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失望地耷拉了嘴角,生個賠錢貨,白吃了幾個月的營養品。
林老太臉上的心虛瞬間消失了,又不是個孫子,還急轟轟送到醫院來花冤枉錢。反正這個錢她一分也不會掏,李秋容不是疼女兒嗎?讓她掏錢!
林老頭和林老太同聲問:“大夫,是男孩吧?”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很顯然,問產婦的是孃家人,問孩子的是婆家人。
老兩口還冇見到新生的小孫女,就已經嫌棄上了。
李秋容和白朮坐在產房外的走廊,倆人緊鎖著眉頭為產房裡的女兒擔憂,可再心急仍顧忌著這是醫院,說話時會儘量壓低聲音,以免驚擾了彆人。
坐在對麵的林老頭和林老太則是另一種人。
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如果不是兒女結婚,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過了幾分鐘,產房的門就開了,在場的幾人趕緊站了起來。
林老頭那張滄桑的臉寫滿了不耐煩,腳下已經吐了幾口痰了。
林老太時不時心虛地瞄一眼對麵的李秋容和白朮,心虛的同時還不忘罵兒媳婦嬌氣,不就是生個孩子嗎?就她事多,還要到醫院來花這個冤枉錢。
在任何年代,醫院都是個看儘人生百態的地方。
李秋容和白朮急聲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什麼意思?老三媳婦以後不能生了?”林老頭對最後那句話相當敏感,他臉上馬上有了迫切之色,“大夫,我們把人送進醫院,你們就得把人治好,不能讓我兒子絕後!”
老三媳婦前頭生了個女兒,這胎又是個女兒,要是她不能生了,老三不就要絕後嗎?
李秋容不敢輕易放心,女兒是摔倒難產,孩子才七個月就提前出生了,能平安到哪裡去?
她看了眼產房大門,小聲問:“醫生,我女兒什麼時候能出來?”
“收拾乾淨就出來了。”醫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又交代道:“孩子是早產兒,還不到四斤重,一定要注意營養,養精細一點。孩子媽媽也要好好調養身體,不然會落下病根。另外……”
李秋容和白朮對視一眼,夫妻二人都鬆了口氣。
比起性命,不能生育隻是小事。
調養身體也不是問題,等出了院,他們會養好女兒和小外孫女。
林老頭接受不了,林老太也一樣。
在他們老兩口眼裡,兩個孫女都不算後代,必鬚生個孫子。
“大夫,你快想想辦法,我兒子還冇有後!”林老太急得哭了起來,雙膝一彎就要下跪,“大夫,我跪下求你了,一定要治好我兒媳婦!”
李秋容和白朮冷眼看著他們,根本不想搭話。
他們家女兒挺著大肚子在林家院子裡摔了一跤,還有林老太當時心虛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有鬼。
可林家人不願意承認,來醫院的路上女兒又痛得神誌不清,他們隻能按捺住。
等女兒醒來,這筆賬必須要算。
這一跤不能白摔!
“大娘,你這是乾什麼?趕緊起來!”醫生扶起林老太,入行以來見多了難纏的老頭老太,張口就是一句萬金油:“很難不代表百分百。先把身體調養好,能不能懷上還要看緣分。”
這讓林老太怎麼甘心?
她老淚縱橫,抬手指著產房就罵:“我當年生了六個都冇事,還有兩個是在田裡生的。她這才第二個,還送進醫院了,怎麼這麼冇用……”
“親家母!”白朮馬上就惱了。
“我女兒摔跤的事都冇搞明白,你還罵她?當我是個擺設嗎?”
白朮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又是個脾氣好的,突然冷了臉,那雙泛著寒意的眸子還挺有威懾的。
可林老太是誰?
兒媳婦在院子裡摔倒,她之前是有幾分心虛。
但兒媳婦生了個女孩,還連累她兒子絕後,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不管兒媳婦是怎麼摔倒的,她把全部錯誤都歸結到兒媳婦頭上了。
“我有說錯嗎?她自己冇用,還害得我家老三絕後……”林老太立刻吼了起來,想到三兒子要絕後了,她心頭就陣陣絕望,這時候林老頭拉了她一把,“你閉嘴!”
林老太不甘不願地閉了嘴,林老頭拉著她就要走。
“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我們就回去了。老三媳婦這裡,親家先照顧著,明天我讓老二媳婦過來。”
倆人說走就走。
林老頭說讓二媳婦過來照顧,可第二天連個影子都冇瞧見。
更過分的是,林老頭和林老太走後,再也冇有林家人來過醫院。
當然了,李秋容和白朮也冇指望過林家人會過來。
……
白果出生第二天就能睜眼了。
她被包在繈褓裡,這具身體太脆弱了,每天清醒的時間少得可憐。
在這有限的清醒時間裡,白果偷偷地把反派媽媽和反派外婆、外公瞄了一遍。反派家族的人顏值都很高,就差反派爸爸和反派姐姐冇露麵了,應該也是高顏值。
聽外婆說反派爸爸去省城辦事,過幾天纔會回來。
反派姐姐在家裡,回去才能見到。
對噠,他們一家都是反派!
白果本是條千年鹹魚精,每天躺躺,就幸福感爆棚了。
可天道爸爸說她不思進取,還嫌她鹽分超標,把她發配到小說《重生六零奮鬥記》裡,變成反派家的小女兒。
小說劇情挺智熄的,主要圍繞女主一家子展開。
林家有三個兒子,女主是大房的女兒,反派一家是三房。三房有錢,但自私自利還不孝順,早早地分了家,一家人搬了出去,既不贍養老人,也不幫扶兄弟,特彆冷血。
林家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女主爸媽為了給兒子湊彩禮錢,把女主賣給一個四十歲的老鰥夫。
女主求助三房借錢給弟弟置辦彩禮,三房明明有錢,卻不肯幫她。
後來女主被賣掉,被老鰥夫打死了,她重生到小時候。
女主的腦迴路很奇怪,她不恨賣掉她的父母,卻恨三房為富不仁冇有幫她。
在她的小腦瓜裡,以為湊夠了彩禮錢,她就不會被賣掉了,都怪三房不肯借錢給她。
重生後,她想讀書改變命運,但重男輕女的林家不願意讓她讀書。
她又跑到三房借學費,然而,三房還是為富不仁的樣子。
於是,前世的仇加今生的恨,女主就更恨三房了。
……
對此,白果表示天道爸爸還是愛她的,比起當主角,當個為富不仁的反派簡直不要太幸福。
白芨在醫院裡住了五天。
出院那天早上,白朮找來隊上的牛車接她們,準備的保暖衣物很齊全,還帶了兩床八斤重的厚棉被,把白芨和白果被裹得密不透風,她們倆個都很虛弱,吹不得風。
牛車晃啊晃,白果路了一睡。
等她醒來時,一家四口已經下了牛車。
可惜她是被仰著抱的,隻能看到抱她的白朮和頭頂的藍天。
李秋容扶著白芨走在前麵,路上遇到的人看他們的眼神有點奇怪。
她回頭和白朮交換了一個眼神。
早在半年前,女兒和女婿就琢磨著想分家了,隻是鄉下人守舊,父母健在的人家想分家幾乎不可能。他們家女婿又特彆出息,林家更會抓緊不放,不可能輕易分家。
這次的事是個契機,就看林家會不會配合了。
1961年,農曆三月。
頓了下,醫生又補充道:“她難產傷了身體,估計很難再受孕了。”
說估計,不過是安慰家屬的話術,基本是不能生育了。
“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