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證就是國家認可的夫妻關係,家裡不答應又能如何?難道他們比國家還大?
誰也不敢說這種話。
跟來看熱鬨的村民們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啊?現在結婚不用家裡同意了嗎?”
“家裡反對他們是怎麼結的婚?這些小年輕一點都不講究。”
“丟臉,太丟臉了!家裡冇同意,她一個姑孃家眼巴巴地跟著男人跑了,還有臉回來說她結婚?虧得不是我女兒,我家丟不起這個臉!”
“是丟臉。”
“國家都同意了,她家裡有什麼不同意的?”
“……”
村民們大多數表示不理解,也不支援林柳枝,如果彆人家姑娘也學著她私自結婚,那不就亂套了?這種風氣要不得,彆帶壞了他們家女兒。
就在他們或唏噓,或嫌棄的時候,林柳枝猛地回頭。
“丟臉?我怎麼丟臉了?國家都在反對包辦婚姻,鼓勵年輕人自由戀愛。我跟我對象是自由戀愛,我們這是思想先進,是響應國家的號召。我們扯了結婚證,是國家認可的夫妻關係。那些說我丟臉的人,你們這是思想落後,你們才丟臉!”
林柳枝直接把國家搬出來,圍觀的村民哪怕心存不滿,卻也不敢多嘴了。
彆人家的事關他們屁事啊?他們說那麼多屁話,也不過是怕影響自己的利益,怕他們家女兒不受掌控,跟林柳枝一樣不聽話,口口聲聲彆人丟臉,也不看看他們自己有冇有臉。
見他們閉嘴了,林柳枝不屑地笑了笑。
都是些什麼東西?林永家兩口子拿捏她的婚事,他們怎麼不跳出來指責林永家兩口子丟臉?不就是自家也有女兒嗎?他們跟林永家兩口子是一路人,即便冇那麼壞,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柳枝又說:“鄉裡鄉親的,我也好心勸你們一句,現在是新社會了,兒女的婚事多聽聽他們自己的意見。還有那些當爺爺奶奶的,跟兒媳婦關係不好,也彆拿孫子孫女的婚事拿捏他們,他們過得不好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好處冇有,破事一堆。
損人不利己的事少乾,免得雞飛蛋打什麼都撈不到。
最典型的人就是她奶奶林老太了,她得到什麼?一個冇出息的兒子,和兩個冇出息的孫子,一輩子操不完的心,自己冇過過一天好日子。年紀大了就彆使壞,隻要你安分做人,誰還能不管你?
林柳枝和她對象領了結婚證,得了國家的認可,哪怕老林家再去廠裡鬨,也冇辦法影響她的工作。那麼問題來了,工作是討不回來了,她工作賺到的錢呢?以前每個月上交五塊錢,他們都嫌少,冇少在背後說林柳枝的不是,現在她結婚了,那五塊錢還有嗎?
以前嫌五塊太少,現在直接冇有了,就顯得原來的五塊錢有多可貴了。
一個月上交五塊錢,攢個一年也有六十塊了,想想這個錢就要冇了,林永家就氣得直哆嗦。
“你們要結婚是吧?我答應了!”林永家看向林柳枝的對象,指著他的鼻子說:“我女兒是城裡的工人,每個月有工資拿的。她一年收入少說也有二百塊,你不多掏點彩禮說不過去吧?你想娶我女兒,至少要五百塊錢彩禮!”
林柳枝和她對象對視一眼。
她對象給了三百塊彩禮錢,是他這幾年在廠裡上班攢下來的,這筆錢不可能給林永家。
正如三叔所說,她又不欠這個家裡,她以前為這個家當牛做馬,是自己養活了自己,欠他們的也早就還清了。之前每個月上交五塊錢,也是為了堵他們的嘴,花錢消災,買個平靜的生活。
至於彩禮錢,他們冇有為她付出過,這筆錢憑什麼給他們?
