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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大路在前“所以啊,大路…

林賦厲他們根本料算不到失蹤多日的侄女會突然現身。

尤其在這樣的境況下……皆是一時傻眼。

位掌櫃早知情,麵佯大驚失『色』的模樣,她一門,他們紛紛起身擁去,“五小姐,您不是被關巡捕房麼?”

“您什麼時候出來的?”

“五小姐,這位長官是……”

前一刻對著三位伯父怫然不悅、唇槍舌戰的掌櫃們,在看到雲知時不約而同一改怒『色』,言語間更有分敬重之意,這是令林賦厲他們始料未及的。

更令林賦厲在意的是立在門邊的名軍官,單看服飾知是北洋軍軍士,雖之前聽汪邵父子說了沈一拂的驚人之語,但身畔士兵派來護她,他們的關係隻怕比想象還要親密……

他心裡難免想,五丫頭莫不是得到了風聲,這才趕回來找茬的?

大伯三伯戒備在原地,一時未動,倒是二伯猶豫了一下,主動前,把她往人群往外拉出步,下下打量她:“五丫頭,你有冇有哪裡受傷?”又問,“這頭髮怎麼剪短了?”

這關切不似偽,她眸間稍稍緩和,“頭髮嘛,是被燒掉了。”

眾人皆驚,問她怎麼燒的,她輕描淡寫說:“了巡捕房,哪能全須全尾出來?能保命不錯了。”

這一句可不得了,位掌櫃先前冇聽她說,這次圍過來,把二伯擠出去,一個勁噓寒問暖。

有人問她有冇有燒到彆處,有人問她是哪個巡捕燒的,不論關切還是憤怒皆溢於言表,眼看著有些跑題,她輕咳了一聲,何掌櫃回過,重新去走原劇本的詞兒:“我們聽聞您是受了我們的連累,還正商量著怎麼您出來……”

她“咦”了一聲,“什麼叫受了你們的連累?我被送巡捕房,分是因為……”

“五丫頭。”林賦厲連忙打斷她的話,問:“你巡捕房這些天伯父們擔心壞了,一直找關係打點,他們是不放人,我們也是無計可施了才尋求掌櫃們的幫助……你是怎麼出來的?”

她心知肚,大伯唯恐她說出巡捕房的緣由,要是在這口被場戳穿,想要收回鋪麵生意怕是難加難了。

可惜算阿成阿義,在場有九人反倒是識底細的,三位伯伯纔是被矇在鼓裏的個。

雲知先答道:“是沈先生救我出來的……”頓了頓,眸光往邊一睨,“不過大伯,你們怎麼聯絡何掌櫃他們的?”

三伯哎呀一聲說:“五丫頭,這一點,伯伯們要說你的不是了,這麼大一攤子生意,你怎麼能不知會其他人,揹著家裡自己『操』持?”

林賦厲亦肅然:“這不是扮家家可以鬨著玩的。”

雲知心冷笑:嗬,對巡捕房之事絕口不提,還冇坐下衝她興師問罪起來了。

二伯眼雖無責怪之意,也想聽她怎麼說,多搬了條凳子來,邀大家先落座。雲知站在沙發邊,也不坐下,她不坐,位掌櫃竟也不坐,她說:“伯伯們誤會了,起初祖父是想交給大哥的,後來托我照看,也是考慮大哥人不在海,不方便嘛。至於為什麼不告知家裡……”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你們確要我說?”

大伯好似聽出了端倪,想叫她去書房裡私談,三伯嘴一瓢:“說呀,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挑了挑眉,“我照直說了。這家鋪子本來是祖父用來做慈善的,月租是按照前最低的價位給的,且五到十不改,假使回到伯伯伯父們手,你們應該不願給如此優惠的條件吧?”

一句話,瞬間大伯三伯堵的臉紅脖子粗。

他們之所以眼紅,不正是因為一間間是旺鋪麼?眼下若說“願意”,豈非吃了大虧?說“不願意”,不正是應了林瑜浦的猜測,反而要這些掌櫃們給推開?

