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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他們隻看到一個糊滿了淤泥的腦袋和她耳後的血跡。

“造孽哦,那麼冷的天把孩子丟到水田裡,太不是人了。”

兩米多高摔下去,如果摔出個好歹, 他們拿命來賠吧?

上麵的村民們還在罵罵咧咧的。

“他姐姐姐夫來了冇有?一定要他家給個說法。”

大路上的村民們看情形覺得不對勁。

十五歲的小夥子冇那麼虛吧?

隻能抬著另一隻手, 朝上麵的人示意。

救命, 他起不來了!!

怎麼摔下去的, 就怎麼躺著, 冇道理啊。

田裡的弟弟睜著一雙眼睛,一隻手捂著胸口,捱了林永成兩腳,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連喊都喊不出來。

那個弟弟躺在田裡,距離小白果躺過的地方不過兩米遠, 他也是後背落地摔下去的, 卻陷入泥裡起不來了。

可大路上的村民這會兒顧不上他, 兩個大小夥給親姐姐送嫁, 偷狗也就算了,打小孩真的罪該萬死。

村民們表示冇問題。

“孩子重要,你和你媳婦先帶孩子回家吧。”

“偷狗也就算了, 還打小孩, 簡直不是人啊!”

“……”

聽著這些聲音,林永成冷笑出聲:“誰是說他們是把人丟下田的?我親眼看到我閨女被踹下去!”

林永成看了眼地上跟死狗一樣的人, 又緊了緊懷裡的孩子,他說:“我先孩子回家洗個熱水澡。大家幫個忙,彆讓他們跑掉了。等我把孩子安頓好了再來收拾他們。”

兩個都是生麵孔,林永成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家親戚。

是誰家親戚都不重要,誰來求情都不管用,今兒這事他跟他們冇完,這兩個狗崽子都彆想跑!!

“有人去通知他倆的姐姐姐夫了,大隊部那邊也有人去了,還有人去衛生所找你嶽父了,人很快就來了。”

“我們都在呢,不會讓他們跑掉的。”

林永成說:“多謝各位了,我先帶孩子回家了。”

白芨抱著小白果身上脫下來的濕衣服,夫妻兩個跑著村裡跑去,連他們的自行車和車上的包裹都不看一眼。

比起孩子,那些東西又算什麼?

林永成抱著小白果跑得很快,白芨跟在後麵。

小桃子也想跟上去,可它被踹了幾腳,也傷得不輕。

跟了不遠,它就跑不動了,趴在地上小聲嗚咽,企圖喚回林永成和白芨,隻可惜,此刻他們眼裡隻有小白果。

……

林永成和白芨穿過大半個村子,朝著家的方向而去,路過知青點時,劉若然在院子望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這麼冷的天,小霸王出什麼事了?

她身上裹著大人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被白芨拿在手上。這一看就是出事了,林永成和白芨更是一臉焦急。

不過短短幾秒,三個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了。

劉若然趕緊跑出院子,追了上去。

她追過去的時候,白芨正拿著鑰匙在開門。

劉若然幾乎冇有猶豫,就衝他們喊道:“白姐姐,我剛燒了一鍋熱水,你們要不要先用?你家裡冇有大人在,起鍋燒水也冇那麼快。先來知青院吧,我的灶也是燒熱的。”

劉若然燒了一鍋熱水準備洗頭,但小白果明顯比她更急。

還有白芨,她去田裡撿人,兩條腳上都是淤泥。

現在是惦記著孩子,忽略了自身情況,也不覺得冷。等安頓好小白果,估計她自己也該著涼了。

聽到劉若然的聲音,白芨和林永成像是遇到了救星,小白果凍得在哆嗦,現在起鍋燒水也來不及了。

有現成的熱水能用,夫妻二人心裡也充滿了感激。

他們太需要她的幫助了。

“劉知青,真的太感謝你了。”

“不用客氣,快點給白果洗個熱水澡。”

劉若然領著他們來到知青院,她把自己的澡盆貢獻出來了,林永成去倒水,把水溫兌好,看著白芨把小白果放進盆裡。

又把剩下的熱水倒進一個桶裡。

“你先給乖寶洗澡,你回家幫她拿身乾淨衣服。”林永成正準備走,怕白芨顧不上那麼多,他又回頭提醒她,“那桶熱水你泡個腳,彆光顧著孩子,不顧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幸好有劉若然的幫助,很快小白果又變成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孩了,但她胸口被踹的地方有一大塊淤青。

白芨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那兩個人簡直罪該萬死。

打一頓真的便宜他們了。

把小白果洗乾淨了,她纔去泡腳。

小白果的頭發剛洗過,現在還**的,林永成抱著她坐在灶邊烤頭發,又幫她檢查身上的傷口。

小孩子皮膚嬌嫩,田裡的稻茬又硬,還是從高處落下,光是手心和手腕就有五個傷口,腳踝也紮傷好幾處。她後頸有三個傷口,耳後有一個,頭上還紮傷兩個口了。

林永成不由慶幸,幸好是正麵朝上。

如果是臉朝下摔下去的,肯定會傷到眼睛和臉。

“乖寶,暖和了吧?”

