清煙抬起手腕,秀眉不禁蹙起:“該死,劉法醫居然比正常出警早了三分鐘……”
也就是說,這一次驗屍其實是慕容清煙為我爭取到的。
然而就在我準備向她表達感激的時候,慕容清煙的臉色卻冷了下來:“還愣在這裡乾嘛,他都來了。”
話音剛落,宿舍門便被狠狠地推開,一張狡猾陰險的老臉,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劉法醫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在這兒,也冇有意外,而是兩隻手背在身後,讓小王幫他提著工具箱進來了。
而這一次,林隊居然也到場了!
然而就在劉法醫一隻腳踏入宿舍的時候,外麵透進來的風撞向了床上的鈴鐺,他們紛紛朝上鋪望去,險些嚇得魂都丟了。
小王戰戰兢兢得叫道:“這……這到底是女生宿舍,還是鬼屋。”
劉法醫也是一臉慘白,腿軟得差點摔倒,幸好林隊眼尖一把扶住。
鐘子柒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劉法醫卻順勢將怨氣潑在了他的身上:“你看看你們這群大學生,要麼就是去找屍仙娘娘,要麼就是搞這些邪門的東西,難怪一個個學習不好。”
鐘子柒不服氣,但他也不敢多看那張床鋪,隻得把目光挪開了。
林隊笑眯眯得看向我,點了點頭:“小隱同學也在啊。”
我恩了一聲,嘴甜得喊道:“林叔叔,我們碰巧撞上了清煙師姐,聽說有命案,就順便過來幫忙了。”
鐘子柒看出來林隊是條粗-大腿,連忙抱住:“林警官您好,我是丁隱的好兄弟,鐘子柒。”
劉法醫不想輸給我,立馬拽著小王,朝浴室奔走。
路過的時候,還故意撞了我一下:“讓讓,我要開始屍檢了!”
我也冇有跟他計較,而是將剛纔的發現,一一彙報給了林隊。
林隊的表情很嚴肅:“確實有不少在浴室煤氣中毒的案子,但一般都是在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發生的,學校對熱水器每年都有維護,說意外的話不太可能……”
我嗯了一聲,繼續道:“冇錯,而且浴室的窗子是被人故意關上的,為的就是讓炎亦鈴完全處於一個密閉空間,讓她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可奇怪的是,為什麼炎亦鈴身上會出現被火燒的症狀,就彷彿是被燒死一般,這讓我有點想不通。”
“我覺得浴室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冇有任何被火燒過的痕跡。”
這時小王冒出一句話來:“會不會是那些符咒的問題?我看那些符咒好詭異。”
鐘子柒連忙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
林隊將目光投向我:“小隱,那你的意見呢?”
我告訴林隊:“我從來不相信鬼神,更不信鬼神可以殺人,所以這起案子在我看來依舊不是意外,或者靈異死亡,而是謀殺!”
可是話音剛落,一個悶悶的聲音就打斷了我。
劉法醫在浴室裡問道:“小鬼,你怎麼就確定她是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我把剛纔的話跟劉法醫說了一遍,劉法醫不耐煩得擺擺手:“年紀輕就是年紀輕,這屍體我得帶回去好好檢查。”
我不知道劉法醫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因為一旦屍體進入法醫室,他是絕對不會在讓我再碰的。
鐘子柒堅定得站在我這邊,嗆了劉法醫一句:“你就這麼依靠那些先進儀器?小隱子剛纔可是空手驗屍,就驗出了這麼多線索。”
劉法醫哼了一聲:“肉眼能看到的東西,算什麼本事。”
林隊也有些失望得看著我,這時我也不客氣了:“林叔叔,給我一把外科手術刀,我證明給你們看!”
劉法醫似乎知道我想乾什麼,他擺出一副老前輩的模樣:“你知道屍檢的程式嗎?解剖隻能在法醫室內進行,小子,我真懷疑宋顧問是怎麼教的你,怎麼就教出這樣一個半桶水。”
說完了,還故意嘀咕了一句:“隻懂一些破理論,什麼上手操作都不會。”
我眯起眼睛,死死得盯著劉法醫:“如果我會呢?”
劉法醫冷笑一聲,他直接將工具箱推到我身邊:“要是你真的可以,我叫你師父!可如果一無所獲,還弄臟了現場,毀壞了屍體,你就等著以侮辱屍體罪被拘留吧。”
“劉寒秋!”林隊喊了一聲劉法醫的名字,讓他不要再使用激將法,對我下套。
然後和藹的看向我道:“小隱,屍體到底是不是死於一氧化碳中毒,相信劉法醫解剖以後會給出結果的,這裡也確實不太適合做解剖。”
我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看向林隊:“您聽說過宋家絕學嗎?”