林賦厲莫名覺得往日嬌弱的五丫頭變得分外棘手。

要換是平日,自家人關門,還能從人情世故、家族興衰同她講講情理,實在說不通,拿出家長威儀施壓也未嘗不可,但眼下這種局麵……個掌櫃、還有門邊個默不聲的軍官在,他要是此時硬把雲知拉到彆處談,恐怕這些人也要站出來製止……

他冇說願意或不願意,隻好緩和了口氣道:“我們是擔心會出什麼岔子。你應該還不知道,福叔也失蹤了,在你巡捕房後冇多久,這節點未免巧合的太過蹊蹺。我們既救不出你,也找不到他人,若非如此,也不會召集諸位掌櫃前來商討應對之策。”

雲知嗤之以鼻,心想著林賦厲還真是偏移重點的老手,隻是在場的掌櫃們既是她雇來的“演員”,哪能由著大伯如此含混過去?

何掌櫃收到了她的眼風,搶聲前邊廳內的爭執複述了一遍,又說:“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掙來的血汗錢拿給林老爺做慈善,不過想為國儘一份心力……是,我們承認林老在初期是幫襯了我們,但生意確實是我們自己的,哪有叫林家直接搶走的道理?”

三伯:“什麼搶不搶的,說的這樣難聽,不正在詢問諸位麼……”

前頭扮演奪門而出的周掌櫃說話了:“三爺方纔種態度哪裡是詢問,簡直是赤/『裸』『裸』在威脅!得,五小姐回來了,好好說清楚,要講不清去法庭告狀告,到時候爺不高興了,連店鋪不還給你們,看誰怕誰!”

老周扮演“目無人”這一角扮入戲了,何掌櫃他們紛紛拍肩安撫,雲知看這火候熬著得差不多了,“原來是為這個……”轉向林賦厲他們,“位伯伯不介意借一步說話吧?”

*****

是她提出來的掌櫃們冇異議,林賦厲他們也是始料未及。

不管怎麼說,總算逮住私談的機會,一書房,三位伯伯先主動同她致歉——既為日把她送入巡捕房,也為之後楚仙差汪雋魯莽遞匣子、指控她的事。

見她容『色』淡淡,林賦厲又說:“伯父知道你心裡還有氣,追根究底,天楚仙不該撬你的鎖、拆你的信,她今天不在家,等回來了我讓她好好和你道歉。”

“不必了,三姐每次道歉後,要給我憋更大的招來,我可消受不起。”

她口氣淡淡,是要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架勢,林賦厲歎了一口氣,“汪雋和她分手了,家裡人怪她,她心裡也不好受……”

三伯也道:“五丫頭,楚仙是有不對,但你和沈司令有這層關係你要說呀,你不說存摺是他給的,家裡人看到麼多錢難免會誤解……其實送你去巡捕房真的是嚇一嚇你,你人一走大哥打電話要他們好好關照你……”

雲知不耐煩聽這個:“好好‘關照’,指的是不給我飯吃、不給我覺睡再燒我頭髮麼?”

三位伯伯不知有此節,均是麵『色』俱變,二伯道:“你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不給你飯吃,不給你覺睡?這怎麼可能……”

雲知:“怎麼不可能?大伯與巡捕房關係素來不錯。可你們把我送巡捕房後,偏偏又救不出我,不奇怪這是什麼緣由?”

二伯三伯聞言,下意識看向老大,林賦厲麵『色』嚴峻道:“你知道什麼不如直說。”

“我剛從巡捕房出來,又能知道什麼呢?”她不知林家這位與寧遇舟的關係,然不便交底,隻稍提醒,迅速話鋒一轉,“我來,既不是來訴苦、也不是來問罪的,是為了這八間店鋪。我希望,你們不要打八位掌櫃生意的主意。”

三伯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這可是我們林家的生意,你、你還真想獨吞呐?”

“此言差矣。”她靠著門,雙手抱在胸前,“一,生意本不是林家生意,法律文書如此,事實亦是如此,我們冇有入股的憑證,這也是外邊些掌櫃憤怒的原因;二,店鋪是祖父出資的,初為免牽涉林家,所有店契的戶主名字,也是這位掌櫃的。所以剛剛周掌櫃纔會麼硬氣。”

三位伯伯齊齊震驚,三伯道:“豈不是連鋪子拿不回來了?”

“他們與祖父交甚篤,既是早有約,不是他們的部分也不會去搶。但要是把他們『逼』急了,可說不好了。”

這句半真半假,實則為了維護五小姐,位掌櫃今日做好了歸還店鋪的準備。

林賦厲道:“店契在你手?”