小白果已經不冷了,她點點頭,冇有說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蔫噠噠地靠在爸爸懷裡。

劉若然見她狀態不對,林永成和白芨的臉色也不好看,她也冇自討冇趣地問東問西,隻說了句:“我給你們煮個薑湯吧。”

林永成冇有拒絕她的好意:“劉知青,今天給你添麻煩了。回頭我把你們的水缸添滿,過兩天再來感謝你。”

先把事情解決了,回頭再感謝她的幫助。

如果冇有劉若然貢獻的熱水,現在他們可能還在燒水。

劉若然說:“不麻煩。李老師和白大夫也經常照顧我。”她還是小霸王最忠實的小弟,一點都不麻煩。

……

進村的路上,人越聚越多。

林長進和林大壯來得很快。

現場有點混亂,去通知他們的人也冇有把事情說清楚,隻說林永成和兩個外村人打起來了,怕出事讓他們趕緊過去看看。

來到現場,就隻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你一嘴我一嘴,說的人多了,聽得他們頭都大了。

躺在路中間的人一臉血,周圍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他躺在地裡不敢動,林永成已經走了,隻要他裝死,不會有人打他了。

他就躺在那裡,閉眼聽著村民們的唾罵。

田裡的弟弟冇人拉他上來,他還躺在田裡。

看著周邊的狀況,林長進也很頭大。

他抬起手,“一個人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不用那麼多人說。”他指了個人,“大成子,怎麼回事?”

那個叫大成子的人說:“是這麼回事,今天自強不是結婚嘛,這兩個是自強的小舅子,來送親的。回家的路上,遇到永成家的孩子帶著狗在這邊玩,她那條狗你們都見過。”

那條小肥狗,上林大隊有誰冇見過?

林長進已經猜到幾分了,這對兄弟估計是饞那條狗。

大成子又說:“看到那個麻布袋嗎?他們搶了人家的狗,把狗裝進麻布袋裡,還把永成他閨女一腳踹到田裡了。”

本來他們都在猜測是把人扔下去的,但林永成說是踹的。

他們隻信本村人說的。

這兄弟兩人確實很惡劣,明明是來送嫁的,卻在他們村裡搶小孩子的狗,還打人家小孩,簡直不能忍!!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大成子說了,看到自家孩子被人欺負到這個境地,有點血性的人就不會放過他們。

更何況林永成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他狠起來連親哥哥都能收拾,更何況是兩個外人?

林長進和林大壯的臉也黑成了鍋底。

林長進更是火氣上來了,他抬起腿就給地上裝死的人補了兩腳,還在罵罵咧咧的:“兩個狗爹養的玩意兒,跑到上林大隊來欺負小孩?當我們村的人都是死人嗎?”

罵完還不解氣,又給他踹了兩腳。

搶狗也就搶了,還打他們村的小孩?當他們村冇人了嗎?

林長進打自家孫子都不留手,何況外人?

他這幾腳都用了狠勁,那個裝死的人疼得呲牙咧嘴,整張臉都扭曲了,但還閉著眼睛裝死。

周圍的村民不是冇看到。

隻能罵他慫貨。

“田裡那個人也弄上來吧,他也躲不掉。”林大壯指指田裡的弟弟,頓了下又說:“有人去自強家了嗎?讓她姐姐也來,問問他們家是怎麼養崽子的,跑到彆人村來打小孩。”

大成子說:“有人去自強家了。”

田裡的人要弄上來,但是田裡有水,又全是淤泥。

下田拉他起來是不可能的,他們冇那麼好心去扶他,最多找根繩子扔下去,給他借點力自己起來。

林長進也想到了這點,知道冇人願意下去。

他看向大成子,“大成子,你去找根繩子來。”

大成子點點頭就走了。

林大壯又說:“要不要通知齊田大隊?今兒這事,也太欺負咱們村了,一定要給咱們村一個交代。”

這兩個狗崽子還是送嫁的小舅子呢,在姐姐姐夫結婚當天搞事情,這哪是結親啊?根本就是在結仇!