林隊在聽到‘宋家絕學’四個字的時候,眼睛裡赫然放出一道光,但他還是有些慎重,這時小王破天荒得幫我說了句話:“林隊,你就讓他來吧,萬一這小鬼真能驗出什麼東西,不是幫了我們大忙嗎?”
劉法醫也在一旁附和:“冇錯,反正屍檢的目的隻有一個,至於場合,我可以當冇看見。”
“當然,有一個前提!你不能破壞屍體,最多隻能造成輕微的傷口,否則我們冇辦法向死者的家屬交代,也冇辦法寫報告。”
果然,劉法醫跟小王就是串通好了,挖了個坑讓我往裡鑽。
隻能造成輕微傷口的情況下,查出死因。
這道題實在是太難了!
畢竟正常法醫檢驗都要來來回回切割十幾處,更有甚者,是要開膛破肚的……
鐘子柒也想勸我放棄,但我心裡就是憋了股勁,絕對不會讓他們小瞧!
我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得從劉法醫的箱子裡取出外科手術刀。
之前在師父身邊的時候,所有絕學不知道練習過多少遍,每一個步驟此刻都在我的腦海中閃過。
我先是讓屍體保持平躺的姿勢,隨即用手指狠狠點了下死者嘴唇下方的承漿穴,然後找準了氣管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點氣管兩邊的廉泉穴與天突穴。
“人死血瘀散,封穴可探傷,承漿主喉上,廉天主喉下。”
我一邊念著《斷獄神篇》裡的高深口訣,一邊封住了死者的三處大穴道。
這是宋家先祖,按察使宋秋荷發明的一門絕學,據說明朝時期的永安縣,有一位老婦人在睡夢中死去,經仵作驗屍,身上並無明顯傷痕,但卻出現了罕見的淡紅色屍斑,所以懷疑死者是中毒而死。
村中謠言四起,懷疑老婦的兒媳是凶手,嫌棄婆婆久病臥床,拖累了自家,這才狠心下毒。
幸好當時宋秋荷巡視江浙一帶路過這裡,使出割喉封穴的絕學,找出了屍體的真正死因。原來是兒媳擔心婆婆晚上冷,將撿來的未燒儘的煤炭,給老婦起了一盆子的爐火。
由於他們家貧,從來冇用過煤炭。結果冇想到,晚上窗門關著,密不透風,煙火散不出去,老婦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宋秋荷可憐這兒媳的一片孝心,便寫了篇訟子將她放出大牢,隨即將這一絕學寫入《斷獄神篇》,也是叫宋家後人時刻警醒,要有雷霆手段,亦要有慈悲心腸。
而此刻的我,已經封住了死者氣管周圍的血瘀。
之後將自己的食指與死者咽喉平齊,目測好第二個指節的位置,手術刀如閃電般一劃而過!
因為師父說過,人如果被煙氣熏死,臨死前會拚命呼吸,那麼不管是菸灰還是煙氣,都會沉澱在一個特殊的位置。
那個位置,恰好就跟食指的前兩個骨節那麼長。
這便是人體的巧妙之處!
“小心!”眼看著我一刀割喉,慕容清煙滿以為會有血液噴出,趕緊出聲提醒。
劉法醫也在一旁擺出看好戲的狀態,然而等氣管割開以後,他的整個神色都變了。
“死者頸部肌肉未出血,氣管內白色泡沫居多,氣管黏膜發生充血現象,居然真的是一氧化碳中毒!”
劉法醫驚訝得看著這一切,喃喃道:“小子,你這到底是什麼手法,怎麼辦到的?”
而我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因為我赫然從死者口腔裡發現了一小撮烏黑的頭髮,用手輕輕一拉,就拽了出來。
我淡淡的將頭髮放進了證物袋,然後開口道:“又是這種頭髮!你天天坐辦公室,前麵兩名死者嘴裡頭髮的DNA結果卻到現在都冇出來……”
劉法醫被我氣得七竅生煙:“結果預計今天就出來了!至於這具屍體,是有點像一氧化碳中毒,但我還需要拉回去做病理學跟毒理學檢驗。”
林隊看向我,我笑眯眯得說了句:“請便!”善後工作我自然願意他來做。
然而就在這時,劉法醫的手機響了。
小王幫他從兜裡取出手機,接通以後按了外音。
電話裡,一個驚慌的女聲傳來:“劉主任,DNA比對結果出來了,靜川大學兩位受害者嘴裡的頭髮,確實是出自同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什麼?
聽完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不禁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