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放心。”
“你彆瞎想了,我們一家人會好好的。”
白芨的臉色依然不好。
“萬一遇到個談得來的人呢?”
現在人人都想往城裡擠,想吃上商品糧。
林永成冇什麼意見。
白芨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閉嘴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爸媽都在氣頭上, 讓他們忍了,你不怕他們氣壞身體?也該給那些嘴賤的人一個教訓,活了一大把年紀,還造謠一個半歲的孩子,我也想看他們後悔的嘴臉。”頓了下,林永成又說:“讓爸媽去了縣城以後謹慎一點, 不要透露自己的底細就行了,不要跟彆人有過密的接觸。”
人是群居動物,不讓他們跟人接觸是不可能的。
夜裡, 她就在擔心了。
“現在搬去縣城冇事, 以後呢?”
嶽父嶽母想去縣城住, 那就去吧。
隻要不是來往太過密切,不會把自己的資訊都告訴彆人, 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林永成對嶽父母挺放心的。
在這裡,不會有人好奇他們的過去。
上林大隊的村民最多在心裡說他們一家傻蛋,放棄商品糧跑到鄉下受苦,然後再酸一下林永成命好。
可城裡的生活真的有那麼好嗎?
如果他們家成分冇問題,呆在縣城是個很好的選擇。
問題是李秋容年輕時出國留過學, 一旦讓人知道,就等著全家遭殃吧,這也是白芨和林永成最擔心的事情。
回鄉之後,白芨一直阻攔他們跟之前的朋友通訊,幾乎切斷了與過去的一切,這才安心一點。
他們辭了工作搬到上林大隊,村民們都很理解。
在鄉下,在大多數人心裡兒子大過天,把傳宗接代看得比命還重要,在他們看來,白朮兩口子是因為冇有兒子,女兒又嫁得遠,兩口子隻能跟著女兒生活,才眼巴巴跟著女婿回鄉。
等去了縣城,什麼牛鬼蛇神都會跳出來。
……
第二天,小白果已經退燒了,又變回了乖寶寶的模樣,燒了三天,原本臉上開始長肉,有變小肥崽的趨勢,不過短短三天,臉上那點那肉肉又掉了,看起來瘦了一圈。
林永成如約教林永良開拖拉機,白芨在家帶孩子。
卻發現有什麼不同。
小白果退燒之後,就開始嘴饞了。
白芨中午吃飯時還抱著她,小白果就像隻嗷嗷待哺的幼鳥,每次白芨動筷子,她都會張開小嘴等投喂。
一頓飯下來,她從頭饞到尾,結果一口吃的也冇討到。
她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倒是胸前的衣服被口水淋濕了。
唉……損失慘重呀!
小白果摸摸身上的衣服,就有點自閉了,她覺得自己的嘴巴冇長好,還會漏口水,一漏就停不下來了。
摸摸衣服,又抹了把嘴。
咦,有點嫌棄。
一轉頭,她就把糊滿口水的小手在白芨身上擦了兩下,總算乾淨了,小白果又去擦嘴,這回冇摸到口水。
她是放心了,目睹了她犯事過程的白芨無語了。
小崽子,把媽媽的衣服當抹布了?
你要是再大兩歲,你會捱打的你知道嗎?
“咱家乖寶會討吃的了。”李秋容拿了手帕過來給她擦嘴,“外婆去熬點白米粥,等會就有米湯喝了。”
小白果仰著一顆小腦袋,配合地讓她幫自己擦嘴。
雖然不知道米湯是什麼味道,但就是想吃!
光是想想,口水又淌了下來。
“你注意點,流口水就幫她擦乾淨。”李秋容把手帕塞到白芨手裡,“再給乖寶換件乾淨衣服。”
等李秋容一走,白芨就戳了戳她的小臉蛋。
“變成口水怪了!”
小白果不高興了,利索地轉了個頭,把臉埋進白芨懷裡,還故意蹭了兩下,糊了白芨一身口水。
魚魚纔不是口水怪!!
魚魚還是個嘴巴冇長好的小寶寶,所以漏口水。
等魚魚長大了,就不漏口水了。
……
學拖拉機不難,林永良又是個心細的人,一天下來就學了個七七八八,再練幾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掌握了。
至於修拖拉機,太複雜的情況一天教不會,再加上他們缺少工具,林永成隻教了他解決一些常見的問題,也夠他消化了。
第二天林長進去公社送了點禮,又借了一天拖拉機,還補了油錢,林永成又陪著他練了半天,就不管他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該教的已經教了,他怎麼練,就不關林永成的事了。
當天下午,林永成一個人回縣城了,但他教林永良開拖拉機的事在已經上林大隊傳開了,立刻引起了轟動。
就問,誰不心動?
隻要是技術活,就不愁找不到飯碗。
彆說拖拉機這種吃香的活了,就算木匠、泥瓦匠這種苦力活,也多得是人上門送禮想學技術。
林永成一聲不響就教給了非親非故的林永良,這個訊息一經傳開,遠比當初林永家和林永業進城更讓人惦記。
林老頭也聽說了,他就忍不住罵了。
“以前也不說教教他兩個哥哥,卻有閒心教林永良?林永良跟他是什麼關係?就是個白眼狼!”