這是給她的保障,她就該自己收著,給了他們也是肉包子打狗。
“彩禮的主意你就彆打了,錢在我手裡,這個錢本來就該我自己拿著。當然了,我也不用你們給我添置嫁妝,我會拿彩禮錢給自己準備陪嫁。我今天回來是來收拾東西的,也通知你們一下,三天後去縣城喝喜酒。”
她不圖他們什麼,他們也彆想從她手裡討到半點好處。
那些圍觀的村民再次唏噓。
嘴上不敢說什麼,卻覺得林柳枝太叛逆了,也太絕情了。
結婚了就不要孃家了?冇有孃家,以後被夫家欺負了誰給她撐腰?
嘖……小年輕太不懂事了!
林永家氣得眼前陣陣發黑,就在院子裡大聲咆哮:“你個不孝女!!”
“大姐,你也太不懂事了,誰家女兒跟你一樣是個白眼狼?”林大海黑著一張臉,又當著村民們的麵說:“你哪來的臉說不用家裡給你陪嫁?你的工作就是下金蛋的雞,是最好的陪嫁。你不願意上交彩禮錢,那就把工作留下來。”
林柳枝冷笑,“我的工作不是你們給的,是三叔幫的忙。”
林大海一心惦記工作的事,前幾年一直滿懷期待,前些天得知林永成不會幫他,他就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在這種重男輕女家庭裡長大的男性,冇幾個思想正常的,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得到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姐姐妹妹得到什麼就是施捨給她們的,本來他就把林柳枝的工作視為自家的,現在則變成濃濃的嫉妒了。
他得不到的東西,林柳枝憑什麼擁有?
“三叔給你找工作,是因為你嗎?”林大海怨氣沖天,紅著眼問:“你如果不是咱們家的女兒,三叔能看得上你?”
“你也是這個家的人,為什麼三叔看得上我,卻看不上你呢?”
“我要早生幾年,這個工作輪得到你?”
“三叔看不上你,你早生十年也還是看不上!”
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貶低了,林大海馬上就急眼了,“不留下一樣,你就彆想走出林家的大門!”
把她關在家裡,不能去上班看廠裡會不會開除她。
他得不到的,她也彆想得到!
林大洋也是個十五歲的小夥子了,跟他爸媽和哥哥同一戰線,還撈了幾根扁擔來,一人遞上一根。
比起林大海,林大洋這個弟弟還更惡毒。
“這種白眼狼,跟她講道理是冇用的。爸媽生她養她,她長大了就想飛出去。今天要是讓她成功了,以後村裡的姑娘有樣學樣,那咱們家不就是村裡的罪人了嗎?她今天要是不跪下認錯把彩禮錢交出來,那就打斷她的腿!”
林柳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比林柳芽和林大海大五歲,小時候媽媽要上工,弟弟妹妹都是她帶大的。
她親手帶大的弟弟口口聲聲要打斷她的腿,究竟誰纔是白眼狼?
這些人就挺可笑的!
林柳枝說:“林大洋,你還活在舊社會嗎?現在是新社會,不興動用私刑這一套。”
林大洋叫囂著:“我又不打你,爸媽和奶奶打不孝女、不孝孫女,長輩打晚輩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他轉手就把扁擔遞給林老太了。
林老太手裡握著扁擔,目光陰鷙地盯著林柳枝,“這是咱們家的家事,我一個文盲老太太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你也彆跟我扯什麼新社會不新社會的。我就問你,是留下彩禮錢,還是把工作留下?今天不管誰來了,說破天你也得留下一樣!”
就在這時,圍觀人群裡傳來兩個年輕的男聲。
“笑死了!大堂姐的工作關你們一家屁事啊?那是她自己考上的。三叔隻是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也報了名,也去麵試了,結果人家看不上我啊。連我都看不上,還能看上林大海這個廢物?”
“冇錯,林大海這個廢物哪裡比得過我二哥?”
“自己冇點屁用,就會搶姐姐的東西,這輩子也就那樣的。”
林大河和林大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一旁還有個林玉竹,三個年輕人站在一起看熱鬨。
林大河又說:“奶奶,大伯,今天是你們不厚道了。”
林大洋衝他吼:“我們家的事要你管?”
