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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白子衿

過分了!

這群傢夥過分了!

高武抻著脖子,麵紅耳赤。

脖子上一條條綠色的血管,明目可見。

他指著台下的司匡、孔武,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寒芒,震懾,“爾等閉嘴!再敢叨擾,休怪我不客氣!”

隨後,便用儘全力,把手中的弓丟在地上,以示警告。

在“咣噹”聲中,他喘著粗氣,目光炯炯,說出來第一個答案。

“上聯,答案為龍!”

高武似乎覺得自己猜得很對,轉過身,望著台下的觀眾,振振有詞的解釋。

“龍為金色,與狸狗相同,皆為活物,昔年高祖所斬白蛇,實為白龍一種。龍乃祥瑞,非家禽,亦非野畜。”

“因此,吾敢斷言,上聯所指,當為龍!”

放屁!

司匡聽著這番言論,差點罵了出來。

這貨的嘴是真能放屁。

雖然龍在兩漢時期,於人民心目中相當活躍,但誰真的見過。

如今,正常人見到的都是銅鏡上的花紋,盜墓賊見到的是墓室內的壁畫。

竟然把傳說中的事物拿出來和貓狗相比……

該說他愚蠢呢,還是傻叉呢?

幸好現在不是明清時期,否則絕對會被淩遲處死。

如今,龍隻是祥瑞,並無神通,也並非皇帝專用。

大漢人民認為,龍雖然飛在天上,但是摔下來,也會死,它就和普通的動物一樣,也會生老病死,也要遵循自然規律。

正如王莽天風二年,民間有“黃龍墮死黃山宮中”的傳聞。

隨便說,隨便用,反正龍隻是一個祥瑞。

鏡子上,壁畫上,都可以有。

然而,後世可就不同了。

如果放在明清時期,高武這個比喻讓人知道了,尤其是讓皇帝知道了,非要扣上一個辱罵皇帝的罪名。

說皇帝是狗……

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可見,生得早,也有生得早的好處。

司匡盯著高台,礙於身份,冇有與之爭論,而是等著袁丁裁決。

在高武得意揚揚的情況下,袁丁公佈了答題情況。

一盆涼水,把這位準孝廉的熱情,澆滅了。

“閣下答錯了。”

“不可能!”

驀然,高武臉色猙獰,雙手握拳,難以置信。

“真的答錯了,答案並非是龍。請閣下再好好想一想。”

“嗬,哼!”礙於身份,他冇有追究,而是重新認真思考。

喘著粗氣,吸收大量的氧氣,產生能量,給身體供能。

大腦瘋狂的運轉。

一段段典籍文章段落,從腦海中劃過。

他作為縣令之子,接觸到的知識,碾壓絕大多數同齡人。

不一會兒,他想到了一段內容。

一段從先秦時期傳下來的內容。

“猙”者,上古蠻荒之神獸,出於鐘山,陰燭之鼻息,日形於型,尾羽,腰生翅,首四角,琉璃眼,赤皮,生黑絡。

誒靜伏於山間,首擊石,“猙猙”之鳴,故名“猙”。

難道,說的是這個東西?

高武與袁丁四目相對,企圖看出點東西來。

然而,他註定失望了。

除了澄澈的目光之外,一無所獲。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再次回答,“猙!一定是這個!”

“此物神秘,無人知其顏色,其非家畜,也非野獸,其乃凶獸!”

“很遺憾,還是不對!”

“啊!”高武臉色驚變,驚呼一聲。

怎麼可能!

感受到台下注視、懷疑的目光,他急了。

整個人,站在台上,如坐鍼氈。

丟人丟大了!

他為何要上台?

為了票子?(錢)

為了帽子?(劉氏冠)

為了妹子?

都不是!

隻因,為了麵子!

漢人好麵子。

他本來想在這個新出的娛樂項目上,找一找存在感,打一打膠西孝廉的名頭。

屬下說了,答案很簡單,很多人都答上來了。

上來露露臉,絕對會被更多的人記住。

他作為縣令之子,不缺錢,缺的,是名聲。

本想憑藉猜燈謎最多這個名頭,響徹大漢,冇想到,這才第一個燈謎,就折戟沉沙了。

高武氣的渾身顫抖,聲線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吾不信!這怎麼可能!假的!”

他眼珠子赤紅,伸出右手,指著,怒喝,“說,謎底是什麼?”

袁丁推到卞知身後,搖了搖頭,裝作無辜,“抱歉。我家主公有規定,除非有人猜出來,否則,答案無可奉告。”

“豎子安敢欺我?”高武咧開嗓子,氣急敗壞,原地蹦躂,“汝彆逼我!”

司匡站在台下,雙手環胸,譏諷,“嗬。汝學識有限,答不上來,怪人家?”

“就是!”孔武點點頭。

“汝二人找死!”高武眼珠子瞪得溜圓,猛地扭頭吼了出來,“來人!”

“郎君!”

台上的幾位家仆持劍,立於其麵前。

“其他的人呢?”

“郎君,吾等來了!”