今兒這個不給個交代,今後誰敢跟齊田大隊結親?

林長進瞄了眼田裡的人,齊田大隊距離他們三十裡地,大路上這個人不知道怎麼樣了,田裡那個糊了一身淤泥,他能活著走回去就見鬼了,肯定要通知齊田大隊來領人。

“先看永成那邊怎麼說吧。”

……

林自強來得很快,他爸媽和兄弟姐妹都來了。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小舅子當天跟人打架,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丟人現眼隻是其一,第二就是不吉利了。

都是一個村的人,誰不知道誰啊?

林永成從部隊回來幾年了,除了跟林永家鬨過矛盾,把他親哥打個半死,就冇有跟外人鬨過矛盾了,更彆說打架了。

對林永成,他們還是很信服的。

倒是那兩個小舅子,尖嘴猴腮,賊眉鼠眼,不像安分的人。

如果雙方鬨矛盾,肯定是兩個小舅子先搞事。

林自強黑著一張臉,他爹還在後麵罵人,“結婚當天搞事,這是不吉利,以後你們的日子也過得不好。”

新娘子的臉色也沉了下去,聽說自家兩個弟弟跟人打起來了,雖然不知道林永成是誰,但這裡是上林大隊的地盤,自家弟弟跟上林大隊的人打架,他們肯定會吃虧。

婆家人不關心她弟弟怎麼樣,還一口一個不吉利。

新娘子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我兩個弟弟都是老實人。就算他們跟人打架,也一定是彆人欺負他們。總不能讓他們乖乖捱打不能還手吧?”

“你弟弟老實個屁!”林自強回懟了一句。

新婚當天出這種事,他心裡能舒服就見鬼了。親孃子也不高興,這對新婚夫妻在結婚當天就開始互甩臉子了。

他們人一到,林長進就在招手了,“自強,你來了。”

路上的哥哥本來還在裝死,一聽林自強來了,他馬上就睜開眼,先倒打一耙了,他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姐姐,姐夫,你們纔來啊。”

“你們村的人太野蠻了,那個人我都不認識他,纔打了一個照麵,他就按住我一頓打,太欺負人了。”

“我被打得站不起來了,我現在身上哪裡都疼。”

“還有小弟,被他踹到田裡了。也不見人拉他上來。”

林長進和周圍的村民冷著臉,靜靜地看他表演,林自強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一看眾人的表情,就知道這貨在騙他。

林自強不信,但他媳婦信得不要不要的。

心疼得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她蹲在地上想扶弟弟起來,結果她弟弟不肯配合,她去扶,她偏要躺著。

“大弟,姐姐扶你起來。我們去看大夫。”

大弟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瞄了林自強一眼,總覺得姐夫看他的眼神涼颼颼的,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按理說,小舅子被人欺負了,他總該替他們出頭吧?

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怎麼跟周圍的村民一樣,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

他又繼續哭。

“姐姐,姐夫,你們先把小弟撈上來吧。那麼冷的天,他還在躺在坡下,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你們快救他上來吧。”

新娘子把眼淚一抹,“大弟,你彆急。”

她轉身去看田裡的小弟,看到小弟躺在水田裡,無助地伸著手向她求救,她的眼淚又滾了下來。

“小弟……你怎麼樣了?”

田裡的小弟胸口悶得慌,喊不出來,隻能招手。

新娘子就更急了,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她隻認識林自強一家人,她回頭抓住林自強的褲腿向他求助。

“自強,你快幫幫我小弟吧,那麼冷的天他躺在水田裡,這麼躺著要出事啊。你快拉他上來吧!”

林自強根本不信大舅子說的,林永成不是那種隨便打人的人,如果不是他們先惹事,怎麼可能一個照麵就揍人?

再看周圍的村民一臉嘲諷,他的話就更不可信了。

他隻是提醒了新娘子一句:“結婚的日子,你彆給我哭。你弟弟在今天搞事,又見了紅,本來就很不吉利了。你還在這裡哭哭啼啼的,這日子你還想不想過了?”

不是他迷信,他們這裡是有這種說法。

結婚當天搞事又見了紅,結了婚這日子也不會好過。

林自強心裡膈應得很,但媳婦是自己娶回來的,還是要問清楚兩個小舅子乾了什麼,如果太過分,這日子就彆過了。

他可不想要兩個禍害小舅子。

新娘子把眼淚一收,“我不哭了,你把我小弟撈上來吧。他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他受不了凍啊!”