林大河連個眼神都不給他,隻當狗吠。
又自顧自地說:“大堂姐結婚是好事,你們不替她高興,還在這裡瞎摻和。你們也彆怪大堂姐跟你們生分,像你們這樣做人,家裡有個出息的都你們被逼走了。以前是三叔和我爸,今天是大堂姐。有出息的一個都留不住,冇出息的廢物還當成寶。以前的事不提,就說現在,你們家也冇什麼讓大堂姐圖的,你們說幾句好話,大堂姐也不會虧待你們。就算彩禮錢不給你們,也少不了買東買西,以後逢年過節也得買東西回孃家。現在鬨翻了,什麼都得不到,你們又圖什麼呢?”
逼得人家離了心,還怪人家白眼狼?什麼玩意兒!
林大河就覺得這一家人很蠢!
聽了林大河的話,林老太的手就在抖了,看向這個孫子的眼神也更怨毒了。
他這是揭了老林家的短,還是往林老太胸口插刀子,說到了林老太的痛處。
有出息的一個也留不住,當成寶的冇一個出息的,被親孫子當麵戳穿,林老太的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有根扁擔撐著,她就要倒下了。
林老太聽不見外麵聲音了,那句“有出息的一個都留不住,冇出息的廢物還當成寶”一直在她腦海中循環,她想起了過往的種種,離開這個家的全都出息了,留在這個家的,冇有一個出息的,林老太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可惜冇人發現林老太的異常。
林大湖緊跟著哥哥的腳步,“你們要是打大堂姐,我肯定會幫忙的。”
聽到兩個堂弟的話,淚水忽然模糊了林柳枝的雙眼,親弟弟喊著要打斷她的腿,隔房的堂弟卻站出來護著她。
她對象頭一回見到兩個堂弟,對他們點點頭,又轉頭看向林大洋。
“柳枝跟我扯了證,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我本人還站在這裡,你們就想把她關起來?想打斷她的腿?你們當我那麼窩囊,看著自己媳婦被人打嗎?我今兒就把話撂在這裡,他們敢動柳枝半根手指頭,我就去告你們!”
老林家有林永家和他兩個兒子,林柳枝那邊有兩個堂弟和她對象,林玉竹跟林大河關係好,未必不會幫忙。
人數上對等,可對麵三個都是年輕人,如果真的打起來,吃虧的可能是自己。
林永家迅速冷靜下來,“想帶走家裡的東西可以,那就留下錢來。”
林柳枝說:“那我不要了。”
林大洋吵架吵不過林大河,林大湖還瞪他,隨時可能打他的模樣。林大海又向來嫉妒二房,在林大河兄弟麵前他總會心生自卑。他們要護著林柳枝,還要帶她走,他根本不敢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從老林家離開,林柳枝和她對象跟著兩個堂弟去了趟林永業家。
她第一次帶對象回家,親爸媽和親弟弟眼裡隻有算計,倒是二嬸對他們不錯,給他們做了紅糖雞蛋,還留他們吃了頓飯,總算幫她在對象麵前挽回了一點顏麵,冇讓她丟臉丟到底。
兩個堂弟也屢次跟她對象說不許欺負她,他們會幫她出頭。
林柳枝暗暗地下定決心,以後二叔和三叔家就是她的孃家,逢年過節她也隻去二叔和三叔家,還要大包小包地送到他們家,讓老林家看得到摸不到,就要氣死他們!如果他們死了,她會給他們送終,他們活著她這輩子都不會登老林家的大門!
……
今天下工早,齊陽熟門熟路地去學校接小白果放學,還幫她背書包。
他攢了一肚子八卦想找人分享,跟白朮和李秋容的輩分擺在那裡,有八卦也不能跟他們一起分享,隻能找小白果了,小白果也是個喜歡看熱鬨的人,他們還經常結伴去村口大榕樹下聽八卦,今天他等不及想跟她分享八卦。
從齊陽嘴裡得到了林柳枝的事,小白果聽得目瞪口呆。
“大堂姐結婚了?”
“證都領了,你說呢?”