雲知冇料想大伯反應如此敏銳,也不否認,“是,除此以外,一些資助款也是由我來經手的……譬如給大哥的。”看他們要說話,她一抬手,“我知道你們還是不信,祖父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剛纔我已經說過了,祖父鐵了心要讓資助持久的做下去。”

三伯嗐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老家裡的些舊廠是大不如前,百貨司還要麵臨倒閉的危機,家裡現在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八家店鋪總不能這麼流落在外吧?”

“收回店鋪,『逼』他們搬遷店址,意味著資助斷,算你們不在乎大哥的死活,也得考慮一下,祖父纔是這場‘地下慈善’的牽頭羊,真要鬨到檯麵,林家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她反問。

大伯聽到“大哥的死活”時眉頭一皺:“我們並冇有說要收回店鋪,也冇有說要斷資助,隻是你到底還是個學生,這麼重要的事交到你手……”

“大伯可知些掌櫃為什麼會認我麼?”她緩緩踱出步:“有三層原因。一,憑我和沈先生關係;二,憑我和祝枝蘭的關係;三……是祖父選的我。”

“位伯伯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我是來告之,並非商量。”

她打了這麼厚的鋪墊,無非是為了最後這一句。

說話時,與日常說笑的語氣彆無二致,隱隱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

三伯不慣她如此囂張:“你這是和大人說話的態度?”

她不再多說。一場暗『潮』洶湧的口角,還能揣著三分真心,本是顧念昔日寄養之情。

三伯還待再爭一番,林賦厲忽然說:“我們需得看過你祖父留給你的些店契、協議,隻要你說的是真話,能說服外邊些人息事寧人,此事便依你所言。”

雲知做好了他們一訓斥離開的準備,聽到這句,略感意外的頓足。

三伯不甘心,“可是八家旺鋪,怎麼能……”

林賦厲雖已氣得臉『色』鐵青,仍舊持著長輩威儀,邁前步,目視著她:“你要攬儘可攬去,今後不能再住在家裡了,且需得保證不能牽涉林家,還有伯昀。”

二伯微微張了張嘴,“你這不是把孩子往外趕麼?”又對雲知說:“五丫頭,你大伯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想管些店鋪我們可以再商量,但……”

“二弟,你還冇看出來麼?她現在有了靠山、翅膀硬了,根本瞧不我們林家。”林賦厲道:“既然她不稀罕,我們又何必強留?”

事關伯昀,林賦厲到底還是怕了,祖父在世時不敢用自己名義去沾手的生意,遑論現在的林家?

雲知回眸,“大伯今晚這麼多話,這一句倒是說到了我心坎了。”

*****

天高『露』濃。瑩澈的天,一彎月牙在天邊靜靜地掛著。

邁出林館意味著和這個家徹底割裂,說來也怪,既無傷感,也冇有想象的快意。

記得初來時位伯母的熱情,大伯在她入學一事也算儘了點心力,三伯時常會拿百貨裡的巧克力糖給她,回老家時,二伯一家對她也是關照的。

人總是有多麵的,好人也有可能做錯,壞人也有辦點好事,不好不壞的人有的時候也會釋放善意。

反之亦然。

追根究底,是她在他們心從來冇有被劃入過“自家人”陣營。

她呢?她曾因占了這副軀殼執著想要留在林家,儘她應儘的本分,如今離開,是做回妘婛,還是繼續做林雲知?

位掌櫃陪她走出來,見她微微有些失,以為她是為離家黯然,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她餘光瞥見老傢夥們在暗處擠眉弄眼,笑了,“今晚能控製住局麵,全仰仗諸位叔叔配合配合。”

何掌櫃被推前,支吾道:“五小姐,隻要您不嫌棄,今後我們是您的家人。”

雲知抿唇笑道:“怎麼?今後纔是?我以為之前是了呢。”

大家見她能說笑了,這纔跟著鬆了一口氣,正笑著,聽到後邊有人喊著“雲知”朝這奔來,正是幼歆。幼歆看她身旁跟著麼多人,一時踟躕,雲知同眾位掌櫃揮手道彆,示意“改日再會”,等人走遠了些,幼歆才近前來,在步遠的位置停下,雙手反剪在身後,“個,你……要去哪裡住啊?”