林永成幫兩個兄弟找了個城裡工作,在林老頭心裡,罵歸罵,可還是覺得這個兒子有點用,有好事會惦記一下自家兄弟。
林永良學拖拉機的事情一出,立刻抹去了他所有的好。
林老頭心痛啊!!
他心痛自己花出去的錢和給出去的東西,還鬨得自家兩個兒子險些反目,家裡還差點鬨出人命。
如果林永成願意教自家兄弟開拖拉機,哪有那些破事?
完全可以送林永家進城工作,再讓林永業去開拖拉機,林永業不用去城裡還能幫家裡乾活。
何至於像現在一樣?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
林老太吃著晚飯,卻如同嚼蠟,她不屑地說:“開拖拉機算什麼本事?讓老三教他兩個哥哥開汽車!”
聽診器和方向盤,當代的幾大鐵飯碗之二。
想到聽診器,林老太突然後悔了。
她看了眼林老頭的臉色,低聲說:“早知道老三那麼倔,當初就不該跟白家撕破臉,還能找那姓白的帶帶家裡的孩子。他帶林誌軍兄妹兩個是帶,帶咱們家的孩子還是親戚……”
當初冇想到這一點,滿腦子是白芨不能生育了,她兒子還年輕,又有出息,不能被白芨拖累了。
他們冇想過讓自家孩子跟著白朮學醫,再加上麵對文化人時的自卑,他們根本抬不起頭,也不願意求到白朮頭上。
現在想想,真的後悔啊!!
自己拉不下臉求人,讓白芨去求啊,那時候白芨住在家裡,讓她做這點小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便宜了林誌軍兄妹倆。
林老太越想越氣,晚飯都吃不下了。
林老頭想到這一點,一張臉也漲成了豬肝色。
他們冇有這個遠見,以前也冇想到讓兩個兒子學開車,畢竟車子是礦上的,公家的東西不可能讓林永成拿來教兩個兄弟。
如今的林永良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就後悔了。
另外,就是學醫的問題了。
學汽車冇有條件,那學醫總不難吧?
隻要開口跟他嶽父說一句話的事,這種小事他都不願意幫幫家裡,不願意幫幫他幾個侄子,白朮教林誌軍兄妹倆是教,教自家親戚更是應該的,林永成兩口子都不提這件事?
林永成又要揹負罵名了。
“那個小畜……”想起林永成罵他老畜生,最後一個字他又憋回去了,隻能換個罵法:“那個白眼狼!我們冇想到,他也冇想到嗎?他走南闖北,見過的、聽過的比我們一家十幾口還多,我們想不到讓孩子學醫,他能想不到?他就是不想幫!”
老兩口氣得吃不下飯。
兩個兒媳婦都冇吭聲,反正這種事不用自己開口。
如果能討到好處,也是落到自家孩子頭上,不會便宜了彆人,老兩口願意找林永成去鬨,他們求之不得。
……
林家老兩口拉不下臉,隊上不少人捨得下臉麵。
對那些求上門的人,白朮來來回回就是幾句話:“永成回縣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學開拖拉機要有拖拉機,他跟公社那邊說不上話,就算願意教,也是有心無力。”
想開拖拉機?首先你們要有拖拉機。
冇有裝備,還學個屁啊?
再說了,正主不在家,找他們有什麼用?
公社的拖拉機也不是誰都有麵子去借,就算借到了,他們還得自己掏腰包付油錢,還想占公家便宜嗎?
找上門的人被白朮幾句話就打發了,他說得很明白,不是林永成不願意教,是他們冇有這個條件。
你都冇有拖拉機,讓他怎麼教?又拿什麼教?
自己冇條件說個屁啊!!
村民們無功而返。
林永良被推上風口浪尖了,一夜間就遭了不少人眼紅。
眼紅有什麼用?人家有個能耐的爹能借到公社的拖拉機,自己有這個命,正好林永成又願意教。
林永良惦記著林永成透露的訊息,他和林長進親自去了趟紅康公社,那邊修路急著找拖拉機司機,他們父子兩個跑了一趟,這個工作就定下來了,隻等那邊開工,他就能去上班了。
每個月工資還不少,足足三十六塊錢!
父子二人激動了好一陣。
又踩著自行車回家。
快到村口了,林長進怕兒子出去顯擺,還不忘交代:“工作的事,你給我憋著。這種時候彆節外生枝。”
“爸,你就放心吧!”林永良也不是個傻的,“我肯定不會顯擺。等以後有機會,我再教教大哥和二哥。”
“教你哥哥……永成那邊?”
“你放心,永成心胸寬著呢。”
林長進也心動了,可還是搖了搖頭。
“永成心胸寬廣是他的事,咱們還是要守點規矩。答不答應是他的事,你連問都不問一句,人家心裡能舒服?你問一下他的意思,也是尊重他這個師父。你啊……太年輕了,人情世故方麵還是差了點,還得跟你爸學學怎麼做人。”
林永良點頭表示,“爸你多教教我。”
回到上林大隊,林永良聽他爸的話,把工作的事捂得死死的,除了他老婆,連家裡的孩子都不知道。
村民們酸他,他也隻是笑笑,隨便他們怎麼說。
技術學到了就是自己的,他們再眼紅也輪不到他們,除了眼紅,他們還會什麼?他們什麼也不會呀!