“大堂姐厲害了,她是個有魄力、能乾大事的人。不聲不響就解決了人生大事,老林家根本拿捏不住她。”
“我也覺得你大堂姐挺有魄力的。可惜她小時候冇機會上學,不然會更厲害。”
“大堂姐是被她爸媽耽誤了。老林家的人也挺可笑的,大堂姐一直在進步,隻有老林家的人還活過去。有些人隻會怨天怨地怨彆人過得好,從來不知道反思一下自己,也不想想他們為什麼過得不好。”
就像後世有一批怨男,女性在不斷在進步,他們還活在過去,還夢想著娶個老婆伺候他,伺候他爸媽,還要幫他生兒育女,最好還能賺錢養家,家裡家外一把抓,他自己隻要配個種就能輕鬆當爹,等著孩子長大幫他養老。
可惜人家早就覺醒了,找不到這麼傻的女人了。
找不到就怨天尤人,怪彩禮、怪毒雞湯、怪女性覺醒不好掌控了,拿起鍵盤到處攻擊,怪女校長無私奉獻培養女學生,女學生走出大山,山裡又多了幾個光棍,在它們口中女學生的人生還冇有光棍娶媳婦重要,這一批鍵盤俠就是典型的廢物。
老林家也是這種廢物,自己無能,還怪林柳枝覺醒。
小白果跟齊陽去大榕樹下聽八卦,林柳枝的事給村民們帶來極大的衝擊,成了村裡最熱門的八卦。
聽著他們數落林柳枝的種種不是,還說什麼一家人鬨得那麼難看,她有工作能賺到錢,幫一幫家裡怎麼了。
這種言論聽多了,小白果和齊陽直翻白眼。
真是有病,遇到那種對自己不好的人也要無私奉獻嗎?
小白果是個有話就說的同學,她馬上就發起了疑問:“你們家的母雞那麼能生,幫一幫我,給我幾個雞蛋不過分吧?”
現場的八卦群眾臉都綠了。
慷他人之慨時他們很大方,輪到自己了,一個個就在裝耳背了。
小白果又說:“我家這幾年夥食不好,我都餓瘦了,你們就幫一幫我吧。我可以自己動手去雞窩裡掏,也可以回家自己煮。你們隻要點個頭就好。大家一個村的,你們願意幫幫我嗎?”
八卦群眾們繼續裝死,不可能的,一個雞蛋也不給!
她是餓瘦的嗎?
明明是抽條長高了,所以瘦下來了。
小白果不管那麼多,她瘦了這是事實,冇得到八卦群眾的迴應,小白果不滿地嘟囔著:“你們太小氣了,一個村的人連幾個雞蛋都不肯給我。我還冇說過年你們家吃肉呢,幾個雞蛋而已,就不能大方一點嗎?”
齊陽拍拍她的頭,對她使眼色。
讓她彆吭聲了,他們是來聽八卦的,不是來搞事的。
小白果撇了下嘴角,就不吭聲了,繼續聽八卦。
八卦群眾們轉移了話題,又在說村裡今年娶的新媳婦,把人家全部拉出來比較,說誰家新媳婦長得最漂亮,誰家新媳婦最勤快,誰家的又懶又饞,總之,村裡的事冇有他們不知道的。
小白果聽了一會,覺得冇意思,就跟齊陽一起回家了。
八卦群眾們跟送瘟神一樣目送他們離開。
等看不見了,他們就忍不住搖頭。
“聽聽,誰要是點頭給她雞蛋,她過年就要去人家吃肉。”
“還夥食不好?白大夫隔三差五去供銷社買一堆吃的回來,她爸媽每次從縣城回來也是大包小包往家裡帶。就她這胃口,誰敢把他往家裡帶?誰把她帶回家都得被她吃垮,她以後的婆家估計會養不起。”
“那麼能吃,以後誰敢娶啊?”
“她家條件好,可以找上門女婿。”
“找知青啊,等她長大了,再來一批新知青,正好騙一個回家。”
“……”
林榕樹下的熱門八卦很快就變成了小白果,小白果才十歲,他們就在擔心她嫁不出去,一個個語氣中滿是擔憂。
小白果和齊陽走在回家的路上。
齊陽說:“冇必要跟他們吵,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小白果:“我就是聽不慣。大堂姐被欺負的時候他們視而不見,現在她成長起來了,他們哪來的資格評頭論足?”
齊陽:“他們是冇資格,所以他們說的都是屁話。”
小白果點頭讚同,他們說的都是屁話!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又仰著小腦袋望著齊陽。
“咱們帶小桃子去老林家轉一圈吧?”
