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竟在圖謀蜃樓!”
王賀失聲,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臉色變得很難看。
雖然他對墨家流傳計劃的困難性早有預料,但冇想到竟會到了這種地步。
他絲毫冇想到,司匡竟然在圖謀當初嬴政集全國之力才製作而成的東西。
司匡挑了挑眉,
“怎麼,有難度嗎?想要尋覓這三種高產作物,必須要有遠航船隻……”
王賀用右手手心抵著額頭,抹了抹額頭滲出來的汗珠,苦笑,
“匡人這是為為難我墨家啊,君可知蜃樓的製造難度與開銷?”
“當初徐福東渡所駛船隻,除護衛之船外,百工、童男童女、種子、糧食、淡水諸如此類,皆藏於蜃樓。”
“此船隻之製造,若無數年,無數千金支撐,恐無法完成。”
“且出海之事,不僅需要我墨家的造船、繪圖之術,還需要農家的氣象觀察之法、黃老的司南研製之方、陰陽家吉運占卜之能……”
“換而言之,此物非一家一姓可成,需合諸子百家之力。”
司匡莞爾一笑,擺擺手,
“墨家不需要考慮這麼多。”
“我這裡有地圖!”
“有目的地的天氣!”
“也有到達目的地以及返回時候,最合適的航線、停留地。”
“更有比司南更先進的辨彆方向之物!”
“爾等隻要能造船就好。其他的,我稷下學裡可以提供。”
目前就缺一條能夠支撐遠航的大船,其他的,都好說!
“唉……”王賀重重歎息。
他對這些,都不滿意。
眉毛一動,麵色苦楚,搖搖頭,
“雖然主要工作隻是造船……但……匡人,恕我直言,這件事,難度不比登天小。”
“首先,完整的蜃樓圖紙,被藏於鹹陽宮中,墨家掌握的,並不完全。當初項籍燒其宮室,恐圖紙已經被火焚燬。”
“再就是,修建蜃樓需要停用一個大型港口。琅琊乃齊魯出海捕魚重港,不可能隨意停棄數年,吾儕,必須另尋其他港口。”
司匡不耐煩的揮手,“這些都好說,君隻需告訴我,到底能不能。若不能,吾便上書陛下,將此大功,讓於少府。”
“呃呃呃……”王賀麵露尷尬,頓了頓,“其實吧,這件事還超出了我齊墨所能答應的權限。哪怕是吾之大父--齊墨钜子,也無權應下來,必須三家钜子商討之後,才能作出決定。”
司匡淡然,“三家钜子今何在?”
“大父於稷下;楚墨钜子於淮南國,聽聞其應淮南王之邀,正在講述墨家之術,以幫助編纂《淮南鴻烈》;至於秦墨钜子……大抵應該在長安吧。”
“也就是說,想要讓墨家接下蜃樓的工作,必須要跑遍三個地方,分彆說服三人?”
司匡嘴角抽搐幾下,臉色有些難看。
這三個貨的區域定位,妥妥的三角形啊。
無論怎麼走,都是背路。
夠狠的。
“其實匡人隻要說服秦墨就行了。”
王賀嘴裡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大父那裡,我可以去勸說。此行涉及到兼愛非攻之法,其冇有拒絕的理由。”
“而楚墨那裡……聽聞君與郭解、王孟、韓毋辟有過交情,有此三人走動,可能性有九成。現在唯一的困難,隻剩下秦墨。”
“秦墨掌握著墨家絕大多數的機關術,甚至,蜃樓圖紙,也可能藏有十之五六,想要建設蜃樓,若無其支援,必敗。”
王賀微微一頓,坦然道:“秦墨與君毫無交集,若想其幫忙,隻有兩個辦法。”
在司匡目光的注視下,他一字一頓,道:
“要麼拿出足夠的利益,要麼,從機關術上,壓服之!僅此而已!”
司匡捧腹大笑,高呼,“哈哈,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果真如此!此乃令墨家流傳千古之法,秦墨竟然還會和我談條件?”
王賀拱手,作揖拜曰:
“請恕罪!”
“以秦墨做事總做好最壞的打算的性格,條件必有!”
“若帶回作物產量冇有達到預期,那麼墨家留名史冊的就是壞名聲。”
“失敗就是揹負千載罵名,吾儕不能、也不敢輕易的去搏。”
“且縱觀天下,能夠隻要遠航之船者,唯有墨家。正如閣下在臨淄酒壚所言,此乃專利之術!若無具體利益,豈不荒謬?”
司匡眯起眼睛來。
好傢夥,墨家竟然開始和自己談專利。
學的挺快啊。
失策了!
不過幸好,歸咎到底,自己隻需要對付秦墨一家。
隻要齊墨、楚墨答應,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
司匡咳嗽兩聲,把心中的不滿全部咳出去。
隨後,才說道:“也罷,事關重大,我也不糾結一絲一毫之利了。既然製服秦墨有兩種方法,我自然選擇最簡單的一種!”
王賀微微一笑,很感激理解。
“敢問稷下學裡欲以何物作為報酬?”
“公誤會了。稷下學裡不會付出任何多於的財物。”司匡搖搖頭,正首,朗聲,“最簡單的方案,莫過於壓服秦墨!”
站起來。
猛地一甩寬大的衣袖。
“嘩啦”的風聲,迴盪著。
“請公回去之後,幫忙通知秦墨,就說,吾在稷下學裡恭候,欲與之一戰!倘若接下,請早日來之!”
王賀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匡人……那可是秦墨。”
“是又如何?吾稷下學裡研製的水轉大紡車、曲轅犁,以墨家的情報網,想必秦墨應該都知曉了吧?我所掌握機關之術,不弱於任何人!秦墨也好,公輸也罷!”
司匡揹著手,淡定一笑
“請兄長轉告,吾在此恭候秦墨钜子大駕。”
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目光。
語氣微微一頓,翹首,目不斜視,麵不改色,高聲:
“以天工之名!”
“天工?好大的口氣。”王賀臉色驚變,握緊拳頭,神色動容,“放心,吾會如實轉告的。”
“希望秦墨不會半途而逃。”
“絕不會!逃跑,自然算它失敗!有齊、楚二家在,他隻要接下了,就冇有反悔的機會。”王賀哼了一聲,瞥了一眼高大的太陽,拱手,“事關重大,鄙人就不在此耽誤功夫了,告辭!”
司匡也不留人吃飯,側身,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