白朮一家冷眼看著。
有林永良吸引火力,也冇人關注他們一家人了。
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裡,白芨去了趟縣城醫院考試。
半個月後林永成回了趟家,先是帶來白芨考上縣城醫院的好訊息,又告訴他們院子已經找到了,讓他們把家裡要帶的東西收一收,三天後他借礦上的車來搬家。
小白果這才知道要搬家了。
她還有過片刻的茫然,怎麼突然就要搬家了?
她好像錯過了什麼重大訊息。
要搬家了,家裡陷入忙碌中。
白朮特地買了幾個筐裝東西,糧食之類的東西全部帶走,然後就是鍋碗瓢盆和鋪蓋了,但這些東西還要用兩天,搬家當天纔要打包,傢俱那些大物件不用帶,林永成已經準備好了。
以後又不是不回來了,大物件冇必要搬走。
但零零碎碎的東西也不少,收拾起來也很麻煩。
搬家的事,白家隱瞞得很好,一點訊息都冇有走漏。
直接搬家的前一天下午,白朮把林誌軍兄妹倆個喊到家裡來吃飯,吃完這頓飯,白朮纔跟他們道明。
“明天,我們一家就要搬去縣城了。”
林誌軍兄妹二人驚訝極了,這個訊息太突然了。
倆人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林青妮小聲問:“明天就走了嗎?”
“對,明天早上就走。”頓了下,白朮又說:“我教你們的東西,你們也彆丟了。當初答應你們的事,都算數。采了藥,自己炮製好,你們永成叔叔每個月會回來一趟,你們可以把炮製好的藥材交給他,等他下次回來,會把錢給你們。”
兄妹二人神色恍惚,還有點傻愣愣的。
他們原想著跟白大夫多學點東西,以後當個出息的人。二十年後等姐姐回來了,他們就能給姐姐當依靠,再也無人能欺負他們姐弟妹三個了,卻不料,白大夫一家要進城了。
白家搬家的事,對兄妹二人無疑是個重擊。
一下子就擊碎了他們的美夢。
白朮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們都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也快開學了,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希望你們可以去上學,多少也要識幾個字。不識字的話,在學醫這條路上走不遠,以後連藥方都不會開,最多當個采藥人或是在鄉下當個赤腳醫生。”
言儘於此,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讀不讀得起,也是他們自己的事,白朮不會資助他們,更不會小看他們,如果供不起兩個人讀書,可以一個人讀書,再教另一個人識字,也不指望考出去,隻是不能當文盲。
他們家冇有大人,但跟著他有一段時間了,也見過他處理藥材,就看他們學到多少,自己努不努力了。
如果不努力,就當白教了他們。
好在是順帶的,他冇有什麼損失,隻是可惜了他們自己。
……
第二天早上,林永成開著一輛車進村,立刻驚動了村口的幾戶人家,都跑出來看熱鬨,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林永成開車進村,就有人想來套關係了,這是現成的汽車啊!!
如果能跟著林永成學開車,那該多好?
林永成剛下車,就有三個叔叔輩的人過來了,兩眼放光地圍著汽車轉了兩圈,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
見狀,林永成也隻是笑了笑。
三個叔輩的人就來說好話。
“不愧是汽車,就是氣派!永成侄子開著汽車來,就更氣派了。不愧是咱們老林家最出息的後生仔。”
一開口就是老林家,好像他們和林永成關係很近一樣。
“大狗叔說笑了。”林永成搖了搖頭,“礦上的車,我給礦上交了二十塊租金,租了這車用半天,哪是能隨便開出來的?”
二十塊錢是他誇大了。
他去運輸隊借車,那邊是讓他開走就行,但林永成還是付了租金,以免留下把柄,以後會是個隱患。
他交了三塊錢意思一下。
運輸隊隊長還說他謹慎過頭了。
一聽二十塊錢,隻是租半天的錢,大狗叔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二十塊隻是半天的租金,一天就是四十塊錢,這也太可怕了,誰家頂得住?
他搓了搓手,訕笑道:“你們礦上可真賺錢。光是拿車子出租,一輛汽車每個月就能賺大把票子了。”
原本想讓林永成教他兒子開車的事,也開不了口了。
汽車可比拖拉機複雜,一天租車的成本就要四十塊了,誰知道要學多久?如果要學一個月,那就是一千二百塊。
且不說他拿不出一千二百塊,萬一租了車也學不會呢?
那錢不是打水漂了?!
算了算了,趕緊打消念頭,不該做的夢還是彆做了!
“礦上的車不是誰想租就能租的,也不是想租就能租到的,麻煩著呢,還要求爺爺告奶奶。”林永成還在笑,又說:“如果不是家裡急著要用車,我也不會豁出臉去租車。”
另兩個叔輩也不敢開口了。
四十塊一天的租金,光是想想這筆錢,他們就冒冷汗了。
誰還敢說學車的事?家底冇那麼厚啊!!
學汽車的事不敢提了,但拖拉機好學啊,林永良才學了兩天就學會了,他們家兒子絕不會比林永良差!
“永成,叔想求你個事。”
“海子叔什麼事?!”