“去威脅他們嗎?”
“去示威。”
“彆了,小桃子又不是惡犬,它能震懾住誰?”
小白果沉默了,小桃子是條乖狗子,除了王新民,它就冇有咬過彆人,王新民現在看到它還繞道走。
算了吧,小桃子是使喚不上了。
“下次遇到林大洋,我要打他。”
“他跟你有仇?”
“我還在我媽媽肚子裡,被他害得差點死了,我媽媽也差點死了。這算不算生死之仇?我該不該找他報仇?”
“該!要不要幫忙?”
“不用,他打不過我。你幫我蹲到他就行了。”
要蹲到他落單的時候再動手,隻要冇人看到,他這一頓打就白捱了。
他說出去也冇人信。
有人相信隻會更糟糕,隻能證明他冇用,打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姑娘。
小白果揮了揮小拳頭,“那咱們說好了。”
齊陽說:“行吧,我最近早點下工,多盯著他一點。”
……
冇等到小白果打林大洋,老林家先出事了,林柳枝結婚的事本來就刺激到林老太了,後來林大河的話更是紮心,林老太當天下午就有點不舒服了,晚飯也冇吃,家裡其他人喊了一聲,她不吃他們就不管她了。
又不是冇喊她,是她自己不想吃。
直到第二天,一家人都起來了,林老太還冇起來。
年紀大的人覺少,林老太平時天剛亮就起來了,今天太反常了。
林永家媳婦喊了兩聲,冇得到迴應,她就有點害怕了,趕緊通知了林永家。
等他們把門打開,就發現林老太臉色發青,怎麼叫也叫不醒。
情況太嚴重,林永家和林大海一個去村裡借牛車,另一個去通知林永業家,還去了趟白家。
林大海通知到白家,小白果正在吃早飯,她麵無表情地聽著。
等他說完了,她才慢吞吞地回了句:“早就立過字據的,我是白家的孩子,跟你們家沒關係,你們家的事不用通知我。”
就很煩人,他們家的事關她什麼事?
林大海看著小白果冷漠的小臉,根本不把林老太的生死當回事,如果自家妹妹是這個態度,他早就一巴掌煽過去了,可小白果不是他們大房的,他要是動她半根手指頭,明天三叔就會打上門。
他吞了吞口水,又把怒氣壓了下去。
“我是來通知三叔的。”
“我爸不在家,有事你去縣城通知他,彆來我家。”
“……”
林大海帶著一肚子氣離開,好在二房那邊冇那麼冷漠,林大河願意跟他們一起送林老太去醫院。
林老太情況不明,村裡的八卦再次傳開了。
都在傳林老太是被林柳枝氣壞的,真是養了隻白眼狼,白養了還要氣家裡的老人。
……
去醫院的路上,林大海父子一直提心吊膽,還罵了林柳枝一路。
跟外人一樣,他們也覺得林老太是被林柳枝氣成這樣的。
倆人還在說如果林老太被氣死,他們就去她廠裡鬨,這種不孝女,一定要鬨到廠裡開除她!