林自強他媽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了。

“長進叔,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喜的日子鬨這麼一出,我們一家人心裡都不舒服。我不信永成會無緣無故打他們!”

如果是無緣無故打人,周圍的村民也不會冷眼看著。

至少會把田裡的人撈上來。

那麼多人圍在這裡,隻有他們一家人一無所知。

林長進冷笑出聲:“你們這個親家冇結好。你也說了是大喜的日子了,自強這兩個小舅子就冇你們家考慮過。跑到咱們村來送嫁,還搶咱們村的狗。搶狗也就算了,還打人家小孩。”

林自強一家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搶人家的狗,還打人家小孩。

不用問那個小孩是誰,他們已經猜到了,肯定是林永成家的小閨女,她時常帶著一隻小肥狗到處跑,他們肯定是盯上她那條小肥狗了,搶狗已經很過分了,還打人家小孩子?

不打他們打誰?!

打死都活該!!

林大壯又補了句:“不光打小孩,還把人家孩子一腳踹到坡下去了。田裡還有個坑,你們可以看看。”

林自強家的人低頭看去,田裡還有個坑和幾個腳印。

“作死哦!對五歲小孩下這個狠手,是人嗎?”林自強他媽氣得臉都綠了,手都在抖,“這個親家我們家高攀不起,退婚!今天就退!不退的話,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孩子去外公外婆家親戚,不得被他們家欺負死?這個兒媳婦我不要了!”

林自強他爹也說:“這婚不結了,必須退!”

結婚當天搞事情,他都嫌晦氣。

還有更晦氣的,兒媳婦的弟弟又毒又壞,五歲小孩都能下狠手,他們家萬萬不敢和這種人家結親。

新娘子一聽就急了,“結了婚還怎麼退?我已經是你們林家的人了,現在說退婚是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們隻是辦了酒,還冇有進洞房,還不是自強的人,怎麼就不能退了?”林自強他爹說:“這種做賊的親家我們要不起,等會把你帶過來的東西收拾一下,你的東西都帶回去,把我們林家的東西帶回來。”

“你們想結就結,想退就退,有那麼好的事?”

“退婚是為你好,不退婚你在我們家也冇有好日子過!”

彆說冇有好日子過了,那邊的親家他們都不想走動了,兩個快結婚的大男人打一個五歲小孩,這種人家能是好人家?

林自強他爹就說了:“你不想退婚也行,不退婚就跟你那個賊窩孃家斷絕關係,也斷絕往來。我們家不認做賊的親戚!”

新娘子氣得乾瞪眼,她還是相信自家弟弟。

她兩個弟弟都是老實人,周邊的人全是上林大隊的人,他們當然是幫著自己村的人,說話也是向著本村人。

林自強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一個看熱鬨的村民,這人是來村口挑水,見這邊人多熱鬨,就湊了過來。

這不,扁擔他還扛在肩上呢 !

林自強朝他伸出手,“叔,你的扁擔借我用一下。”

那個村民朝坡下瞄了一眼,“你要扁擔拉你小舅子嗎?”

“不是,讓他躺著吧。”林自強接過扁擔,就朝大路上躺著不動的小舅子呲了下牙,“我來收拾一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破壞了他的喜事,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就算退婚,也隻是把自家送出去的東西拿回來,再把新孃的陪嫁送回去,他辦酒席的損失呢?他丟過的臉呢?

有這樣的小舅子,是真的晦氣,這個親他不想結了。

今天的事情已經夠晦氣的了,他不想晦氣一輩子。

林自強拎起扁擔,對周邊的人說了聲:“大家讓一讓,今兒不光是永成叔的事,也是我的事。我的婚事被破壞了,一家子的出錢出力,心血白費了。不出了這口惡氣,我就不是人!”

幸好發現得早。

之前媒婆吹得天花亂墜,說他們家兩個小舅子都是老實人,嶽父嶽母也是明事理的人,他們全家都信了。如果不是今天這一出,以後兩個小舅子闖了禍,自家也要跟著倒黴。

至於新娘子,她偏向她弟弟冇有錯,也不怪她。

隻是這門親事要黃了,這個婚他不結了。

周圍的村民趕緊退後,林長進幾個大隊乾部也不阻止,新婚當天遇到這種小舅子,換了誰不生氣?

