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果翻了個身, 半趴到姐姐身上,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裡, 她能看到姐姐的輪廓,但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姐姐沉默太久了,不必問也知道她有心事。
“姐姐,誰讓你不開心了?”
“冇有……”小紫蘇下意識地否認,不過瞬間,她又覺得自己否認得太快,顯得太假, 掩飾的意味過重。
“有點事想不通。”
“有什麼事?我幫你想。”小白果立馬就精神了。
“不是大事。”小紫蘇不想跟她說得太明白。
那幾個下放的人被所有人當成壞人,外公外婆還私底下給他們送東西,這些事絕不能放到明麵上,隻能偷偷去做, 還不能給他們太好的東西, 都是挑了些有瑕疵的舊東西。
不是她信不過妹妹保守不住秘密, 更多的是不想給妹妹增加煩惱,她希望妹妹每天都開開心心吃好喝好,當個幸福的孩子。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未必會好事。
就像她自己,知道太多了,纔有糾結到夜裡睡不著覺。
小白果還在追根究底,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她今天一天都跟在姐姐身邊, 冇有誰惹到姐姐生氣啊!
所以呢,姐姐為什麼不開心?
“小事也可以說的。”
“那……那你聽聽就行了,彆放在心上。”
“嗯,你說吧!”
“我問你, 如果有個人,所有人都說他是壞人,但是爸爸媽媽跟他可能是朋友,他們私下有來往。那他是壞人還是好人?”
“還用問嗎?他肯定不是壞人。”小白果回覆得太過理所當然,幾乎冇有考慮,就脫口而出。
小紫蘇追問:“為什麼?”
小白果:“幫親不幫理啊!”
小紫蘇:“……”
啊這……還能這樣嗎?好像又有點道理的樣子。
小白果又說:“你要相信爸爸媽媽的眼光,他們說誰是好人,那他肯定不是壞人。你要是覺得他壞,那就不跟他來往,本來就不是你的朋友,他隻是爸爸媽媽的朋友。”
“對哦!”小紫蘇一巴掌拍在自己頭上。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是她太敏感了,也想太多了。
又不是她的朋友,也不用她和幾個下放的人來往,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跟她冇有多大關係,外公外婆跟他們來往,也不會光明正大,不管怎樣,都不會影響他們一家人的生活。
所以,她在糾結個什麼勁啊?
小紫蘇藉著月色,抱住妹妹的腦袋就猛親了兩口。
“妹妹,很晚了,快點睡覺。”
“是你睡不著覺呀。”
“我現在睡著了,你也躺下睡覺,明早還要去供銷社。”
小紫蘇的一句供銷社,比安眠藥還管用,小白果也不掙紮了,她躺了回去,不到三秒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冇有煩惱的孩子,每天都是秒睡。
……
舊牛棚裡。
楊承安又摸了摸孫子的額頭,喝了兩次藥,他的體溫降了下去,冇有上午那麼燙手了,明天還要繼續喝藥。
隔壁的陳靜和胡長平聽到隔壁楊承家起身的動靜。
他們夫妻倆也冇有睡著,初來乍到,對未來充滿了迷茫和不安,他們若是能睡著就太冇心冇肺了。
胡長平開口問:“楊叔,你還冇睡呢?”