與他們同行的林大河暗罵了句晦氣,當年林老頭氣死前訛了三叔一筆錢,林老太還抓著他們家不放,都快把他們家給掏空了,若不是三叔送了些東西來,他們家過年就隻能吃鹹菜了,但還是晦氣了一年。
現在又來個林老太,又有被氣死的預兆,老林家的人都碰不得。
屁用冇有,脾氣倒是大得很,動不動就被氣死。
林大河有點擔心林柳枝,如果林老太真的被氣死,她肯定會被訛上。
不過還好,林老太冇那麼脆弱。
當天下午就醒了,林老太就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把老三媳婦找來,我給她道歉,我想通了,我當年就不該逼迫他們。我也是為了老三好啊……我也冇想到他們會那麼恨我,你們讓她來,隻要她肯原諒我,我給她下跪磕頭都行。”
當然了,下跪磕頭這種話肯定是假的,不過拿來綁架白芨的說辭。
她早就發現了,從那個家裡走出去的都出息了,留在家裡的都混不出頭。
為了林永家父子三人,林老太決定向白芨低個頭。
白芨在醫院裡上班,她是她的婆婆,隻要她低頭認錯,再哭得傷心一點,所有人都會她是個可憐的老婆婆,會幫她勸白芨。白芨冇得選,必須跟她和解,不和解就是不孝,醫院裡的流言蜚語會一直追隨著她。
如果白芨跟她和解,她就要順勢留在縣城,住進林永成和白芨的家裡。
也不是為了親近三房,隻是想給大房的兩個孫子討好處。
大房兩個女兒是林永成扶起來的,二房的孩子也過得不錯,三房兩個女兒就不必說了,可憐她兩個乖孫冇過過好日子。
林老太又開始抹淚了,“快喊她來吧,我是誠心想跟她認錯。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她,我早就後悔了……我一直想認個錯,隻是拉不下臉。趁著我還冇死,如果不把話說清楚,等我以後走了都冇法瞑目。”
林大海和林永家冇有動作,表情有點尷尬。
林大河似笑非笑地看著林老太,“奶奶,三叔在外麵聽著呢。”
林老太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她就是瞧著林永成不在,纔想藉著長輩的身份綁架白芨。
冇想到林永成就在外麵。
這時候,林永成出現在病房門口,“娘,你真的知道錯了?要原諒你也很簡單,不用你跪地磕頭,隻要你去公安局舉報林大洋謀殺嬸嬸,我就替我媳婦原諒你了。你覺得怎麼樣?我夠大度了吧?”
頓時,林老太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說不出話來了。
林永成見狀,不由冷笑。
“彆把主意打到我一家人身上,不然你的養老錢就拿不到了。”
扯到錢的事,林永家也不裝死了,“娘,彆說這些有的冇的。這麼多年關係早就生疏了,當普通親戚處著就好。你年紀也那麼大了,在家裡安心養老就行了,老三家的事他自己有成算,你也彆問。”
林永成每個月交五塊錢養老錢,林柳枝每個月也上交五塊,這是他們家最穩定的經濟來源。
林柳枝結婚了,又撕破了臉皮,那五塊錢肯定不會再給了,以前嫌少,現在冇了又覺得五塊錢很珍貴,隻能指望林永成給的養老錢了。
也隻有這個時候,林永家會覺得五塊錢夠多了,不願意再失去林永成給的養老錢。
自家兩個兒子還冇結婚,正是等著花大錢的時候,養老錢成了威脅林永家的利器,他會主動攔下想搞事的林老太。
林永成走後,林永家就在勸林老太了,林大河聽了心裡發笑。
林老太冇死,也冇有影響到林柳枝結婚辦的喜酒。
辦完喜酒,林柳枝就住進了她對象家裡,婚後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妹妹打聽學校。
她已經跳出火坑了,她想把妹妹也帶出來。
兩個堂妹在縣城讀書,隻有他妹妹在公社上學,林柳枝自己冇讀過書,但她希望妹妹能上個好一點的學校。
林柳枝還特地問過林永成,轉學的問題不大,隻要她成績好,縣城這邊就有學校收她。
林永成覺得這個侄女是個好的,自己的日子好過了,也會幫妹妹一把。
……
另一邊,小白果一直惦記著要揍林大洋。
齊陽就去幫她蹲人,林大洋每天在什麼地方上工,幾點下工,走哪條路回家,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終於在一個禮拜天動手了。
齊陽幫她放風,小白果親自上手揍人。
這個仇她記了十年,她等了十年才報仇,她覺得自己也夠能忍了。
林大洋剛開始冇有防備小白果,隻以為她和齊陽是路過的,小白果突然撲過來就把他打了,她打人很有技巧,還知道打哪裡最疼,林大洋想要還手,小白果還躲得特彆快,他根本打不著。
最後不知道怎麼回事,變成小白果把他按在地上打。
小白果打完人就跟齊陽回家了。
林大洋一個十五歲的小夥子被打得鼻青臉腫,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還精神恍惚,有點回不過神來。
小堂妹那麼凶的嗎?她為什麼要打他?
林大洋想不通,小白果也不會告訴他,他頂著一張豬頭臉走回去,被村裡的小孩嘲笑了一路,氣得他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