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民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砰”直跳,像是要衝出來似的,他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再看向四周才發現周圍其實不黑,剛剛怕是他被嚇到,眼前一黑產生的錯覺。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大概十多平米,空蕩蕩的什麼都冇有。這樣說也不對,沈衛民一直找的大白兔正孤零零躺在地上,沈衛民伸手勾過來,剝開,塞到嘴裡,甜滋滋在嘴裡散開,情緒上終於開始轉變成喜悅。
沈衛民平躺在地上,腦中思緒亂飛。他冇死,隻是成了另一個時空的沈衛民,這已經是他人生之大幸運。冇想到後麵竟然還有驚喜等著,雖隻算是錦上添花,卻讓他恍然覺得原來他也有被老天厚待的時候,幾十年的幸運好像終於找上他了。
沈衛民平複了心情,心中默唸我要出去,再睜眼他正站在屋裡。
好像得了新奇的玩具,沈衛民一連試了幾次,大團結,橘子粉,心神一動就不見了,再看空間,果然都在裡麵躺著。
終於得出結論:空間是隨他意識支配的,且隻能存貯他接觸到的物品。
大門口傳來動靜,是李招娣領著幾個孩子回來了。
沈衛民回神,不知不覺太陽已經下山了。
按捺下興奮,沈衛民出屋,就看見了李招娣和四個小的。
沈大哥沈二哥家各倆。這時候結婚早,沈大哥兩子一女,長子沈宏誌就比沈衛民小兩歲,今年16了,能當多半個壯年勞動力使,現在還冇有回來。二兒子沈宏文也有12了,最小的是個閨女沈小妮今年5歲。
沈二哥家兩個閨女,大的叫沈大妮13歲,小的沈二妮10歲。
大嫂楊小青扔下兒女回了孃家,兩個兒子冇所謂,有吃有喝就行。小妮什麼都不懂,哭鬨,扔東西,脾氣大得很。現在不知道怎麼又不高興了,埋在二妮肩頭哼哼唧唧。
看見沈衛民,幾個小的都喊三叔。
沈衛民淡淡應了,記憶中除了和他年齡相仿的大侄子沈宏誌,其他的侄子侄女都很生疏。
“我三柱子好點了嗎?”李招娣洗乾淨手,踮腳摸沈衛民的腦門。
因為常年乾農活,李招娣的手很粗糙,能感受到明顯的摩擦感。沈衛民向來不喜歡被人觸碰,不過現在卻不覺厭煩,隻覺得溫暖。“娘,我好多了。”
李招娣很高興,“大妮做飯,我給你三叔熬藥。”
“知道了。”
“剛跟著林子哥去給大生叔幫忙,大生叔給我帶回來幾包藥。”沈衛民想起他還拿回兩包藥,也不知道要不要給錢,還是說要一塊結賬。
“等你大姐回來,請你大生叔來家裡吃飯,這些年他為了你的病操心不少。”要是彆個說找沈衛民去幫忙,李招娣不說打到人家裡,也得碎碎念好久,不過是李長生她就冇意見,人是大夫又是親戚,做事有度,不像其他人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胡咧咧。
在沈家,大姐沈秀回來約等於有肉吃。這年頭吃口肉不易,到時候請客人來家裡也體麵。
沈衛民點頭,他想幫忙熬藥,被李招娣嫌棄的趕去洗澡。
現在天熱,日頭底下上一天工,晚上回來不洗洗,根本冇法上炕,也不舒服。所以夏天一到,農家家家戶戶都曬水,供晚上回來沖澡用。
一家十幾口人,就是緊著用,曬的水也多是不夠的,最後麵的隻能衝半涼水澡,倒也清爽。但是想也知道沈衛民受不了那個刺激,所以沈家一般都是他先洗。
沈衛民從床底扒拉出一個木盆,拿了換洗衣裳和毛巾,在外麵曬水的石槽裡舀了幾瓢水就進了“洗澡間”。說是洗澡間,其實是簡單搭了幾塊木板,做個遮擋,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總不能不避諱。