新娘子一看就急了。

“自強,你彆衝動,有話好好說。可能有誤會呢?我兩個弟弟都很老實的,他們不會欺負小孩。這裡離村口那麼遠,有誰親眼看到?咱們上他們家對質,把事情說清楚。”

林自強回頭瞥了眼,“媽,嫂子,把她拉到一邊去。”

他媽和他嫂子趕緊把新娘子拉開了。

林自強提著扁擔就揍人了,他用了狠勁往腿上抽。

“丟人現眼的東西,在你們齊田大隊丟臉也就算了,還跑到上林大隊來惹事?害得老子跟你們一塊丟人!”

“今天不抽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他幾扁擔抽下去,地上的人也不裝死了,痛得他扭曲著一張臉,正在滿地爬,林自強就追著他打。

“哇嗷——”

“你彆打了!你彆打了!”

“嗚嗚嗚嗚,姐姐快救我。”

新娘子也哭花了一張臉,看著自家弟弟捱打,她也哭著替他討饒,隻可惜,她被林自強他媽和他嫂子死死地按住,她幫不上忙,林自強也不聽她的,一門心思想出口惡氣。

就憑林自強打小舅子這股狠勁,就算不退婚,新娘子也不會安心跟他過日子,當然了,他也冇想跟她一塊過了。

隻是氣自己一家人被矇蔽了,又跟著丟臉了。

白朮不知何時出現的,他站在人群後麵,聽著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也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臉上幾乎冇有表情,有林永成和白芨照顧小白果,他冇有急著趕回家,隻是站在人群裡靜靜地看著林自強把他小舅子打得滿地打滾。

林自強也是個狠角色,扁擔都被他打彎了。

林長進和林大壯看著血水滲了出來,地上的人喉嚨都喊啞了,他連爬都爬不動了,才意識到不對勁。

林大壯上去拉住他,“自強,差不多可以了。”

腿都打折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氣歸氣,但為了這種狗東西賠上一條命不值得。

林自強打紅了眼,他恨恨地咬牙切齒:“為了今天,我一家人付出多少?我們出錢又出力,今天還請了那麼多親戚來。全被這兩個狗東西給破壞了,我一家人跟著他丟臉!”

林大壯隻能安撫,“彆氣了。回頭找他們家賠錢。”

不是錢的問題,是他們家為了今天付出的心血,他爹孃還有他爺爺奶奶,一個個都盼著他娶個好媳婦。

現在他自己臉上無光,家裡的長輩也跟著丟臉。

林自強又盯上田裡的人,“還在裝死呢?他最好這輩子都彆上來。他敢上來,我也打斷他的狗腿!”

大成子拿了麻繩過來,但冇有把田裡的人撈上來。

聽了林自強這番話,大成子眼前一亮,馬上就想拋下繩子去撈人了,林大壯立馬瞪了他一眼,讓他彆搞事。

田裡那個凍了那麼久,如果再打斷腿,可能會丟命。

林大壯說:“現在不光是你們兩家的事了,派個人去公社走一趟吧,再讓人去趟齊田大隊通知一下,讓齊田的大隊乾部和這兩小子的家人一起來,讓他們給個說法。”

再搞下去就是兩個大隊的矛盾了。

這事一定要上報公社,反正他們是占理的那一方,自己先派人去公社,也是防著齊田大隊的人反咬一口。

林長進就在人群裡問了:“誰去齊田大隊?”

林自強他爹說:“我和我家自剛去。”

林自剛是林自強他親哥,他們家要退婚,肯定要自家人去。

當然了,現在是去通知齊田大隊來領人,退婚的事肯定要等人到齊了,當著所有人的麪攤開來說。

新娘子倒是想去通知家裡人,可她放心不下兩個弟弟,她怕自己一走,兩個弟弟都會被人打死。

林自強一收手,她也重新獲得自由了,她抱著大弟就在哭。

“大弟啊,你怎麼樣了?姐姐帶你去看大夫,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撐住,等爸媽來了,他們會幫你和小弟討個公道。”

人群中的大夫白朮聽到她的話,眼裡的嘲弄都快溢位來了。

“看大夫?你敢讓我看嗎?”

白朮的聲音不小,他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村民們先是靜了靜,然後齊齊轉頭看向地上的姐弟兩個。

“白大夫就在這裡,你們敢讓他看嗎?”

“白大夫來了,趕緊讓白大夫給你弟弟看腿啊!”

“白大夫醫術特彆好,良田大隊有些人走二十裡地,都要來找白大夫看病,就看你們敢不敢了。”

新娘子聽到村民們在起鬨,也覺得不對勁了。

打人是一碼事,看大夫是另一回事,總不能不給人治吧?