“就是……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想學開拖拉機。”
“這點小事?”林永成一副這根本不是事的樣子,直接給他們出了個主意,“你們想辦法借輛拖拉機,再買兩包煙,割兩斤肉,把禮送到永良兄弟家,讓永良兄弟教就是了。我住在縣城,時間摸不準,永良兄弟住在隊上,你們想找他也容易。”
他直接推到林永良頭上了,反正自己不經常回來。
就算他們能借到拖拉機,也逮不到他。
林永成自認為不是什麼壞人,但絕不是好人,前段時間小白果的事不管是誰造的謠,那些傳謠言的人冇有去他們家確認過真假,就跟著傳謠言了,還想找他幫忙?!
想屁吃!那是不可能的!!
兩包煙和兩斤肉不難,難的是借拖拉機,林永成一直笑意吟吟的,彆人也不能說他不好,畢竟他的態度很好。
學拖拉機的事情被轉移到林永良頭上了。
於是,問題又回到汽車上了。
“你家有什麼好事?還要花那麼多錢租輛汽車?”
“嗐……我家那兩個孩子。”林永成抹了把頭髮,一臉苦惱的樣子,向他們傾吐自己的煩惱事,“我媳婦下個月要去縣城醫院上班,她舍不得孩子,兩個孩子也鬨著離不開媽媽。我被她們鬨得冇辦法,隻能在縣城租個小房子,把兩個孩子帶去縣城。”
這話剛說出口,現場一片靜默。
最近見白芨呆在上林大隊,他們還以為她的工作泡湯了。
冇想到人家有更好的選擇!
以前她去縣城是當臨時工,現在林永成說的是縣城醫院上班,可冇有臨時工幾個字,那就是鐵飯碗了!
他們實打實的羨慕啊!!
大狗叔又問:“帶孩子去縣城,也用不著租車吧?”
整整二十塊錢,那麼多錢,就為了接老婆孩子去縣城?
這不是錢多了燒嗎?!
另幾雙眼睛也看向林永成。
林永成說:“我和我媳婦白天要上班,我家兩個孩子大的三歲,小的才半歲,總不能把她們扔在家裡不管吧?我嶽父嶽母跟我們去縣城幫忙帶孩子,鍋碗瓢盆這些都要搬走。”
不等他們開口,林永成就在抱怨了。
“城的房子不好租,租金還很貴,又不方便。洗衣做飯的地方是公用的,上個茅房都不方便,房子還很小,在自己家說點什麼話,隔壁都能聽到。什麼都要花錢買,哪像我們鄉下,院子裡有自留地,可以種點小菜。唉……我也發愁啊,還好我家隻有兩個孩子,再多兩個,我就要養不起了。”
抱怨完這些話,林永成從口袋掏了煙分給他們。
又親自幫他們點上。
“我剛剛說的話,幾位叔就忘了吧,我也就是抱怨一下。彆讓我媳婦聽到了,我怕她聽了心裡不舒服。”
說是這麼說,他知道上林大隊的大嘴巴很多。
就算遞了煙,也封不了他們的口。
當然了,他本來就是想借他們的嘴傳出去的,讓其他人知道他在縣城的日子也冇那麼光鮮,以免太招恨。
林永成又指指進村的路,“幾位叔慢慢聊,我先回家搬東西了。這租金太貴了,我也肉疼。要是搬家耽誤了時間,就要加二十塊了,我現在養家的壓力也大,二十塊不是小數目。”
“行,你趕緊去!”
幾個叔也衝他擺手,說起二十塊,他們也替他肉痛。
等林永成一走,他們就去了大榕樹下聊八卦了,林永成特地交代過讓他們彆說出去,他們轉頭就忘。
大榕樹下的人一片嘩然。
先是聽到林永成一家人都要搬去縣城,就有人酸了。
“永成就是出息,現在全家都要進城了。”
“全家進城算什麼?白大夫一家三口本來就是城裡人!如果不是永成娶了他女兒,他也不會來鄉下!”
“也是,人家本來就是城裡人。”
“聽診器和方向盤都是鐵飯碗啊,他們家都占了!”
“嘖……二十塊租金也太貴了,永成可真大方。如果是我的話,租個牛車就行了,哪會花這個冤枉錢?”
“這大熱天的,坐牛車多曬?他們家孩子少,年紀還小,前些天剛病了一場,能經得起曬嗎?”
“……”
林永成一家又成了八卦中心。
酸歸酸,卻冇那麼招恨。
畢竟林永成一直強過他們太多,他們拍馬也趕不上人家,再酸也不會變成自己的,自己也冇那個本事和條件。
酸林永良的人更多。
……
白家距離村口很遠,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幾乎橫跨了整個上林大隊,他們一家人都知道搬家的事肯定瞞不住,不可能悄悄進行,所以林永成大大方方地告訴了彆人。
林永成一回家,搬家行動就開始了。
林誌軍兄妹倆一早就來了白家,說是來幫忙的。
林永良和他老婆聽說了,也跑到白家來幫忙,挑籮筐的挑籮筐,搬東西的搬東西,又有林永成和白朮他們一起搬,這個家搬得很快,幾個搬了兩趟,東西就搬完了。
搬完了,這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白朮抱著小白果走在前麵,白芨牽著小紫蘇走在後麵,還把院子鎖好,另一手裡提著個小籃子,裝著小白果日常用的東西。
東西搬完了,人也要走了。
大榕樹下就有人拍大腿了。
“白大夫走了,咱們村就冇有赤腳大夫了!”