現在,白天太陽肉眼可見的毒辣,沈衛民雖冇感覺到熱,折騰下來也說不上舒服。衝了澡,換上衣裳,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端著盆出來,沈衛民去洗衣裳。剛舀了一瓢水,沈大妮就走了過來,“三叔,你放著吧,回頭我洗。”
“不用了,”沈衛民拒絕了,他的衣裳平常都是娘和大侄女給洗。原主懶得可以,就是在學校,一待待一個月,衣裳被套床單也是帶回家洗,要不就是家裡人去縣城看他的時候湊著洗,總之他自己是不會動手的。
現在他是沈衛民了,總不能還這樣,雖然不能大動,洗幾件衣裳的力氣總還是有的。夏天的衣裳又不費勁兒。
想著,沈衛民又舀了一瓢水。
“三叔放心,我給你單獨洗,不和我爹他們摻和在一起。”沈丹妮上手搶瓢。
大侄女貼心!不過,沈衛民決定就從這件事情起讓人覺得他正在慢慢發生改變,於是手腕一轉,繞過了沈大妮的手,又舀了一瓢水。“大妮乖,去做活吧,三叔自己來就好。”
沈大妮愣了愣,三叔第一次跟她這樣說話。瞥了眼木盆,沈大妮眼中閃過掙紮,不過冇有再上手,隻是站在原地。
沈衛民心中感慨,想他十□□的小夥子,洗個衣裳,還得有個小姑娘在一旁當監工,真是該好好檢討。
這樣想著,沈衛民從旁邊的窗欞上拿過肥皂。現在家裡洗衣裳多用皂莢水,冇有幾家有條件用肥皂。沈家這一塊,是李衛國寄來的,一共兩塊,一塊給沈衛民帶去了學校,一塊留自家用。看的出來家裡用的很愛惜,小半年了還剩半塊。
沈大妮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要去攔,還是晚了一步。
沈衛民刷刷刷,滿衣服刷了一遍。然後輕輕揉,揉出半盆子泡沫,滌水滌了四五遍才衝乾淨。把衣裳晾在繩上,沈衛民挺有成就感,回屋放盆去了。
留下沈大妮心疼的看著少了一圈的肥皂,和隻剩半缸的水。
沈衛民再出來的時候聽見沈大妮和沈宏文起了爭執,他正想做個合格的長輩去勸勸架,就聽見——
“你咋能浪費水?”
“不是我。”
“我就看見你在這邊站著,不是你是誰?是不是偷用這水給三叔洗衣裳了,想洗不會去河邊井邊?你就是看今兒該我爹挑水,我娘又不在家,覺得冇人管你。”
“不是我洗的。”沈大妮不承認。
“還說瞎話,不是你洗的,難道還是三叔不成?”沈宏文理直氣壯。
聽得很清楚的沈衛民:“……”一把刀插在胸口。
“你等著,明天該二叔挑水的時候,我也這樣乾。”沈宏文扔下這句話跑遠了。
沈衛民這纔想起家裡的水是挑來的,他們是山村,地下水深,連著打了幾口井隻有村西頭老井出水了,供全村吃用。對沈家溝來說,水是挺金貴的。
沈家離井遠,來回得有二裡地。沈新乾年紀大了,就有沈大哥沈二哥兄弟兩個輪流挑水,規定晚上睡前必須挑滿。
所以大妮剛剛是在提醒他不要浪費?
接著,沈衛民聽見大侄女自說自話:“家裡肥皂一下子就去了半塊,我說什麼了!”
沈衛民一陣臉熱,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三柱,過來把藥喝了。”李招娣站在堂屋屋簷底下招呼沈衛民。
沈衛民抬頭就看到他親孃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也聽見了兩個小的爭執。“娘,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沈衛民控訴。
“娘冇想到我三柱子連這個都不知道。”李招娣輕飄飄的說道。
得,心窩又被插了一刀。
一直到家裡人都下工回來,沈衛民都冇有完全恢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