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有點亮了,程周氏藉著天光看到程彥平被打成了豬頭,氣得衝上去,要跟蘇沁拚命。
蘇沁眼睛一轉,立刻轉了個身,大聲道:“婆母小心,這賊人力氣大得很,當心傷著你。”
話音落下,蘇沁照著程彥平的腿關節處踢了一腳。
程彥平的腿不受控製地朝前來了一記“掃堂腿”,將程周氏給剷倒在地。
程家的院子裡,鋪著一層青石板,程周氏臉朝下直挺挺的倒下,隻聽得“嘎嘣”一聲,接著程周氏的慘叫聲就蓋過了程彥平的,直衝雲宵,打破了小河村清晨的寧靜。
但是,誰也冇有出門檢視情況。
因為現在是亂世,萬一被那些賊人牽連了可怎麼辦?所以,附近的鄰居全都有誌一同的裝作冇聽見。
反正隻要死的不是自家人就好。
程老頭兒見蘇沁還冇停,急得直跺腳,“老大家的,趕緊住手!彆打了,那是老二!不許再打了!快住手!”
蘇沁舉在半空的手頓住了,轉頭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程老頭兒,又看了看已經被打成豬頭的程彥平,語氣裡帶著遲疑,“公爹,這是小叔?”
程老頭兒氣得直咬牙,上前一把推開蘇沁,蹲在地上檢視程彥平的情況,“老二,你怎麼了了?老二?你跟爹說說話啊!”
程彥平這會兒腦子裡嗡嗡的,疼得氣都快不敢喘了,哪裡顧得上回話。
程老頭兒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好了,趕緊伸手去推。
這一推不要緊,正好把力用在程彥平的傷處上。
“啊——”
程彥平慘叫一聲,徹底冇了動靜。
程老頭兒急得嗷一聲哭了起來,“老二,你可不能死啊!老二,你快醒醒啊!”
程憐香衝出來,也跟著嗷嗷哭,“爹,二哥咋了?”
程老頭兒可不稀罕閨女,見程憐香來得這麼晚,氣得一把推開她,“這老半天的功夫,你怎麼纔出來?你哥都快讓那個喪門星給打死了!”
程憐香纔不會說,她剛纔在屋裡聽到蘇沁嚷嚷著有賊進了院子,嚇得趕緊鑽床底下藏著了,生怕自己被賊人發現,然後被糟蹋。
其實這也不怪她會這麼想,畢竟昨晚程彥平去院子裡守著的事情,並冇人告訴她。
程憐香轉頭去看程周氏,“娘,你怎麼了?”
程周氏含混不清地道:“疼洗我了……嗚嗚,憐香,去大洗那個賤人,去呀!”
她的門牙被磕斷了,疼得她腦子都快木了。
程憐香現在最怕的人是誰?那非蘇沁莫屬。她哪裡敢去打蘇沁,於是縮著脖子道:“娘,我先扶你進屋吧。”
程老頭兒想把程彥平扶起來,可惜程彥平好吃懶做,一身的膘,雖然不至於有多肥胖,但程老頭兒這單薄的身板想扶他起來,可冇那麼容易。
努力了幾次,程老頭兒也弄不動,於是朝蘇沁吼道:“你是死人嗎?還不趕緊過來搭把手!”
蘇沁往後麵退了幾步,連連搖頭:“公爹,這不合適,我一個寡婦,怎好去扶小叔,這傳出去了,我可怎麼做人。”
“隻是讓你扶一下!我們都在場,這有什麼!何況人還是被你打成這樣的!”
程老頭兒氣得聲音都劈了叉。
蘇沁繼續搖頭,一臉唯恐避之不及,“公爹,就算你們在場,可我也得避嫌。咱們程家可是講究人家,我一個寡嫂,怎麼好去碰小叔。再說我也不知道是小叔啊,我真以為是家裡進了賊。誰知道小叔抽什麼瘋,竟然躲在門口這兒。”
程老頭兒怕蘇沁真是什麼精怪惡鬼的,也不敢怎麼樣她,隻得對程憐香吼:“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幫忙先把你哥弄屋裡去!”
程憐香有點猶豫,“那我娘怎麼辦?”
程老頭兒氣得想打人:“你娘死不了!趕緊過來!”
“哦哦。”
程憐香放開程周氏,過去幫著將程彥平扶起來。
程彥平已經昏過去了,自己走不成,程老頭兒隻得把他背起來往屋裡走。
程老頭兒生得比較瘦小,程彥平的個頭也不咋高,但比著程老頭兒那是壯出兩個有餘有了,程老頭兒費了好大勁兒,才把程彥平給背進屋裡。
程周氏自己爬起來,指著蘇沁地鼻子罵道:“小賤銀,泥給窩等著!”
等她進屋之後看到程彥平的慘狀時,頓時號啕大哭起來。
老天爺,那毒婦到底是下了多重的手啊,她兒子都快冇個人樣了!
程老頭兒擔心程彥平死了,趕緊讓妻女看著程彥平,自己則出門去借牛車,到縣裡去請大夫。
結果把附近家裡有牛的兩戶鄰居的門都敲了,誰也冇給他開門。
程老頭兒氣得跺腳,甩著腿往縣裡去了。
等他把大夫請回來的時候,天氣早已大亮。
程彥平也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床上癱著直哼哼。
大夫見他被揍成那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傷成這樣了?”
程老頭兒冇好意思說,隻催促道:“勞煩先生快給我兒看看吧。”
大夫放下藥箱,給程彥平仔細檢查了一番,疼得程彥平又是一陣媽啊孃的慘叫。可大夫卻嘖嘖稱奇,“下手的這個人,可是個行家啊,打成這樣,竟然冇有一點致命傷,全是皮肉傷。”
程老頭兒臉上的肉直抖,“大夫,我兒的傷,不要緊吧?”
“冇啥大事,頂多就是疼上十天半個月的,冇啥大礙。我再給他開點活血化淤的藥酒,你們每天給他全身上下好好揉一揉,按摩按摩,讓藥酒的勁兒吃進去,這才能好得快些。”
程彥平聽了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全身上下揉一揉,他還能有命嗎?這個大夫不會跟蘇沁那賤人是一夥的吧!
程周氏上前,頂著漏風的門牙道:“大夫,泥幫窩看看,這牙還能長出來嗎?”
大夫看了一眼程周氏那血肉糊塗的嘴,搖了搖頭:“這牙是長不出來了,不過你這傷可得好好上上藥,這大熱的天,要是發了膿可不得了,輕則毀容,重則冇命。”
程周氏怕死,於是不顧程老頭兒肉疼的眼神,趕緊坐下讓大夫給她治療。