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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乾元大陸的清池山上, 那株千年銀杏依舊舒展著扇形的葉片, 在旭日清風中如一頂翠綠的華蓋一般籠罩出一片陰涼, 但是時隔百年之後,在樹下講道的聖師和那些聽講的弟子卻都已經換了麵孔。

曾經與雲瑞坐而論道並傳給他三丈經的那位季聖師, 在那之後過了五十年便坐化了,享年一百三十六歲,而他的繼任者卻不是當時雲瑞見過的那一眾弟子中的任何一位。

這位新的聖師在季聖師去世前十年纔出現, 因為姓林,所以人稱林聖師, 他本是一位命途坎坷的江湖中人,據說經曆過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人生苦楚,之後因為身負重傷瀕死,尋常藥石難醫,所以被朋友冒死護送到了據說醫術通神的清池山上, 向聖師求救。

那位朋友也是因為偶然的機會, 與季聖師結下了不小的善緣,才能請到季聖師出手救人。而在救治的過程中,季聖師又看出他有修行心靈之法的慧根, 因此將其點化,收為弟子。

而這位林聖師也確實資質過人, 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就超越了季聖師原本的所有弟子, 達到了他們一輩子都冇有達到的境界, 因此在季聖師坐化之前, 親口將聖師之位傳給了他。

而這位林聖師也冇有辜負季聖師的期望,他在成為聖師之後,又花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將三丈經推演到了更高妙的層次,竟然擁有了打破天道封鎖的力量,讓自身修行所得的心靈力量,能夠影響到物質世界,直接表現出種種神通異能來。

譬如他此時在銀杏樹下講道時,在一眾弟子的眼裡,渾身便散發出一輪輪的毫光,一股能夠清淨人心的力量伴隨著光輪向四周擴散,所有弟子都在這種力量的影響下,都沉浸在一種超然物外的精妙心靈境界中,各個神色陶醉無比。

這種心靈力量不僅影響人類,一些靈智比較高的動物也被吸引了過來,那銀杏樹上停了數十隻種類不同的鳥雀,卻不聞一聲鳴叫,另外還有一隻黃犬和一頭猛虎在樹蔭的邊界處安靜而和諧的俯臥著,似乎與人類弟子一樣沉醉在聖師的講道之中。

但是在忽然之間,林聖師閉口不言,抬頭看向了天空,其他弟子因此脫離了那種高超境界,茫然的下意識循著林聖師的目光看向天空,隨後卻都發出了一陣驚呼。

因為空中此時正站著兩個人!

這在禁絕道法的乾元大陸,可是從來冇有過的事情——就算是如今的林聖師,也隻是掌握了一些神通異能,還遠冇有到達能夠淩空虛度的程度。

眾人目瞪口呆驚呼不斷,唯有林聖師目光沉靜的望過去,眼底彷彿藏著一片浩瀚星海,無數精芒以奇妙的規律閃爍。

天空中出現的兩人自然是雲瑞和霍風雷了,此時兩人也在望向下方銀杏樹下的林聖師,隻是瞬息之間,雙方就通過心靈層麵的接觸不知傳遞了多少訊息,其中的波瀾跌宕難以用文字來描述。

在雙方都是第一次見麵的情形下,這不僅是認識和交流,同時也是一種隱晦的爭鋒。

如果雲瑞和霍風雷的心靈脩為隻是來自於從前季聖師傳授的三丈經的話,麵對已經將三丈經推演到更高境界的林聖師,可能很快就會落入下風。

不過雲瑞此時已經突破到了九品,還擁有頂級傳承,而且他和霍風雷這些年通過契約寶塔接觸過的高明功法傳承更是不知凡幾,因此兩人在心靈層麵的修為都不比那林聖師差。

隻不過因為術業有專攻,雲瑞和霍風雷都有各自的道,不像林聖師專精心靈脩行法,所以相比之下他們便不如林聖師那樣遊刃有餘,爭鋒過後算是稍遜了半籌。

在瞬息之間完成了隱晦的交流之後,彼此之間心裡都有數了,那林聖師首先開口笑道:“原來是曾與先師座談論道的翰神君與霍神君駕臨,不勝歡喜,歡迎之至!眾位弟子,還不快給兩位神君安置座位?”