倏而,人群之中,傳來一陣聲響。

十來個穿著統一服裝,腰間佩劍的家仆竄了傳來。

說也來驚奇。

原本擁擠的西市,一下子就不擠了。

“嘩啦!”

司匡與孔武周邊的觀眾,同時散開。

留出一個教室大小的空地。

今晚的節目挺豐富啊。

先是文藝,現在又是武藝。

對於吃瓜群眾而言,爽歪歪。

而剛剛呼應高武的家仆,紛紛衝出來,把二人圍住。

司匡並不害怕,拔出劍,開懷大笑,“子威,嘿嘿嘿……機會來了。”

“正合我意!”孔武盯著圍上來的這群家仆,哼了一聲。

高武立於台上,眯著眼睛,重新對帶來的兩個女子左擁右抱。

他一方麵警惕台上的兩個公羊學子,一方麵用戲謔的目光,打量台下。

準備讓手下動手。

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嬌喝:“都住手!”

頃刻間,在場人的目光又移動視線。

觀眾自覺後退一步,留出一條羊腸小路。

一個穿著白衣,約摸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麵如冰霜,在丫鬟的陪伴下,從人群中款款走了出來。

司匡眉頭一沉,停住進攻趨勢,疑惑地沉吟,“是她?”

遠處那個肌膚白皙的女子,赫然就是孔武拿來開玩笑的那個。

在知道高武孝廉的身份下,還願意出來管閒事。

看來,也是一個有背景的大小姐。

台上

原本眸中閃爍殺意的高武,眼前忽然一亮。

豬油矇住心,舌頭舔了舔嘴唇,胯下蠢蠢欲動。

攬住腰肢的雙手,不由得加大力氣。

使摟著的女子,與自己親密接觸。

……

白子衿皺著小臉,雙手藏在袖口,邁著輕盈的小步子,走到剛纔形成的人群真空地帶。

感受著高武**裸的掠奪式目光,用厭惡的眼神,瞥了一眼。

又瞅了瞅司匡,淡淡地說道,“二位,今日乃元宵佳節,大庭廣眾之下,動用武力,不太合適吧。”

司匡冇有立刻迴應,而是用眼神,同孔武交流。

……

“子威,這人是誰?”

“不知道。”

“你不是經常在稷下混跡嗎?”

“這丫頭絕對不是臨淄城的原住民,我真的冇見過。”

“有頭緒嗎?”

“冇有。”

“再好好想想。”

“……”

……

在沉寂的對峙中,高武把懷中女子推開,笑哈哈的,向前一步,“姑娘貴姓?”

“白!”白子衿麵無表情,淡淡的回答。

高武笑眯眯的,拱手,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白姑娘,幸會。吾乃膠西高密縣縣令之子、今歲膠西孝廉高武,今日相見,便是緣分。姑娘今晚可有空?鄙人希望與姑娘秉燭夜談。”

“大膽,汝這登徒子,竟然打我家小姐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高武眼中掠過一絲冷光。

並未在意丫鬟的嗬斥。

隻要把小姐弄到手,這丫鬟,自然是囊中之物!

隨她罵。

屆時,有她好看的。

高武樂嗬嗬的,“姑娘意下如何?”

白子衿笑了。

笑容猶如春日裡的桃花,令人心癢難耐。

她用修長白皙的玉手,指著司匡,“這位兄台隻不過催促了一兩句,汝竟妄圖殺之。嗬,一介小人耳,也敢打本姑孃的主意?有趣。”

“哎,此言差矣。”

高武似笑非笑,拱手,

“是此人先欺辱我。”

“鄙人不才,幼時曾經有幸見過司馬相如一麵,其稱吾天賦尚佳。當代文宗尚且誇讚,更何況天下之人?”

他指著司匡,聲音朗朗,“此人焉能辱我?”

他又指著袁丁,聲調不減,“此人安能欺我?”

在場百姓,雖心有不爽,但聽到司馬相如這四個字,頓時議論起來。

自賈誼死後,漢家之賦扛鼎之人,當屬司馬相如。

“竟然被司馬相如誇讚……”

“難道,真的是出題之人故意刁難?”

“不會的,稷下學裡和儒家關係交好,不會做這種自絕名聲的事情。”

“那答案究竟是什麼?”

高武得意揚揚的瞥了一眼司匡,又笑眯眯地對白子衿說道:“姑娘難道不相信司馬公的評價?”

白子衿小臉凝重,咬著嘴唇,一時語塞,“這……”

“司馬相如,很厲害嗎?”司匡眨了眨眼,也向前邁了一步,淡淡地說道,“其以‘子虛烏有’二人,勸諫陛下之文,雖然精彩,然,內容冗長,若陛下不耐煩,讀不下去,豈不是白費功夫?”

“幸陛下文采斐然,英明神武,幸狗監之推薦,否則,司馬相如,豈能被天下人知曉?”

高武驚了,“汝!汝竟然敢辱罵司馬公!”

白子衿也愣住了,粉嫩的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張開櫻桃小嘴,久久難以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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