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聲音吸引下,商賈重新打起了精神。
在曲轅犁授權期間,出現了許多已經聯合好的商賈。
他們自知本身力量無法與十大商業世家抗衡,於是,隻能采用聯合眾多散戶的措施。
卓文傑等人在家仆地引領下,一路向前,逐步靠近樓梯。
聯合好的商賈們目光灼灼,躍躍欲試。
司匡把卞知招呼過來,讓其幫忙撐著布帛,又令馮駒在一旁端著墨水,侍奉著。
自己提著毛筆,親自動手記錄。
合二位侍奉者之力,他做好了登記準備。
這場自曲轅犁之後,最關鍵的競拍開始了。
司匡聲音慷鏘有力,響徹酒壚。
“諸公,鑒於這場競拍參與人數過多,吾也不引大家上二樓了。”
“話不多說,吾儕直奔主題!”
“首先是五大地域!”
“出價前五名,可優先選擇。若冇有滿意的,不想選擇,則順延,由第六、第七……依次挑選!”
“底價,黃金三十!諸君請出價吧!”
司匡話音剛落,一陣豪邁之音傳來。
“六十金!”
卓文傑麵無表情,高舉右手,毫不留情,率先出價。
這一手,直接剔除掉聯合商賈較少的散戶聯盟。
在場的散戶直接被這個價格震懵了。
腦瓜子嗡嗡的響,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接翻了一番?
還是個人?
魔鬼吧。
然而,冇等中小型商賈回過神來,又是三道震撼人心的聲音。
“我任氏也出六十金!”
“師氏亦如此!”
“東郭氏奉陪!”
一樓的這“四大天王”,皆得意揚揚地舉起右手,笑吟吟地看著其他人,不約而同齊聲高呼。
東郭氏不用說了,這裡是大本營,不缺錢。
而卓氏經過變賣家產,籌集的錢,足夠支撐卓任、師、三家的出價。
地域競爭,不會成為對手。
相互幫助,何樂而不為?
在此之後,其他一些反應過來的商賈,急忙開始出價。
又是數道聲音響起。
“四十金!”
“三十八!”
“六十三!”
“七十二!”
…
“七十八!”
司匡提著毛筆,瞪著眼,精神高度緊繃。
用阿拉伯數字,在提前標記了十位數的右側,快速補充商賈們念出來的個位數。
隨著聲音降低。
他微微抬頭,瞅著下方,沉聲,
“如今最高的五個分彆是七十八、七十二、七十、六十七、六十三。”
“如果需要,請繼續出價!”
卓文傑輕蔑一笑,再次抬手,喊出一個超脫叫價規則的數字:
“一百金!”
任、師、東郭三家齊聲高呼,
“吾儕也是!”
隨後,便是零零散散的叫價聲。
在場數百名商賈,隻有十多個依舊在叫價。
“九十三金!”
“一百一十七!”
…
東郭鹹陽額頭出汗,煩躁地跺了跺腳,皺著眉,罵了兩聲,
“這群傢夥,安安穩穩經營諸侯國不行嗎?”
“聒噪!”
接著,他舉手,喊道:“請各位先停下!”
司匡停下手中的筆,沉吟,“東郭閣下有事嗎?”
“冇什麼大事,吾隻是覺得這裡太悶了。”
他用手當做扇子,扇扇風,沉聲,
“吾想出去透透氣,接下來,吾會出一個價格,請公做對比。除卓、任、師之外的三家外,若有人超過這個價格,公再派人把我喊回來就行了。”
司匡沉默一陣子。
盤算一會兒,點頭,
“可!出價吧,”
東郭鹹陽猛地一揮衣袖,傲視全場,高呼,“吾出價三百金!想加價的,儘管來!”
說罷,邁著大步,擠出人群,到外麵透氣。
卓文傑瞥了一眼其背影,無奈的聳聳肩。
竟然喊出來一個這麼令普通商賈絕望的價格……
不好玩了。
他舉起手,也直接說道:“匡人,吾卓氏出價三百,與東郭家一樣,有人超過,再喊我好了。”
隨後,他也走了出去透風。
“任氏二百五!”
“師氏二百六十二。”
二人丟下這麼一個數字,也直接走出酒壚,任由其他人討論、廝殺。
不出意料。
在其四人離開之後,酒壚的叫價停了三分鐘,在場商賈麵紅耳赤,開始了嘰嘰喳喳的討論。
……
一人坐在案幾旁,氣的猛砸案幾,吧唧酒樽之類的,通通推了下去。
罵罵咧咧的,“這幾家瘋了吧?花幾百金買個耬車專利?也不怕虧了!”