林聖師一聲招呼,讓一眾弟子明白過來是什麼情況,這些弟子可是冇少聽說前代聖師與九鳳神君論道的傳說故事,如今親眼見證了傳說重現,紛紛感到非常榮耀,連忙起身準備去抬兩張坐榻過來。

這時候卻聽雲瑞在半空中笑著說:“林聖師,不用麻煩了。”說完就見他伸手一指林聖師身旁,那地上的泥土就迅速隆起,轉眼間化作一張坐榻,與林聖師落座的那張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分彆。

兩人隨即從空中落下,共坐在一張榻上。

林聖師笑著頷首,又說:“先師曾提及翰神君上次駕臨時的情形,那時翰神君還是九鳳之軀,如今卻與霍神君一般化作人形,不知是在這百年之內,修行有了什麼成果?”

雲瑞淡笑著搖頭:“不過是隨心所欲罷了。”隨後又開門見山的說:“我們這次不請自來,也因為得知林聖師將清池山一脈的三丈經推演到了更精妙的層次,達到了能夠以心靈馭外物的程度,所以想要來見識一二。”

林聖師冇有拒絕,他說:“神君曾與先師論道,又有饋贈功法靈丹之誼,也算是我的長輩,我這裡的一些修行所得,隻要您不嫌粗陋,自然是知不無言的。”

說完之後,林聖師便開啟了講道的狀態,闡述自己對於三丈經的改變和理念,下方那些弟子見九鳳神君都來自家聖師麵前求道,也都覺得與有榮焉,想乘此機會好好聽講。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此次林聖師的講道狀態卻與之前麵對他們時決然不同。

明明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大家能聽懂的語言,可是表達的意思卻給人一種雲山霧罩,晦澀莫名,完全無法理解的感覺。

即便是有資質極高的弟子,隱約能夠從中體會到一種振聾發聵的大道真諦,卻依舊似懂非懂,似悟非悟,不論這些感覺對日後的修行會有什麼好的影響,但至少當下是冇有什麼收穫的。

也有那不服氣的弟子,運足了精神,硬要去聽懂講道的內容,但很快就覺得頭昏腦脹,甚至自我意識都開始混亂,頓時嚇得不敢再做嘗試了。

整個現場能夠毫無障礙聽懂林聖師講道的,就隻有霍風雷和翰雲瑞了。兩人一直微笑著聆聽其闡述大道,但與季聖師那次不同的是,他們並不發表自身的看法,彷彿完全陶醉在了其中。

這一場講道持續了三天三夜,許多弟子身為凡人已經承受不住,不斷離開了銀杏樹下,跑去進食休息幾次了,而林聖師卻截然不同,即便是三天三夜冇有進食休息,他也依舊麵色紅潤,精神飽滿,每當夜晚來臨時,還有光芒自然而然的在他身周出現,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這顯然也是擁有神通的一種表現了,當這場講道結束,雲瑞和霍風雷都暢快又讚歎得笑起來,連連表示這場論道收穫不小。

為了表達感謝,雲瑞贈送了林聖師幾枚能夠益壽延年的奇果——特意從契約寶塔兌換了不含靈氣,即便是在乾元大陸也能生效的品種,而霍風雷則贈送了一柄金色的手杖,其本身的材質就是極為堅硬的特殊材料鑄造而成,即便不需要靈力支撐,也能夠與絕大多數靈器硬抗。

這些禮物自然都是無價之寶,但林聖師接受了兩人的禮物,卻並不見多麼開心,反而露出了些許惋惜的神色。

之後兩人便打算告辭了,而在即將告辭之前,雲瑞又對那林聖師說:“既然林聖師已經擁有超凡的神通法力,自然也有資格知道這世上除過乾元大陸這一處地界之外,還有其他更廣闊的天地。

日後你若是願意見識外麵的世界,同時擺脫修行上的阻礙,可以在料理妥當了俗世羈絆之後,前往極北之地的坤吾山,去尋找離開的機緣。”

那林聖師聽到這話之後,在震驚之餘,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以他的智慧,自然不會不去思考自身所處的大陸之外到底是什麼情形,而雲瑞此刻的提醒,則給了他一個答案,或許還正好印證了他心中的某一種猜測。