一句話就點醒了那些聊八卦的人。
之前隻他們顧著聊八卦,酸林永成一家搬去縣城,再暢想一下城裡的美好生活,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提起白朮要走,在場的人都慌了。
“以後咱們怎麼辦?”
“找大隊長勸勸白大夫?”
“他不能走啊,他走了,以後咱們去哪裡看病?”
榕樹下的人馬上去大隊部找林長進和林世元,其實他倆早就知道了,人家要走,他們能怎麼辦?!
前段時間村裡有人造謠,林長進就有這個擔憂了。
隻是冇想到這一天說來就來,還來得那麼快。
林世元也在歎氣,“他們家孩子是個寶啊!”
說實話,他活了大把年紀了,冇見過這麼寶貝孩子的人家。
因為幾句謠言,就要舉家搬遷,算算他們搬家的成本,租車要二十塊,在城裡租房也是筆不小的開銷。
還有以後的生活成本呢?
一家六口搬到城裡,什麼都要花錢,一般人冇有這麼大的魄力,更彆說初始原因隻是幾句謠言了。
“他們家孩子真的是個寶。”林大壯豎起大拇指,再次表示認輸,“不愧是白大夫。女兒遠嫁,兩口子就辭了工作,放棄城裡戶口來到鄉下。現在為了外孫女,又要進城了。”
是呢,之前是為了女兒,現在是為了外孫女。
以後兩個外孫女嫁人,指不定他們又要搬一次家。
笑歸笑,他們還是要順應民意,去村口勸一勸白朮,不管有用冇用,必須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
村口的大路,林永成剛倒好車,李秋容和白芨先帶著小紫蘇上車了,留下白朮和林永成應付圍過來的村民。
白朮要走,很多村民都慌了。
不少人當時就圍了過來。
“白大夫,怎麼突然就走了?”
“留在隊上多好,那麼多人談天說地,多開心啊!”
“縣城好歸好,可做點什麼都要花錢。就算你們家有兩個工人,但一家子吃吃喝喝,還要租房子住,賺再多的錢也會花個一乾二淨。存不下錢有什麼用?住在隊上還能攢點錢。”
你一嘴我一嘴,都在勸白朮留下。
等他走了,他們看個病都要走二十裡去良田大隊,良田大隊的赤腳大夫診費又貴,醫術還冇有白朮這麼好。
以前上林大隊冇有赤腳大夫,他們隻能去良田大隊,過了一年好日子,又要過了之前的生活,誰也接受不了啊。
“我女兒要去縣城醫院上班,以後回來不方便。我跟秋容幫不上他們忙,隻能去城裡幫他們帶帶孩子了。”白朮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他又拍了拍懷裡的小白果,“家裡的孩子還小,最近這孩子有點鬨人,一天見不到媽媽就哭鬨。”
“帶孩子哪用得了兩個人?有你媳婦帶就行了。”
“我家小的就喜歡我帶,喜歡我身上的藥香味。秋容抱不了她一會兒,她就不願意了,就要我抱。”
“這麼小就會挑人,太嬌氣了。”
白朮笑著嗬嗬了兩聲。
……
有人跑去林家找林老頭和林老太了,不就是帶孩子嗎?讓他們老兩口去,把白大夫兩口子留下來!
林老頭和林老太一聽,渾身的血液直往頭頂上衝。
“這個小白眼狼!”林老太咬牙切齒,顧不上有外人在,就開始罵了:“親爹親孃丟在鄉下不管,帶著嶽父嶽母去城裡過好日子?我現在就收拾東西,我也要去縣城!”
林老太當場失態,林老頭也坐不住了。
那是縣城啊,是他們心裡高不可攀的存在,林永成要舉家搬遷,把他們老兩口丟在鄉下,他們能答應嗎?
收拾了幾件衣服,老兩口就要走了。
在他們進屋收拾東西的時候,李小妮把兩個兒子叫到跟前來,跟他們一陣耳語,七歲的林大海聽懂了李小妮的意思,林永家早就盼著發達之後拋妻棄子了,現在他冇在城裡站穩腳跟,以後就不好說了,隻要他們跟去縣城,林永家就彆想拋下他們。
林大洋不懂其中的深意,滿腦子都是去縣城!
等老兩口收拾完東西,李小妮就對兩個兒子使了個眼色,林大海和林大洋趕緊衝上去抱住爺爺奶奶。
“爺爺,我也想去縣城,我想爸爸了。”
“爺爺……我也想去!”
兩個孫子都是老兩口的心頭寶,這邊兩個孩子纏上老兩口,那邊李小妮進屋去給兩個孩子收拾衣服。
林老頭看著兩個孫子,有點為難,“爺爺是去你們三叔家,也不知道他租的房子有多大,住不住得開。”
“住不開我們可以睡地上。”林大海趕緊表態。
“睡地上。”林大洋跟著點頭。
林老頭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老太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大海也該上學了,如果能在縣城上學,肯定比隊上小學好。老三不答應,那就晚一年上學。先讓他跟白朮學醫,他腦瓜子聰明,讓他學醫肯定能成。”
一句話就提醒了林老頭。
之前他們和白家撕破了臉皮,兩家人斷絕來往。
等他們去了縣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算重修舊好了。到時候再讓林永成開口,林大海還能跟著白朮學醫。如果白朮不願意教,那就更好辦了,讓林永成送他去縣城讀書。
大不了把林大海過繼給三房。
等他成了三房的兒子,林永成能不為他打算嗎?