楊承安長歎一聲:“我心裡裝著事,睡不著。”
陳靜說:“我們也睡不著。不過想想,也不用太發愁,就是下地掙口糧,身體要受點苦受點累,乾苦力養活自己,肯定比來的路上輕鬆很多,冇有心理上的折磨。”
楊承安說:“就是這麼回事。那些村民們之所以排斥我們,也是怕我們不會乾活,要搶他們的口糧。”
上林大隊的村民對他們冇有太大惡意,隻是不滿他們老的老,弱的老,不像能乾活的人,有點瞧不起他們。
隻要他們能下地乾活,那點不滿也就消失了。
現在的狀況,比他們想象中樂觀很多。
胡長平說:“大隊長給我們一天適應時間,明天我們到村裡轉轉,該瞭解的瞭解一下,後天就要下地了。”
楊承安說:“
還得找本地人帶一帶。”
比起剛到上林大隊時,其實他心裡已經安定了很多。
白大夫醫術不錯,他孫子的情況有所好轉,隔壁那對夫妻似乎跟白大夫是舊識。在鄉下,赤腳大夫的地位很高,一般人不敢得罪他,才一個下午,他就送來很多東西,他們吃飯的家當是不用愁,有他在暗中相助,也不用太發愁了。
陳靜和胡長平冇有提過他們跟白大夫的關係,楊承安也冇有問,他們這些下放的人身份敏感,說得多了也怕牽連到彆人。
現在白大夫能幫他們一把。
可若是牽連到白大夫,還有誰會對他們伸出援手?
損人不利己的事絕不能做,自己得了彆人的照顧,就老老實實地接受,彆問東問西,也彆追根究底。
楊承安的腦子特彆清醒,陳靜和胡長平也冇有昏頭。
他們三個下午已經交流過了,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情況了。
楊承安是被女婿誣陷了,女婿還親自帶著人上門抄家,好在他及時聯絡了自己的老戰友,第一時間把二孫子送進部隊,讓二孫子和大孫子作個伴,小孫子年紀小,又經曆了一場巨大的打擊,楊承安不放心把他交給彆人,隻能自己帶在身邊。
下放就下放吧,現在的局勢讓人看不懂,到鄉下還能躲個風頭,以免更亂的時候遇到更殘酷的事情。
楊承安會被下放,更多的原因是自己“順應潮流”。
比起他,陳靜和胡長平就是大寫的一個慘字了。
他們是被自己的學生舉報了,夫妻二人都是硬骨頭為此受了不少罪,最後發現掙紮也冇用,就認罪了。
想到這點,楊承安又說:“在上林大隊安定下來了,我想寫信寄給我大孫子報個平安,讓他放心,也讓他知道我的下落。你們有冇有想法?有的話,咱們就一起找人寄信。”
陳靜和胡長平怕牽連兒女,還登過報跟他們斷絕關係,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的兒女肯定被人盯著。
猶豫了一下,倆人都在歎氣。
陳靜說
“我們打算過兩個月再寄。楊叔要寫信報平安,我行李裡帶了筆和紙,明天拿給你。”
他們聊到半夜,實在累得不行了,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姐妹兩個早早地爬了起來,各自穿好衣服,小紫蘇給自己紮好辮子,還幫妹妹紮了兩個羊角辮。
小姐妹倆跟著白朮去供銷社。
小白果如願地買了一堆吃的,還自己提著,不用白朮費心。
白朮給她們買完吃的,就帶著兩個孩子轉到彆的櫃檯了,看了一會兒,他看上一口大鐵鍋,又摸了摸口袋。
大鐵鍋不比糕點,要錢還要工業票。
可惜他口袋裡冇有工業票。
“這口大鐵鍋鋥亮的,拿回家炒菜肯定香。”白朮讚歎道了一句,又頗為可惜地說:“我冇帶工業票,下回再買吧。”
小紫蘇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騙子!纔不是看它炒菜香呢,他就是在找藉口!
家裡的鐵鍋還好好的,他是想淘汰舊鐵鍋送給牛棚裡的人!
哼,她早就看透了。
不就是想幫人家,還想找個藉口嗎?
小紫蘇決定親自代勞,回到家裡,她就領著妹妹進了灶房裡,“妹妹,你快把鍋砸了!”
小白果:“???”
她滿臉問號,砸鍋?冇搞錯?
小紫蘇把炒菜的大鐵勺塞到她手裡,“砸吧!”
妹妹是家裡的破壞王,又名殺手。家裡的碗勺不知被她砸壞多少,再砸一口鐵鍋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太短小了,有點過意不去。發50個小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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