“你們上林大隊也太排外了,我大弟在你們隊上被打傷,你們隊上的大夫連這點醫德都冇有嗎?”

“我有醫德,你弟弟敢讓我治嗎?”白朮直言告訴她,“你弟弟把我家孩子踹到坡下,你還跟我談醫德?”

新娘子瞳孔一縮,還真的不敢讓他治。

大弟的腿傷得不輕,如果這個大夫再公報私仇,那她大弟的腿就甭想要了,他們一家人又不懂醫術,他就算亂搞,他們又能怎麼樣?最好是彆讓他上手,彆給他從使壞的機會。

周圍的村民再次鬨然大笑。

自己冇那個膽子,不敢讓人治,還拿醫德說事?

白朮越過他們,扶起地上的自行車,這輛自行車一看就是自家的,林永成和白芨走得急,連包裹都冇解下來。

他把自行車扶起之後,就把包裹解了下來,再回頭看向林長進,“大隊長,去報信的人可以騎我家的車。”

“行,再從我家借個車就夠了。”林長進點點頭,再看向林自剛,“自剛,你會騎自行車吧?”

林自剛說:“我會。”

林長進說:“那你騎白大夫家的車,帶你爹出發吧。”

主要是太遠了,這種天氣天黑得早,等他們回來,估計天就黑了,到時候齊田大隊的人來了,怎麼回去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

田裡的人還是被撈上來了。

兩兄弟被拎到曬穀場關到倉庫裡,新娘子去林自強家裡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過來,讓她小弟換上她的衣服,以免被凍死。

林自強一家人就在倉庫外麵親自看守。

好好的一場婚事鬨成這樣,他們一家人都陰著臉。

林自強他媽說:“自強,這次是咱們看走眼了。下次咱們一定要打聽清楚,可千萬彆再挑中個賊窩了。”

“算了吧。”林自強壓低了腦袋,“這事先緩緩,明年再說吧。先看齊田大隊那邊怎麼個交代法。”

林自強他媽也隻能歎氣了。

他們一家不開心,白朮的心情也跌進穀底了。

小白果平時裝乖的本事一流,家裡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會主動惹事,彆人不招惹她,她最多當人家不存在。

自家孩子被**害了,白朮心情能好就怪了。

他扛著包裹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步步往前挪的小桃子,瞅見他,小桃子搖著小尾馬上就湊了過來。

白朮彎腰撈起小桃子。

可能是碰到傷處了,小桃子嘴裡發出一聲慘叫。

白朮手一翻,立刻換了個姿勢抱它,大手捧著它的背,讓它靠在自己懷裡,“不怕了,我帶你回家。”

小桃子還在小聲嗚咽,跟撒嬌一樣叫了一路。

回到家裡,白朮放下小桃子和包裹,洗了個手才走進那間有人說話的屋子裡,他們三個人都在白芨他們屋裡,小白果躺在被窩裡,她已經睡了過去,但睡得很不安穩。

兩隻小手拉著爸爸媽媽不肯鬆開,一抽手她就會哼唧。

林永成和白芨都快心疼死了。

白朮進屋後就在問了:“乖寶怎麼樣了?傷到哪裡了?”

林永成說:“好在是背麵朝下,冇有戳到眼睛。但身上有很多細碎的小傷口,已經幫她上了藥。胸口被踹了一腳,有一片淤青,小芨用藥酒幫她搓開了,還哭了一陣。”

還很冇有安全感,一定要拉著爸爸媽媽才肯睡。

白芨說:“爸,乖寶有點發熱了,今天晚上可能會發高燒。你先幫她開兩服藥吧,咱們先準備上。”

家裡隻有一些治傷的藥,要抓藥得去衛生所。

白朮聽到小白果的傷勢,那雙眸子又暗了暗,倉庫裡那兩個人肯定會發高燒,特彆是那個被打斷雙腿的。

這時候就彆跟他提什麼醫德,自家孩子一身傷,那兩個人若是讓他醫治,指不定就把人給治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崛起了吼~先自誇一下~我超勤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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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田有些天冇人下去過了, 小白果摔下去的地方還有個很明顯的痕跡,還有白芨在田裡留下的腳印。

現場的村民又是一陣唏噓。

那麼小的孩子經得起踹?把人踹下去,比丟下去更惡劣。

等林永成抱著小白果上了坡,她身上裹著兩個厚厚的外套, 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捂在林永成懷裡, 村民們看不到她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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