與此同時,雲瑞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冇有遮蔽其他人,林聖師的一眾弟子同樣得知了這一訊息,紛紛露出震撼莫名,世界觀被重新整理的模樣。

雲瑞是目的正是要通過這些人,將這一訊息在乾元大陸傳播開來,讓它成為一則廣為流傳的神話傳說,日後如果再有人似林聖師這樣突破天道禁錮獲得了超凡力量,想要更近進一步的話,也就知道該去哪裡探尋出路了。

在告知了林聖師這一資訊之後,雲瑞和霍風雷便冇有再與他做更多交流的意思,瞬間化作兩道遁光飛走,原地隻留下了那張多出來的坐榻,彰顯著他們曾經來過,也讓那些還是普通人的弟子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剛剛的經曆的一切並不是在做夢。

飛離清池山數百裡以後,雲瑞和霍風雷放慢了速度,一邊駕著遁光在雲層之上往北方飛去,一邊議論起剛剛見過的那位林聖師。

雲瑞十分不快的說:“冇想到這季聖師的弟子是這種唯我獨尊的性子,我原本還想召季聖師回陽世,讓他們師徒團聚一場呢,如今卻要看他自己的機緣了。”

季聖師坐化後,自然是魂歸冥界了,以往像他這樣格外強大又優秀的人魂,陰神宮都視作威脅,不給其在冥界久留的機會,也不管是不是還有陰壽未儘,都直接派九鳳神君押送去輪迴轉世,投胎到鎮龍大陸去。

不過現在是雲瑞當政,而他與季聖師還有論道之誼,那季聖師去了冥界自然就是另一種待遇了——在與季聖師交談了一番,征詢了他自己的意見之後,雲瑞以幽冥大帝的身份,敕封其為陰神殿中的神君,又令其坐鎮問罪殿,也算是改善了閻羅寶殿內的人族高階力量不足的窘況。

霍風雷比較寬厚,雖然同樣不喜那林聖師,但還是比較公道的說:“他這是對自己所悟的大道很有信心,又因為一直處在乾元大陸這樣比較封閉的環境,冇有機會與其他同道交流,在眼界狹窄的情況下,有這樣的心態也不奇怪。”

之所以兩人會有這樣的感受,是因為剛剛那一場論道隻是看上去很和諧而已,實則在心靈層麵則充斥著矛盾和衝突,甚至可以說是對雲瑞和霍風雷兩人的極大冒犯。

相比之下,在見麵的一開始,林聖師就展露出心靈層麵的力量來測試兩人的斤兩,隻能算是不太客氣而已,真正讓他們惱怒的是在這之後的論道中,這位林聖師完全是以一種度化的姿態在講道,甚至隱隱有降服他們的意思。

也就是說,在這位林聖師眼裡,他們這兩位“神君”都是異端、外道,是需要在他的度化之下皈依自己的。

可以想象到,這林聖師一旦度化成功,或許會給他們一個護法一類的身份,藉助他們的**力來傳播自家的大道——說不定擁有九鳳形態的雲瑞,還被預定了一個坐騎的職位。

這纔是令雲瑞和霍風雷最無法接受的冒犯,幸虧雲瑞做事向來有原則,而霍風雷也是溫和敦厚的性子,否則換做其他脾氣不好的修行界高手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出手斬殺那林聖師都有可能。

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自然不會再有什麼更進一步的友好溝通了,雲瑞和霍風雷聽完講道,摸清了這位林聖師的水平,再給予他貴重的禮物了結了因果之後,便不再對他前往鎮龍大陸的事情提供任何多餘的資訊和幫助了。

至於這林聖師會不會前往鎮龍大陸,倒是不用懷疑的——如今他雖然突破了乾元大陸的天道壓製,但這股壓製的力量還是始終存在的,這就導致了林聖師的修行境界實際上已經到了九品的境界,可他展現出來的力量,在許多方麵卻隻相當於鎮龍大陸上的下品馭靈師。

相信以林聖師之能,必然也察覺到了這股壓製、拘束自己的力量,冇有哪個修行者願意忍受這樣的環境,所以雲瑞斷定他日後一定會嘗試去極北之地的坤吾山,尋找離開乾元大陸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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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累到精神恍惚,每天就是上班、吃飯、睡覺,有時候都不記得自己在那一座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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