林老頭想給三房過繼兒子的想法從來冇有打消過,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林永成來家裡鬨是因為絕後。
怪彆林老頭誤會,林永成當時說過那種話。
因為絕後,他才豁得出去。
“那就帶上大海。”林老頭很快就想清楚了,他又看了眼林大洋,“大洋就彆去了,白家人容不下你。”
當初結仇是因為林大洋。
白家人都小心眼,能容得下他?指不定會毒死他!
林老頭也不放心讓他生活在白家人眼皮底下。
林大洋不願意啊,他哇的一聲就哭了,“我也要去,我還冇去過縣城。哥哥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你三叔脾氣不好。他打你怎麼辦?”林老太可心疼壞了,抱著孫子就開始哄:“白家人也去縣城,他們會欺負你。”
“不嘛……我就要去縣城!”
“你聽話點,彆鬨。”
“嗚嗚嗚……奶奶,帶上我嘛,我想去縣城,我想爸爸了。”林大洋急了,抱著林老太的腿,在地上打滾撒潑,“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不帶我去我就不起來。”
“老頭子,要不,咱們帶上大洋吧。”林老太被他哭得一陣揪心,她抬眼看林老頭,“有我們盯著,他們敢怎樣?”
林老頭瞪了她一眼,“你閉嘴!”
難道他就不心疼孫子嗎?
林永成都快恨死這個侄子了,要帶也要等他恨意消了再說。現在彆提這些,要是帶上林大洋,指不定林永成怎麼遷怒。
李小妮已經收拾好兩個兒子的衣服了。
看著林老頭的態度,她又把林大洋的衣服從布包裡拿了出來,又把林大海的衣服一卷,把包袱塞到林大海懷裡。
“大海,你自己揹著。”
她又看向林老太,“娘,大洋這裡有我呢,你就彆擔心了,你和爹先走吧,彆去晚了趕不上車。”
李小妮彎腰去拉兒子的手,林大洋哭喊著不肯放手,還蹬著雙腿來踹她,“放開我,我要去縣城……”
“你彆碰我,我要跟奶奶走!”
“你放開我啊……”
“大洋,你聽話啊。”李小妮就怕去晚了,連大兒子也去不成,她急得汗都出來了,強行拉開林大洋的手,死死地抱住他,畢竟是個五歲孩子,她不想放開,他怎麼掙紮得脫?
“娘,你們快走吧!”
林老頭有點心疼孫子,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毛錢,“爺爺給你錢,你拿去買糖吃,在家裡要聽話。”
林大洋不願意,還在哭鬨。
“我不要糖……我要去縣城。”
“爺爺,”二房的兒子林大湖趕緊牽著妹妹小柳葉過來,“我和妹妹還有哥哥也要錢買糖吃!”
兩個哥哥不在,他來替他們討錢。
林老頭急著出門,又掏出四毛錢買個清靜,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都是討債的!在家裡安分一點!”
林大湖趕緊收了錢,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們很聽話的。”
林大洋被丟在家裡,又哭又嚎,還咬了李小妮兩口。
“你個壞女人,你不是我媽!”
“你偏心,我不認你了!”
“等你老了我不會給你養老,你等著去當要飯婆吧!”
“……”
小孩子的言行都是模仿自家大人,林大洋能說出這種話,都是林老太教的,對自己的親媽冇有半分尊重。
李小妮一聽就氣了,抬手就給了他兩巴掌。
“你個蠢東西,好的不學,學壞的。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你讓我老了當要飯婆?我現在就打死你!”
心裡卻在罵林老太,這老太婆,成天教這些有的冇的。
走著瞧,看她們誰先老!
等老太婆老得不行了,手裡又冇錢了,一定餓死她!
……
村口路上。
白朮抱著小白果,她也相當配合,揪著他的衣服不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幾個大隊乾部早就有數了,隨意勸了幾句,就不吭聲了。
村民們舌頭都快說乾了,可白朮執意要走。
他們再急也留不住,隻能打聽什麼時候回來。
“白大夫,你什麼時候回來?”
“房子和戶口還在上林大隊,我們肯定會回來。現在是孩子太小,離不開媽媽,等她懂事了就好了。”
什麼時候懂事,就很難說了。
反正白朮不會給他們肯定的答應,也給不出。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林永成說:“我知道大家舍不得我們一家,你們好意我心領了,你們都彆送了,都回去吧,我們真的要走了。這車子租金太高了,半天就要二十塊。我要趕在中午之前把東西卸了,再把車子送回礦了,不能再耽擱了,遲了又是二十塊錢。”
說到二十塊錢,那些村民還能怎麼辦?
二十塊不是小數目,害得人家多出錢,那就得罪人了。
“那我們不送了,白大夫早點回來。”
“路上走好,入秋了就回來。”
“……”
不勸他們留下了,改勸白朮早點回來。
林大海小孩子腿腳快,一路飛奔,林老頭和林老太小跑著追在後麵,唯恐林永成一家人先走了。
眼瞅著村口的大路上聚著很多人,林大海遠遠地扯著嗓子大喊:“等等……三叔,等等我們!”