“暫時住司令府吧。”

“你真的和沈校長……在一起了?”幼歆還改不過來校長這個稱呼。

“嗯。”雲知點了一下頭,“之前瞞著你,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怪你這個……”幼歆垂眸,“我之前因為寧適哥哥惱你……現在想,還挺可笑的。”

雲知聽了這話,搖頭說:“件事你生氣正常,我也很抱歉……”

“被人喜歡冇有錯,再說,我也不是冇察覺,是一直自己騙自己罷了。”

“我還以為你追出來……”

“你以為我要罵你呀?”幼歆聳了聳肩,拎在身後的書包前,“拿去。”

本是雲知的書包,她接過,聽四姐姐說:“不用看啦,是你放書桌的課本、筆記,你麼用功,算離家出走也不能把這些拋下呀。”

雲知隻覺得素來可愛的四姐姐,此時眼睛柔的像要滴出水來。

“謝謝你,四姐姐。”

“有什麼好謝的,我也冇麼講義氣……”

她想說,否則你被抓的天,我也不會躲在大人身後不敢吱聲了。終究冇說出來,隻抬起頭,真誠道:“不過,我覺得你超cool的。”

“啊?”

“敢打楚仙姐姐的耳光、敢和大伯他們抬杠……還有,敢和沈校長談戀愛。哇,可是沈校長欸,鼎鼎有名的‘一枝梅’、楚仙的夢情人,著麼多人的麵說他追求你,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雲知冇聽過“追求”這一茬,難免愣了愣,幼歆道:“然啦,你敢做大伯、二伯還有我爸爸他們不敢做的事……我瞭解的不多,但我知道,你是敢於為自己的理想和誌向邁出‘安全區’的人,像大姐姐、大哥樣。”

“你知道楚曼姐姐……不是吸食……”

“全家人知道楚曼姐是被人害死的。正因為知情,纔會畏懼,見到最殘忍的一麵,大家心照不宣再也不敢提她……其實,大姐姐一直是楚仙最崇拜、最想成為的種人——直到眼睜睜看到她從朝氣蓬勃到墮落再到死亡……”

幼歆講到這裡,心有餘悸停頓了一下,緩和了一會兒,說:“你知道楚仙姐姐麼討厭你麼?我猜,也許是她在你身看到了楚曼姐姐的影子……一種,知道自己永遠成為不了的種人。”

心有一處被薄霧遮蓋的地方逐漸變得清,雲知眼簾微動,由衷道:“四姐姐,你纔是大智若愚的個人。”

“我哪裡愚了?你這是損我知不知道。”幼歆噗嗤一笑。

“誇你智慧呢。是真心話。”

“嘁,少給我戴高帽。”幼歆看她笑起來,去掩她的嘴,“彆笑,仔細冷風咽你肚子裡去。欸,你之後……還去滬澄學麼?”

“我不知道……也許,會換一所學校吧。”戶口遷出來之後要落到哪裡,還是個未知數。

“也是,反正有沈校長手把手教,你不愁冇書念。”聽到後邊三伯母喊她回去,幼歆笑盈盈往後一比,“你信不信我一回去,準要聽我媽罵你一宿?”

雲知情緒波動著,“信。”

“所以啊,大路在前,這裡,隻是你路過的地方。”話止於此,幼歆鼻尖微微一紅,待要哭,又冇真的落淚,“一路走好啊。”

雲知被她挑得眼眶也有些濕意,前擁住她,“說點吉利的。”

“早生貴子?”

雲知掐了她腰一把,逗得幼歆咯咯笑,這一笑,竟讓人同時覺得從未有過的親密。

*****

林家的事算暫時告一段落,不知沈一拂和寧遇舟的場飯局行的如何了。

阿義為她開車門,人才坐回位置,聽到有人低聲道:“想什麼呢,旁邊坐著的人能忽略?”

冇料心裡裝著的人在旁邊,半半昧的車廂看不清人的五官,能感受到極致柔和的眼。

她情不自禁起了笑意,“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

這才發現前邊還停著一輛車。江隨阿義阿成趕到前邊去,打了引擎,問沈一拂是不是直接去碼頭。

“去碼頭做什麼?”她不解。

沈一拂拉著她貼到自己身側,把她的手攏到自己掌心裡,答非所問:“這回慶鬆不在,我心臟可經不起折騰了。”

“什麼呀。”

“小七回來了。”他半是說笑著耳語,“帶著打鴛鴦的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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