“就是啊!真是一點活路也不會吾儕留啊。”
“活見鬼!”
剛把向司匡提問的那個渾身魚腥味的商賈盤膝而坐,用右手撐著頭,分析著四人的行為。
沉吟,
“諸位,吾儕必須再次聯合了。再這麼下去,稷下學裡授權的市場,會被這群人劃分的一乾二淨。屆時,商業的局麵,依舊難以打破。”
這群人明白,再讓大家族拿到,他們將永無翻身之日。
魚腥味商賈抬頭,呼喊,“剛纔除四人之外,最高價是多少?”
“吾喊的,一百七十二金。”一個瘦高斯文的商人站了出來。
“這樣,爾等再找幾個人合作!”魚腥味商賈咬了咬牙,“吾儕也,找幾家,最高能夠超越這群人。哪位兄弟願意相助?”
“彆加了,那可是四大老牌家族。不能得罪,反正還有諸侯國。”
“唉……”
胖子的動員作用並不大。
考慮到地區的未知利潤。
絕大多數商賈對此望而卻步。
在他們看來,兩百金,已經是極限了。
司匡咬著毛筆筆尾的木頭,斜著頭,望著。
很長時間無人叫價後,
他輕聲問道:“諸君還要加價嗎?冇有的話,未來四年的授權,就這麼定了。最後三息!”
轉身,從馮駒手裡接過來一個小錘。
“三!”
“二!”
“一!”
依舊無人應聲。
“嘭!”
小錘敲在了樓梯扶手上。
直接給乾掉了一塊木頭。
“成交!”
“袁丁,去把四家請進來吧,吾要與之簽訂契約。”
司匡回頭,把毛筆遞給卞知。
“卞兄,諸侯國的拍賣就交由君來了。”
卞知點頭,笑道:“公且放心,吾已瞭解流程。”
司匡對著下方的商賈拱手,行了一禮。
下樓梯,徑直向負責簽契約的酒壚後室走去。
卓、任、師、東郭在眾人的注視下,重新走回來。
東郭鹹陽聽見周圍窸窸窣窣的譏諷聲,蔑視一笑。
一群中小型的商賈,怎麼可能理解捆綁銷售的利潤?
這可是大家族耗費了好久,才逐漸鑽研出來的。
東郭家對於那些每年親自來齊魯進貨的商賈,出售鹽的同時,往往會出售草料。
捆綁一起,利潤翻一番。
這就叫商業頭腦。
在東郭鹹陽看來,麵對耕地、播種的兩大機器,不捆綁,都對不起稷下學裡的研究。
……
隨著幾人身影消失在酒壚前堂。
諸侯國授權的慘烈廝殺,重新開始。
喧囂的叫喊聲,久久不散。
……
下午申時。
司匡領著一大隊裝載黃金、四銖錢的車隊,回到了稷下學裡。
…
房舍
袁丁捧著一摞布帛,走了進來,放於案幾,朗聲,
“家主,所有錢財已經入了財庫。”
司匡躺在塌上,伸著懶腰,
“今日共進賬多少?”
袁丁打開布帛,瞅了一眼,聲線顫抖了。
“專利收入在兩千三百多金……如果再算上曲轅犁的訂單,大約在兩千五百金。”
“呼!”
司匡長呼一口氣,望著房梁,呢喃,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小平誠不欺我。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大乾一場了。”
小平?
袁丁懵在當地,愣了,
這人是誰?
家主的朋友嗎?
怎麼冇見過。
他暗自記下這個名字,準備找時間與打聽打聽請教一下。
還有那個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這也許是稷下學裡今日有如此多收入的原因吧?
袁丁沉吟下來,問道:“家主,答應給長安的稅收,如何送去?”
司匡一下子坐起來,精神十足。
稅收這個東西,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拖欠。
自古以來,偷稅漏稅被髮現了,下場都挺慘。
尤其自己還是長安的重點關注對象,更得小心翼翼。
如今每天稅後五萬五千錢,每分鐘約三十八錢的身價,冇必要貪這點稅收。
於是,朗聲,
“讓人立刻去賬房清點五百金出來,再讓馮駒從流民中挑選幾十個好手。讓他們佩戴武器、配馬,即刻入長安,務必把稅收金送到大農令那裡!”
“諾!”
袁丁目光迥然,立刻下去安排。
司匡則捧著入賬帛書,想入非非,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錢多了……該怎麼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