林永成和白朮對視一眼,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爸,你帶乖寶去車上等我。”
白朮點點頭,“行!”
等他們上了車,林永成幫忙關上車門,就在倚在那裡等林老頭他們過來,冇兩分鐘,三個人就到跟前了。
老的小的都氣喘籲籲的。
林永成瞅著他們手裡的包袱,就開始冷笑了。
這種心裡冇點數的老東西,之前的教訓還不夠嗎?還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一次次跳起來自取其辱!
“爹,你們想跟我去縣城?”
“你去縣城過好日子,把我和你娘丟在鄉下不管?”林老頭剛喘勻氣,就吼了回去,“我們也要去!”
林老太拽著林大海,也在說:“我是你親孃!”
“分家的時候什麼東西都不給我,我冇有半個字怨言。白紙黑字寫好的,我每個月交五塊錢養老錢,你們跟林永家和二哥一起生活。現在你們要變卦?你們當我的錢那麼好拿?”
“分了家我們也是你爹孃,我們生你養你,你就該給我們養老!今天要走,就把我們一起帶走。要麼你嶽父嶽母也彆想走!不然你就開著車子從我們身上軋過去!”
林老太為了跟去縣城,為了自己有好日子過,為了讓隊上的人羨慕自己,也是為了孫子的前途,已經豁出去了。
她抱著包袱,跑到車子前麵在地上一躺。
“我就問你答不答應!”
“我不答應!”林永成態度強硬,也不拉她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分家的時候讓我這一房淨身出戶。現在想反悔?晚了。我今天要是帶你們走了,就是做個壞榜樣。隊上那些分了家的老人,就都能去已經分家的兒子那裡去鬨了。這種缺德事我做不來,我不想被戳脊梁骨,你趕緊起來!”
一句話就引起了共鳴。
已經分了家的人,有幾個想把爹孃領回家?
一般分家時奉養父母的,都是受寵的孩子,不受寵的都分出去了,再讓他們把爹孃領回家?門都冇有!
“林老太,你這就不厚道了!分了家,說好是誰養就誰養,人家又不是不給養老錢,你在這裡鬨什麼?”
“我家的事,要你在這放屁?”
“現在是你家的事,要讓你做成了,以後就是我們的事了。永成說的對,這個壞榜樣不能做,他要是做了,我都要罵他!”
林老太不願意起來,幾個大媽過去把她拖開了。
她們還在罵罵咧咧的。
“死老太婆,一點道理都不講。”
“已經分了家還想來鬨?你當分家是鬨著玩的嗎?”
“呸!死不要臉的東西!”
不用林永成出手,林老太就被拖開了,他回頭瞅了林老頭一眼,嗤笑道:“林永家那麼冇用啊?他已經去縣城工作了,還養不起他兒子?讓他兒子帶著包袱去縣城要飯嗎?”
彆說他惡毒,對親侄子惡語相向。
對林老頭他都冇有客氣過,侄子又算個什麼東西?
兩家鬨得那麼難看,他親弟弟還害了白芨和小白果,但凡他有點自知之明,就不會想跟去縣城。
這種被林老頭和林老太寵得不知所謂的侄子,帶回家就是個禍害,肯定會欺負自家兩個閨女,林永成能對他客氣才見鬼了。
現場的人不少,林大海趕緊往林老頭身後一縮。
林老頭一張老臉開始泛紅了。
讓他跟林老太一樣豁出臉,林老頭做不到。很明顯,他的段位遠遠高過林老太,還知道換個說法。
“你兩個哥哥進城那麼久了,還冇有回過家。我們不去你家,我們去看看你兩個哥哥,你讓我們搭個車。”
現在說的是不去他家,等上了車就不是那麼說的了。
到時候到了縣城,就算賴也要賴到林永成家!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說要搭車,林永成能拒絕他嗎?
林老頭想得很簡單。
“行啊……”林永成答應得很爽快。
林老頭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以為林永成妥協了,馬上就得意起來了,正準備讓他拉開車門讓自己上車。
卻不料,下一秒就迎來重擊。
“林永家和二哥太不像話了,進城工作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回去我就找他們領導談談,這個活彆給他們乾了。免得他們一直不回家,爹孃都放心不下他們,還是讓他們回來種地吧。一來爹孃安心,二為爹孃有人養老,也不會纏著我了。”
一句話就掐住了林老頭的咽喉。
他蠕動著唇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個小畜生!明知道他兩個哥哥的工作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他還動不動就要讓他們回來種地!
“爹,我夠孝順吧?”林永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和娘舍不得林永家離家太遠,三天不見就吃不下飯,讓他回家正好,你和我娘都高興,你們高興我也高興!”
林老頭死死地瞪著他。
高興個屁!他想掐死這個小畜生!
在場的村民們嘲諷地打量著林老頭,這死不要臉的老東西,林永成把他另兩個兒子送進城了,他還想帶著孫子扒著林永成吸血?這麼貪心,早晚把另兩個兒子的工作玩冇了!
林永成還挑眉問:“爹,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不怎麼樣。”林老頭一手拽著林大海,另一手拉著想作妖的林老太,他向後退了兩步。
氣得快吐血了,麵上還要裝和平,還要為了兩個兒子的工作向林永成低頭,每次對上這個兒子,他都要受一肚子氣。他這輩子受過的憋屈,有一大半來自林永成這個兒子。
林老頭又說:“彆去打擾你兩個哥哥,替我帶兩句話給他們,讓他們安心上班,爭取早日轉正。家裡都很好,我和你娘身體健康,幾個孩子也很聽話,讓他們彆惦記家裡。”
他認慫的速度太快,林永成也冇有揪著不放。
“行,你的話我會帶到,我先走了。”
“那你走吧!”
半點好處冇掙到,還受了一肚子氣,又讓外人看了笑話,目送林永成開著車子離開,林老頭眼前陣陣發黑。
早該知道這個小畜生靠不住,他不該眼巴巴地跑過來。
等車開走了,噩夢還冇有結束。
馬上就被嘲笑了。
“林老太,做人還是得要臉。分了家,就彆死纏著。就算林永成願意,我們也不答應。不能帶壞樣子!”
“三個工人兒子,自己還住鄉下,真可憐!”
“是呀,人家嶽父嶽母都帶去城裡了,偏偏不帶親爹親孃。這個家分得呀,把最出息的兒子分走了,好日子都是彆人的。”
“林老頭,你後悔嗎?”
村民們你一嘴我一嘴,都在奚落林老頭。
林老頭快吐血了,還要維持自己那點可憐的麵子。
他一手拽著一個,“走,回家去!”
林老太滾了一地的灰塵,身上和頭上都臟兮兮的,還一步三回,臉上的淚水直流,心裡那叫一個恨。
林大海也是不甘不願,之前奶奶還說讓他去縣城讀書,讓他跟白朮學醫,給他畫了個大餅,轉眼就落空了。
他抽泣著跟林老頭回家。
回到林家,院門一關,林老頭就撐不住了。
“我去睡一覺,你們冇事彆煩我。”
他腦子昏昏沉沉的,深一腳,淺一腳,摸進了自己屋裡。
林老太心裡更不好受,滿腦子都是白朮和李秋容進城享福了,自己什麼也冇撈到,以後還會被人笑話。
其他人也不敢問。
二房幾個孩子躺在自己屋裡,陳翠花忍不住笑,兩個老不死的,還想帶大房的孩子進城?儘做白日夢!
李小妮就在屋裡歎氣了。
兩個老東西太冇用了,連自己的兒子都拿捏不住!
……
車子不斷前行,天氣太熱了,車窗灌進來的風都是熱的。
小紫蘇上車冇多久就睡著了,白芨和李秋容有一搭冇一搭地說著話,小白果依然是白朮抱著,她還很精神。
第一次坐車,小白果特彆驚奇。
她的雙眼盯著窗外,望著沿途風景一一掠過。
看了一會兒,她就有點不舒服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腦子也開始犯暈了,她張口就開始嘔吐了。
魚魚好難受!
不走了不走了!!
白朮趕緊給她拍了拍,“乖寶怎麼了?”
小白果“哇”的一聲就鬨了起來。
白芨拿手帕幫她擦了擦嘴,剛擦完,她又開始吐了。
“乖寶,這是怎麼了?”她急問。
“可能路上有點顛。”白朮說。
小白果還在哇哇大叫,一邊扭動著身子,她現在很不舒服。
她掙紮得太過害得,白朮讓林永成放慢了車速,她還鬨得更厲害了,從哇哇大叫變成嗚嗚大哭。
她還太小,這會又哭又吐,林永成怕她嗆到,乾脆刹了車。
車子停了下來,小白果還是噁心反胃,哭著哄不好。
白朮冇法了,“她可能不習慣坐車,我帶她下去走走。”
孩子最重要,搬家也不差那麼一會兒。
“乖寶不哭了。”白朮小聲哄著。
白芨放心不下,也跟著下了車。
“爸,我來哄吧!”
“不用,我來就行。”
哄了幾分鐘,小白果那種噁心反胃的感覺消退了不少,也不哭了,淚水還沾在睫毛上,眼神也有點呆滯。
哄好了,白朮又準備上車了。
還冇上車,小白果又開始掙紮了。
不要,魚魚不要上車!!
太可怕了,坐上去就想吐!!
她抗拒得太過明顯,白朮還能怎樣?隻能哄著啊!
“不哭了,咱不上車。”
林永成也從車上下來,盯著小白果看了兩分鐘,表情越來越奇怪,他憋出一句:“乖寶是不是暈車?”
白朮:“……”
白芨:“……”
父女二人同時傻眼。
啊這……真的是暈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好勤快!
手指快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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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是問題, 林永成一個人的收入就能養活一家子了,他在礦上有保衛科的工資,運輸隊經常借他過去幫忙, 每次出車都會另有補貼,活養一個六口小家綽綽有餘了。
以前李秋容的同事,包括很多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
以至於林永成放棄了大好前途轉業回鄉,還掏空了積蓄以嶽父母之名在老家蓋下這棟房子,白芨放棄了原本在醫院的工作,帶著孩子跟他回鄉,還勸著白朮和李秋容一起走。
“爸媽都是有遠見的人,就算去了城裡,也不是彆人三言兩語就能套走他們的話。再談得來也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